第二五零章 又一個琥珀青羊
午後的時光,讓人其極容易倦怠,陳元龔有午覺的習慣,一杯淡雅清香的龍井茶,輕輕呷幾口,背靠在躺椅里,看幾頁書,很快就會倦意濃濃,在不知不覺中進入夢鄉。
最近一段時間,在習慣性看書的時候,他會覺得很累,放大鏡像磨盤一樣沉重,想放棄保持幾十年的習慣,但是十分奇怪,腦子像被新擦過的玻璃,不但透明還光滑,讓瞌睡那隻蒼蠅看不見又爬不住,飛得無影無蹤。
無奈之下,他吩咐聲音好聽的女傭過來讀給他聽,女傭的聲音帶著菲律賓人的味道,滿口發音像嘴巴做過擴大的切割手術一樣,沒有抑揚頓挫,沒有平仄押韻,說話還勉強可以接受,聽朗讀能讓梁實秋,周作人之流的淡雅從容完全變味,能讓魯迅的匕首投槍變成大炮,不過也難為人家,畢竟不是人家母語,也沒有正式培訓。
看不成書,連午覺也省了,陳元龔自知這可不是好兆頭,夜晚本就睡不好,白天補不了,昏昏沉沉怕是熬不了多久。
智祥大師說:人一輩子就是睡覺的過沉,每個人來到世上之前,上帝會給你腦子深處安裝一個瞌睡腺,每個人瞌睡腺里的瞌睡是有數的,為了應付漫長的黑夜,晚上瞌睡腺會自動打開,瞌睡來襲,一定時間后,瞌睡腺關閉,天也亮了。
之所以說人是睡瞌睡的過程,是因為人剛出生,一天除了吃都在睡,二十歲之前幾乎沒有睡醒過,隨著年齡增長,瞌睡漸漸少了,快到晚年的時候,死活都睡不著。
細想一下,連睡覺都成奢望的時候,你就該上路了,因為上帝給你的瞌睡用完了。
陳元龔睡不著覺,突然想起兒子陳填近來情緒有了好轉,心下頗為欣慰,暗想如果他願意雄起,自己說什麼都要幫他到底,當然了,前期是自己得打起精神好好活下去了。
突然又想到陳填閑著無事,不如讓他來給自己讀書,一是可以和他說話解悶,二是探探他的口風,到底怎麼想的。
陳填來了,給父親讀書他自然十二分樂意,倆人說一會話,父親想聽莊子的《逍遙遊》,他便十分認真的讀了起來。
不大一會,陳元龔熟睡了過去。
陳填將朗讀改成默讀,在一旁陪護者父親,一會兒功夫,外面有腳步聲,一個女傭進來,看了一眼陳元龔,低聲道:
「睡著了?」
「是,有事嗎?」
女傭沒有說話,將陳填叫到門口才說:
「二叔來了!說要見老爺子,我說老爺子最近休息不好,午休好不容易睡著,千萬不可以打擾,他說那他等一會,醒了叫他,我記得你在老爺子屋裡,我就過來看看。」
「他說什麼事了嗎?」
女傭搖搖頭,轉身出去了,一會兒功夫,又折了回來,重新把陳填拉到門口,壓低聲音說:
「二叔說既然老爺子在午覺,大叔你在的話你下去,他跟你說也是一樣。」
陳挖聞聽沒有多想,隨著女傭一起下了樓,看到陳挖和陳洞庭父子在沙發里坐著,茶几上放著一個精緻的雕花木盒。
看到雕花木盒,陳填心裡一驚,暗想這不是裝琥珀青羊的盒子嗎?他這是什麼意思?
「大哥!」
看到陳填下來,陳挖站起來,陳洞庭跟著站起來迎接,陳填擺擺手,示意不要客氣,過去也坐了。
陳洞庭給大伯倒了茶,在一旁坐了。
「聽女傭說爸爸最近睡眠不好?」
「哎,人老了,睡眠大都會缺失,避免不了的。」
陳挖聽了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三人沉默片刻,陳挖突然開口道:「這一段時間出了很多事,包括公司和家裡,讓大哥身體不好的也深受其害,突然感覺我們太窩囊了……」
陳填沒有明白他什麼意思,喝著茶水沒有接茬。
「大伯。」陳洞庭卻接了父親的茬說道:「在萬聖谷害你的人是歐洲拳王亨得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原來他是德國哈巴家族特級保鏢,打入我們內部成了名副其實的姦細,和那巨立中沆瀣一氣,狼狽為奸,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吞併我們元寶集團,你說嚇不嚇人……」
陳填看了一眼陳洞庭,微微一笑說道:「你很能幹,大伯要給你點贊!」
陳挖見大哥誇兒子,心裡舒服,趁機說:「大哥,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為了琥珀青羊,我對爸爸有過不孝言語,經過很多事,漸漸明白,沒有什麼能比情親更重要的……我覺得我很對不起爸爸……「
陳挖開始哽咽,陳填微微點頭道:「好了,能認識到比什麼都好。」
陳洞庭給父親紙巾,陳挖擦了擦,止住哽咽,繼續道:「前幾日在追查巨立中貪污虧空賬目的時候,在他保險柜里找到了這個,我也不識真假,但是看他收拾得十分緊要,估計比前面找到的要靠譜……庭兒,你打開,讓你大伯看看,是不是你大伯丟失的那個?」
陳洞庭打開雕花木盒,取出裡面裝著的琥珀青羊,放到陳填面前。
陳填急忙伸手捧過來,仔細觀察,正是自己丟失的那尊,這傢伙自己把玩了十幾二十年,再熟悉不過了,心裡一陣百感交集,忍不住潸然淚下。
「大伯,是真傢伙嗎?」
陳洞庭急不可耐問道。
陳填放下琥珀青羊,眯著眼睛,心裡暗想,他們恨不能豁出命搶走,為什麼突然還回來?難道是他們認為這東西有假?是了,一定是認為有假,還回來試探口氣,如果我推辭不收,他們自然認為真是假的了,假如我收了,他們會——他們會幹什麼呢?
陳填想不出結果,一時不知道該收還是不該收,見洞庭在問,隨便點了點頭。
「大伯,我斗膽問一句,都把這個東西說得不可一世,它到底有什麼真正的價值,你知道嗎?」
陳填微笑道:「我知道也不知道!」
「切,這……」陳洞庭先是泄氣后又疑惑道:「也許這東西一文不值,是我們祖先開的一個玩笑,目的是讓我們——這也說不通呀,沒有人會讓自己的子孫去爭鬥吧,到底是什麼呢?」
陳洞庭一席話,倒是提醒了陳填,讓他有了話說:「想知道?好,拿著它去等你爺爺醒來,讓他給你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