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都是一盤棋中棋
「好。」靈狸應道，手臂抬的猛了一點，觸碰到婉紅的手臂，她手上的玉扣啪的就掉到石台上。
「啊，皇上恕罪，臣妾不小心。」婉紅大驚，莫名其妙的玉扣就掉了。是不是不好的兆頭？
臉都嚇綠了。彎腰就要去撿。這個時候掉了同心扣，往好了說是不吉利往不好了說那可是欺君之罪。
不止她嚇了一跳，遠處還有一個人也心房一抖。
誰？
白衣卿。
他躲在人群中，目睹一切，露出冷笑，驀地看見一道寒光自靈狸胸口發出，玉扣隨之就落地。
白色衣袖裡的手頃刻間便攥成了拳頭。眼光看向被靈狸震碎的那隻玉扣。
靈狸的功力不容小覷，但是任憑是誰也震不碎這上古的法器，除非，是，上古寶物。
據他白衣卿所知，上古寶物之中唯有寶靈圖是所有法器的剋星。
白衣卿冷笑，寶靈圖失傳已久。
難道此刻在你的身上？倒是不錯。
高台上的靈狸牙骨緊咬，倒是十分平靜：「不妨，朕自己來。」靈狸攔住婉紅的身子，自己伸臂勾起玉扣，又十分自然的帶到手上。
呼！
婉紅長出了一口氣。還好皇上對她一向寬宏。在他的溫存愛撫之中她常常慚愧，甚至常常想若是皇上不注意她，對她不理不睬，她會更心安一點。
恰恰相反，皇上對她的好令她覺得除非某時某刻為他而死，才可報答。
剛才拿出玉扣之時，她就開始惶惑，此時見皇上沒有異樣表情，心裡倒是有種失落感，好像自己又做了壞事一樣。
難道是因為今天這樣吉利的日子發生了這麼點小插曲嗎？
她從小就是天養活，沒人心疼沒人管不至於這麼脆弱吧。
婉紅安慰自己可能是緊張或者一粒透支，但是，不對勁。
這並不是她安慰自己異樣的感覺就消失的那麼簡單，莫名的心頭慌慌之感漸漸強烈。
還伴著疼痛。
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自己身體里剝離出去。這種感覺好詭異也好難受啊。
她幾乎要承受不住。也幾乎要站立不穩。
「皇上——」婉紅下意識的扶著靈狸，抱歉愧疚的看向靈狸：「臣妾——」
「怎麼？」靈狸沒動，十分鎮定的看著婉紅。
但是他的手腕已經配合這隻玉扣運了功力，寶靈圖護在心口。
「皇上——」婉紅的臉色越來越差，心頭的惶惑變成恐懼，她感覺自己和之前不一樣，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了變化，她擔心這隻玉扣，這個白衣卿給她的東西終究是要毀了她，就在這樣一個原本滿心歡喜原本也不敢相信是歡喜的時刻。
她幾乎要窒息了般的撐著。雙眼恐懼絕望，帶淚望著靈狸。
皇上的神色不對，是不是自己露出了馬腳，終究要露陷了，在這樣的時候——
忽然，婉紅感覺身上的緊繃刺痛驀地消失了。
更奇怪的是靈狸的表情詭異。
是誰？派來算計朕的？靈狸沒出聲，但是他的眼神一緊問出了這樣的疑問，婉紅和他做了三年的夫妻，愛這個男人愛到骨子裡，他的一顰一笑都已經吃透，豈能不知他的眼語。
他已經明白了，看出了，甚至剛才自己的難受剝離之感也是來自於他的功力。
他們這樣彼此凝望，千米之外的人們看不清楚高檯子上的故事倒還以為他們是恩愛情深。
解除皮肉痛苦的婉紅低下頭淚眼模糊中看著腕上的玉扣。
玉扣已經有了裂紋。
裂紋到玉石的一半嘎然而止。
這裂紋就像她剛才體驗過的剝皮抽筋之痛一樣。
玉碎了，她的偽裝樣貌可定也就掉了。
是皇上手下留情，沒有讓她最後一刻露出原貌出醜。
一切都拆穿了，皇上什麼都看出來了，而自己這枚棋子也沒有了可能存活的下場。
婉紅凄然苦笑，本來她只想熬過五十年宮廷奴役過自己的肆意逍遙，誰知，造化弄人。
抬眼，靈狸此時的一切，他的健碩，他的嚴肅英俊的臉，他的三年來有過的溫存纏綿，都可能在瞬間之後將自己削落於無聲化為塵埃。
但是，她不怨他，真不怨他。要怨就怨她婉紅的命運。
「皇上，臣妾負您，不，是奴婢而已。奴婢是身不由己。是被靈尾公——」
話未說完，嗖的一道戾光直奔婉紅面門而來。
靈狸手疾眼快迅速拎起婉紅跳到高台之下往內侍處一拋，只眾人還沒明白過味來一眨眼間便已出現在靈尾面前。
「妹妹，你給為兄的大禮！」靈狸面對著這個一母同胞曾經捧為一國之寶的妹子又恨又痛。
這個他一手帶大一心照拂的親妹妹，竟然想要了他的命。
那對玉扣，他不認識，但是他的寶靈圖認識。
只一出現，便解開了靈狸這三年來的疑團。
當初在靈瑤身邊第一眼看見戚小夢這個宮女，靈狸便感到她身上有術法。
之後他查了很久查不出來。
弄死一個小妖很容易但是查出一個秘密卻很難。將她安排來此的幕後之人必是有什麼陰謀圖謀，這種小妖基本你不可能直到幕後之人的企圖，不過一枚棋子罷了。
唯一的辦法，便是將這女人收在身邊，時時防範尋找破綻。
他表面上寵幸她，迷戀她，卻從未想賜予她自己的種子。
他不會和她生兒育女。
實際上纏綿之間早已經將她的狀況了如指掌。
她斷了靈骨被抽了靈筋。甚至，靈狸也看出她的樣貌不像是她的樣貌。
不論是誰，能對一個小妖施與如此折磨，派到他身邊，必是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但是三年來奇怪的是，她除了越來越表現出來女人對男人的痴迷，毫無破綻。
直到最近醫館報告，秘藏的靈草不知何時不知何故不見了。
靈狸茅塞頓開。似乎這道門打開了縫隙。
有人將這小妖作為棋子，其實今天的封后大典，也是他靈狸的一步棋而已。
再狡猾的狐狸也玩不過老獵人。靈狸算到今天，婉紅幕後的主子一定露面。
只是，一旦猜疑真的成為事實，對手竟是她一手帶大的親妹妹。
靈狸的心，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