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立儲君!!
康熙微微眯了眯眼睛,他的臉上浮現出些許怒色,但這神色又很快被他遮掩了過去,他心中其實早已明白這是遲早的事。
「要再立儲君不是不可,不過,諸位大臣可有想舉薦的人選?」康熙沉聲說道。
明珠和馬齊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心裡頭露出喜意。
「陛下,另立儲君乃是國家大事,奴才想此事不能一時片刻就做決定。」明珠說道。「」
胤禟等人愣了愣,這明珠的話倒是著實出乎他們的意料,在他們看來,明珠是板上釘釘的大阿哥黨,現在好不容易逮住機會能扶持大阿哥當太子,這明珠應該抓住這個機會才是,怎麼說出這般話來?
這可不像是明珠那老狐狸的作風。
這老狐狸素來嘴上說得好聽,舉賢不避親,回頭卻把各種肥差都安排給了門生,若非前幾年被康熙連消帶打處置了一番,怕是連索額圖都要忌憚他三分。
「那依著明相的意思?」康熙咳嗽一聲,臉色看不出喜怒。
明珠斟酌著說道:「奴才想,這儲君之位事關重大,何不讓諸位大臣好好思索一番,再舉薦呢?」
這意思就是想讓康熙給他們幾天時間好好思考了。
胤祥的眉頭皺起,露出疑惑的神色看了胤褆一眼,卻見他從隊列中走出,語氣懇切地說道:「皇阿瑪,兒臣覺得明相此法甚好。讓大臣們舉薦,則可推選出真正能當好太子之人,公平又公正。」
胤禟聽見這話,險些就笑出聲來。
還公平又公正,這是想忽悠誰?現如今這朝堂上就屬大哥和八哥兩人的擁宕者最多,如果舉薦,誰能比得過他們。
他剛才還以為大哥他們莫不是吃錯藥了,現在看來,沒吃錯藥,還真是他們的手段。
既想要裡子,又想要面子。
康熙沉吟片刻,看向張廷玉,「張廷玉,你覺得明相的建議可行不可行?」
明珠等人朝張廷玉看去,張廷玉眼觀鼻鼻觀心,道:「回陛下的話,微臣覺得明相所提建議頗為可行。」
「那就這樣吧。」康熙拍板說道,「儲君之位的確空虛不得,你們就好好思索一番,看看誰才更適合這個位置,三日後早朝再說此事,退朝。」
胤誐等人瞠目結舌,他們沒想到這件這麼重要的大事就這麼決定了,都有些難以置信。
等散了早朝,胤禟等人從乾清宮裡走出時,看著前呼後擁的胤褆等人,心裡頭忍不住著急了起來,這讓大臣舉薦,不就是等同於直接內定了大哥嗎?
胤禟正皺著眉頭擔憂時,胤禛不知幾時走到他們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九弟,十弟,到我府上去談談。」
「好。」胤禟和胤誐答應了一聲,跟著回去了,一到胤禛書房,胤誐迫不及待地說道:「今兒個早朝真叫您說對了,可現在咱們雖然不必擔心大哥針對我們,可要命的是,人家要當儲君了,往後怕是得被他死死地踩在頭頂上了。」
「十弟,你別慌。」胤禛提起茶壺,給胤誐倒了杯茶,「事情未必就到那個程度。」
「四哥,我怎麼能不慌呢。」胤誐絲毫沒有喝茶的心思,他急得額頭上滿是汗水,道:「最近這陣子倒向了大哥那邊的人那麼多,這回舉薦,大哥肯定十拿九穩。」
「四哥,我看,咱們也得抓緊起來,回去我就去找我五哥,讓他遊說他岳父支持您,還有我和十弟的外家和媳婦那邊的勢力,都得爭取過來才行,咱們這邊加起來,說不定有一爭之力。」胤禟認真說道。
胤禛聽著兩個弟弟的話,心裡頭一暖,卻搖頭道:「不可,你們千萬不可這麼做。」
「為什麼?」胤誐不解地看向胤禛,他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四哥莫非是想不戰而敗?」
「十弟,你這話說錯了。」胤禛說道,「你現在心急如焚,先喝口茶壓壓火氣,聽我慢慢和你們解釋。」
他說完這話,給胤誐重新添了些茶。
胤誐見狀,只得拿起茶杯喝一口下下火氣。
胤禛這才慢條斯理地解釋道:「今日皇阿瑪雖然允諾讓大臣們舉薦,可你們覺得他老人家是真心想要咱們舉薦嗎?」
「不是嗎?」胤誐怔了怔,困惑地看向胤禛。
胤禛果斷搖頭,「那自然不是,你們設想一下,倘若你們是皇阿瑪,剛剛廢了有狼子野心的太子,你們會想這麼快就立太子嗎?」
胤禟和胤誐沉默了下來,胤禟眼眸一轉,這話還真問到了點上,莫說皇阿瑪了,就是尋常大戶人家,剛廢了繼承家業的兒子,也絕不會這麼快就再挑選一個,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更何況底下這麼多兒子,若是立了這個,另一個不甘心,那定然是要出大亂子的。
何況,他們皇阿瑪又不是一個能心甘情願放權的人。
經歷了太子的事情之後,他只會更加謹慎才是。
「四哥,您說的話是有些道理。」胤禟說道,「可皇阿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咱們也得做個兩手準備才是。我看,倒不如一邊聯繫人,一邊看看皇阿瑪的態度到底如何,再做打算。」
胤禛想了想,胤禟說得也有些道理。
他點了下頭,「就依你所言,不過,我看,咱們的行動可以隱秘些,樹大招風,要是太過招搖,怕是要讓皇阿瑪不喜。」
這幾年康熙的想法是越來越難以琢磨。
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討好他,前幾天,就連伺候他最得力的梁九功都被命令拖下去杖打了二十大板,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一點兒也沒說錯。
「我明白。」胤禟點了點頭。
他們商榷了一番后,才各自散去。
可接下來的幾天,情況卻有些不對。
不少大臣竟然遞了帖子來到雍郡王府,胤禛疑惑不已,一一接見過後,就聽得那些人信誓旦旦地說他們對他心生嚮往,覺得他才是應該繼承儲君之位的。
胤禛瞬間怔住了。
他急忙讓蘇培盛把戴鐸請來。
「戴先生,這幾天的情形你也看見了,依你之見,你覺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胤禛皺緊了眉頭,疑惑地對戴鐸說道。
戴鐸看了看桌上那些請帖,他瞧見其中一人時,眼眸掠過一絲疑惑的神色,他拿起那張請帖,道:「四阿哥,我想,我怕是猜到了一些。」
他把請帖遞給了胤禛,道:「此請帖乃是前科狀元宋雲義送來,此人看似只忠誠萬歲爺,可實際上,這宋雲義和八貝勒關係匪淺,甚至還曾經被八貝勒贈送過一套宅邸,不過,此事知道的並不多。」
胤禛接過請柬,看了眼上頭的人名,這宋雲義,胤禛和他打過幾次交道,宋雲義如今是在翰林院當差,翰林院的差事是光鮮,可卻沒什麼油水。先前他看宋雲義住的院子是三進的院子時,還只當是他祖上有餘蔭,現在看來,不是祖先能耐,是八貝勒能耐啊。
「蘇培盛。」胤禛喊了一聲。
蘇培盛推開門,走了進來。
胤禛沉著臉,道:「你去趟烏拉那拉府,請我二舅哥過來。」
「是。」蘇培盛答應一聲,領命而去。
富昌收到話,立刻就趕過來了。
「雍郡王。」進了書房,富昌就要屈膝行禮,胤禛連忙上前,攙扶起富昌,「都是一家人,二舅哥不必如此多禮,今日我匆忙請您過府,沒耽誤您的事吧。」
「沒事,我正好也沒什麼事。」富昌說道,他眼神朝戴鐸瞧去,朗聲道:「戴先生這是回來了?」
「是。」戴鐸頷首笑道。
富昌和戴鐸兩人關係並不差,因著都好棋,先前三不五時都會切磋一二,前不久,戴鐸被胤禛派去了山西,富昌只知道他出去了,卻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二舅哥,我想請您看看這些請帖。」胤禛把請帖遞了過去,「這兩日,這些人都找上我,說是有心支持我,可剛才戴先生卻發現其中一人是我八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