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算計娘親

於是母女倆燒了這塊肥五花後送去給花語家一半，剩下的另一半留下來慢慢吃。

一道春天，太陽升起得越來越早，四更天那會兒唐棉就上山砍柴，她尋思著不能繼續這麼下去，她力氣小，砍夠柴到縣裡去賣，少說都要存個十天半夜，一旦店裡開張，她肯定兼顧不過來。

大中午，她累到不行，將鐮刀一丟，一屁股坐下。

「棉，最近你可是遇到什麼難事了？」花語見她憂心忡忡，有些擔心地問。

唐棉扭過頭看著她，「花語，我找到個賺錢的門路，可我娘不希望我拋頭露面，你說我該怎麼辦？」

「什麼賺錢的營生！真的能賺錢嗎？帶上我吧！」花語關注的點完全沒在重點處，整個大冬天他爹都沒接到一筆活，如今開春刨土后直接播種就行，那之後也沒啥事，要真能賺點銀錢貼補家裡也好。

「花語，我能帶你一塊做生意，可你必須幫我想個說服我娘的辦法，你也知道我爹他怎麼說也是個小官，即便他不要我們了，我娘也不希望我終日拋頭露面丟唐家人的臉。」

這話花語不愛聽，她們倆從小一塊長大，她家的事她多少知道一些，就她爹那種男人，富貴后就拋棄妻女，這種渣爹不要也罷。

她眼珠子哧溜轉悠幾圈，猛地想到個絕好的辦法。

「那個棉啊！聽我爹說，前些天白嬸跟他打聽鄰村未娶妻訂婚的男方家，你娘肯定操心你的婚姻大事，你——」

「花語你出的什麼鬼主意，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嫁給縣裡做生意的商賈之家！且不說他們絕對不會選農家女，就算我真有這個命嫁過去，也未必能做生意！」見棉會錯意。

花語也緊張地跳起身來，「棉，我不是這意思，你難道忘記半年前清秀家的事。」

她這一提，唐棉的記憶抽離到好久以前。

清秀他們家在村裡是有名的窮戶，一家六口人全靠著村裡人各種接濟才勉強度日子。

清秀是家裡最大的孩子，去年已近二十二歲，由於家裡窮再加上她右臉處有一塊猩紅色的胎記，長得很嚇唬人，根本沒哪家男子願意娶。

就連村口死了老婆的跛腳老漢見到她那模樣后也打消續弦的念頭。

可人生世事無常，讓許多人沒想到的是，就在半年前，去隔壁縣打短工的清秀他爹，無意間救下馮閣老家的獨苗小少爺，得百年銀子的賞銀。清秀他爹見馮閣老家大肆收購陳米，也跟著買下五十兩銀子的量，而後再跟著拋售，又賺到不下兩倍的銀錢。

他見好就收，回到村裡第一時間還清欠下的銀錢后，買房置地，還高價請華寧縣的媒婆上門做媒，說是只要有男子願意娶他家閨女，就給男方家二十畝地。

這事一傳開，十里八村未娶妻的男子蜂擁而至。

到最後清秀選了一戶窮書生嫁過去。

唐棉回想起這事，依舊感嘆清秀命不錯，前輩子苦到不行，卻因為他爹突然得的一比銀錢，找到那麼好的夫君。

她記得沈廣博跟清秀的丈夫是同年中的秀才和進士。

他好像叫於是霖，他入朝為官后，因為家中有丑妻，被不少人恥笑，不過他卻不以為意，還謝絕各方好意，獨寵清秀一人，一時傳為一段佳話。

「喂！棉你在想什麼？我的意思你難道還不能理解？」花語急切不已，「銀子！你要是跟你娘說你想賺些嫁妝為以後打算，她肯定支持你去做生意的！這年頭有銀錢不是能有更多的選擇。」

對呀！她還真是白活這麼久，當年娘親不就經常拖人幫她物色好人家，就想讓她找個好男人嫁了。

稍後她回到家裡，跟白雲娘攤牌想要去店裡幫工的事。

果然話音剛落就引起她的強烈反對。

要不是她被休，女兒也不會跟她挨苦。

她名節有損，棉已選不了好人家。

如今再拋頭露面去店裡幹活，絕對會被夫家嫌棄。

逼不得已，唐棉用花語交給她的那幾招，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終戳中白雲娘想讓她嫁戶好人家的想法，於是便同意她去做幫工。

「娘，您真的同意了嗎？」唐棉有些不確定，再次問道。

見她點點頭后，高興得在原地蹦躂起來。

「太好了！娘，您放心好了，女兒會努力幹活！給你找個好女婿回來的！」白雲娘被她的樣子逗笑，這丫頭還真跟花大哥說的差不多，天生坐不住，腦子好使，是塊做生意的料。

她身為下堂婦，連帶著棉也受到影響，她遲早都要嫁人過日子。

如今讓她開心一下也好。

唐棉根本不知她娘心裡在想什麼。

她將想做的生意全都一一記下。

「紅薯干，紅薯粉條，兔肉，雞肉……入夏后水果和黃鱔什麼的有很多……」

最終她還是定不下店裡要做什麼。

早起后，她去村口坐牛車，晃晃蕩盪抵達縣裡。

進到店后，發現大家大清早便起來收拾和打掃院子。

前兩天唐棉沒來店裡，這會兒見前院被田伯他們幾人收拾都利索乾淨，心情十分通暢。

「主子，你可算是來了，老奴不知道您喜歡什麼布局，就按照自己的來，你若有什麼不喜歡的地方，我們馬上——」

「可以啊！田伯，沒想到你如此厲害，不用改了，今後店裡交給你打理，從今兒起你就是店裡的掌柜！」

唐棉沒做多想，她對田伯他們說不上放心，不過幾人的賣身契全都在她手上。

天乩國律法規定得很清楚，為奴者若是敢逃，發現后就會被當場射殺。

看田伯的儒雅的模樣，唐棉補上一句，「田伯，你應該識字吧？」

「嗯，老奴以前在皇城佑大人家當總管，自從佑大人被沖軍塞外后，我就打上奴籍到華寧縣來了。」

田伯沒打算隱瞞過往，他小時候就進去佑家做書童，辛苦半輩子，臨近一甲子，老爺曾許諾過完生辰便會還給他賣身契，還給他一比銀錢安享晚年，不料卻發生如此變故。

他說這番話也是在勸唐棉，不要把掌柜這麼重要的職務交到他手上。

對於這位佑大人的事唐棉依稀有些印象，聽說他表面上是位清官，背地裡卻背著所有人私通外邦客商，倒賣鹽。他做錯事被貶謫活該，可府上人何其無辜。

「安啦！田伯既然你以前當過總管，那就好好乾，放心好了，跟著我唐棉你絕對不會吃虧的。」

片刻后，唐棉將要收購的東西羅列下來。

重點收購春紅薯和野兔。

收購紅薯本就讓田伯很奇怪了，現在還要他收購沒人吃的野兔。

要知道獵戶抓到兔子，品相好的賣到大戶人家賞玩，受傷或者長相普通的，拔皮后丟去喂狗。

唐棉沒解釋多少，畢竟三年後才流行吃兔子。

至於紅薯乾和紅薯粉條是她在去番邦跟位阿婆學到的。

她不能一直靠著公雞碗，總得要靠自己的雙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