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高昂的代價

他一看我的身體軟綿綿，完全附庸在他的懷抱里，只好俯身把我的身體橫抱起來，再繼續邁上樓梯。

當他把我輕輕放在床上時，我掙扎坐起來。

「語嫣乖，快睡吧。」

我凄切的眼神望著他，「我餓···」

「你一直沒吃飯？」

「沒有···沒有你···我吃不下···」

「傻丫頭。」

他趕緊轉身離去。

我坐在床上，埋頭抽泣，心裡十分恨自己為什麼如此軟弱，為什麼離不開算計過自己而自己又報復過的男人？

第二天早上，我懶懶躺在床上，回顧昨天發生的一切，尤其是那一幕。他到底是為了我，還是他自己，居然向一個年輕的女孩下跪？在那一刻，他喪失了所有的男人尊嚴。我側頭瞥一眼另一張床，他和衣而睡。我坐起來，仔細打量他的神情，顯得那麼恬靜，好像沒有發生過什麼。不過，我還是心懷忐忑，擔心他對我秋後算賬。

他醒過來了，一如既往對我關懷備至，讓我懷疑曾經發生過的就像一場夢。

他從外面買來了早點，坦然與我面對。我實在忍不住了，「國棟，她呢？」

「她連夜飛回去了。我送她去的機場。」

「哦，怪不得你昨晚回來那麼晚。」

「對不起，我當時手機沒電了，害得你擔心了。」

「我···我才不擔心呢。你咋沒跟她一起飛？」

他停下來，沖我一副壞笑，令我的心頓時懸了起來，對剛才的那句奚落懊悔不已。我實在得罪不起眼前的監護人。

「語嫣，我要是真的不辭而別，你咋辦？」

「我···」

我不能再逞強了，沒有他，我連飯都不想吃。

他並不強逼我服軟，又開始大口咀嚼起來。

我偷偷打量他一眼，暗自鬆了一口氣。不過，我心裡一直蹊蹺，他最終怎麼與李曉慧達成妥協的？難道那個女孩被他的真相感動了嗎？

幾天後，他出去后，又把手機留在客房裡充電。我心裡一動，立即湊過去，小心翼翼端起了那部手機，想通過它解惑內心層層的謎團。可是，我突然遲疑了，思忖很久，緩緩放下了手機。

有些事情，你越是在乎，惆悵得就越厲害，放開了，看淡了，慢慢就淡化了。我已經很累，無需再對自己責備。奔波的人生，我已經用力，盡心，何必對過去耿耿於懷。人生從來不會事事如意，樣樣隨心，學會寬慰自己，懂得安慰自己。人生難料，難料人生。生活是一道菜，苦辣酸甜咸，品了，嘆了；人生是一場戲，生旦凈末丑，唱了，醒了。紅塵過往，沒有人握得住地久天長，人生之事豈能盡如我意，哭笑皆由人，悲喜自己定。其實吧，沒心沒肺的活著，似懂非懂的看著，糊裡糊塗的過著，半睡半睜的眯著，挺好！

可是，我偏偏糊塗不起來。他勉強掩飾幾天後，便原形畢露了，即便當著我的面，焦慮也擺在他的眉頭。我不止一次留意他偷偷打電話，每次都像是碰了釘子一樣結束電話，隨即換來一副長吁短嘆。這對於打算與他風雨同舟的我來說，同樣每天如坐針氈。他雖然不說，我也清楚我倆已經陷入經濟困境之中。而我，就是造成這個局面的始作俑者。

「國棟，咱們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沒有。你別瞎猜，要乖乖地享受這個假期。」

我的心裡又是一陣暗潮湧動，假如這樣的生活是在我健康的情況下，並且是一個鑽石王老五給予的，那該多麼完美。可惜，我目前屬於『餘生安樂』。而他，一直負債維繫這樣的生活。

春節快到了。他突然對我說：「語嫣，最近這幾天，你自個玩吧。我想出去忙一段時間。」

我心頭一震，失聲道：「你是不是要獨自回內地？」

「傻丫頭又胡思亂想了。我豈能丟下你不管？」

我鼻子一酸，強忍眼淚，「你要幹什麼去？」

「我在碼頭找了點事兒干。」

「你要出去掙錢？」

「哦，現在是春運階段。碼頭上缺少人手，可以掙雙份工資。這等於天下白白掉下一個餡餅呀。」

我心裡暗自苦笑，他就算每天掙得再多，能抵上我倆一天的消費嗎？可是，我沒有權力阻止他，只好含淚叮囑道：「國棟，你要當心，注意安全。」

「嗯，我會的。你要乖乖呆在這裡，千萬不要忘記中午吃藥。如果悶了，就找珊珊聊聊天。」

國棟從此每天早出晚歸。不過，我早晚的兩次吃藥是在他監督的情況下服用的。而中午，就要靠我自覺了。他為了慎重，每次到了吃藥時間，都會打電話提醒我。我心裡有點納悶，他為什麼會看重那種單一的小藥片，對我的病情到底有多少幫助呢？

我一個棲身那家賓館，有點百無聊賴，不經意又跟閨蜜微信連線。閨蜜懷孕好幾個月了，已經不上班了，正在家裡養胎，平時也很無聊，與我的溝通逐漸多了起來。

雖然我猜測國棟已經把這裡的情況介紹給她了，但我還是主動把那次『過失』講給她。

閨蜜語音埋怨道：「你呀，太辜負國棟的良苦用心了，做事也太偏激，以為國棟是在施捨你，是在你跟前顯擺。你真的大錯特錯了。就連我也沒有料到他為你會做出那麼大的付出。」

我乖乖向閨蜜承認錯誤，並試探詢問她是否清楚國棟與李曉慧的目前關係？

「語嫣，你別操心這件事了。只要你能好好的，國棟就不會離開你。你一定要珍惜目前的幸福啊。」

就在聊天期間，國棟來電話了，我的吃藥時間到了，命令我趕緊吃藥。

我正與閨蜜聊得歡，懶得去吃藥，便繼續聊了起來——

「珊珊，不好意思，他剛才來電話提醒我吃藥，回復晚了。」

閨蜜立即發來語音，「你趕緊聽他的，立即吃藥。」

「沒事。我天天吃那種葯，快吃出葯毒了，少吃一次無所謂。」

不料，閨蜜急了，「語嫣，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丫頭，難道要讓國棟的一片心血付之東流嗎？」

我有點措手不及，閨蜜為啥如此激動？

接下來，閨蜜透露給我一個驚天秘密——

「傻丫頭還不知道吧，你吃的那種葯是進口抗癌靶向葯，每一片價值好幾百元，並且要連續服用半年呢。」

我驚呆了，沒有料到這種看著不起眼的小藥片居然如此昂貴！

當我發出質疑時，閨蜜不禁反問，「語嫣，你實話實說，自從服用這種葯以後，感覺怎麼樣？」

我豁然醒悟，我的疾病一直沒有發作，還以為是受這樣的環境影響，難道是那種『神葯』的作用？

「語嫣，你在服藥期間，最忌諱的就是感冒。目前，中國大部分地區都處於冬季流感高發期。國棟為了你不感冒，才把你安排在海南休假。當然，那裡宜人的環境也有助於你的康復。他對你如果沒有深沉的愛，會如此不計代價嗎？我本該保守秘密的，為了讓你以後不要再誤會他，不得不對你講了實話。」

我心裡一陣發堵，對於一個患了絕症的女人，即便是最親密的親人也恐怕在天文數字下的醫藥費面前望而卻步。我如何能承受他的這麼大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