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七弦
寧謠本就煩躁,小助理無助害怕的目光更弄得她心煩意亂,她尖聲吼道:「滾出去!」
會客廳只剩寧謠。
她緩緩平靜下來,注視自己塗成鮮紅色的圓潤指甲,黑亮的瞳孔壓抑著偏執,聽似溫柔的自言自語道:「林千機,你可真不知好歹。我寧謠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偏偏對你產生了興趣,可你居然拒絕我。你難道不知道,人的劣根性,就是越得不到什麼,越想要什麼嗎?」
……
林千機打算接的這部電影名初步定名為《七弦》,是由當紅作者仟瀟的同名短篇小說改編而成。
江湖中,最出名的一類人,不是殺手刺客、哪門哪派,而是樂師。他們精通音律,善用音波攻擊,往往殺人於無形中。而他們公認的首領,尊稱「天下第一樂師」。第一樂師手持樂師令,所有樂師見令牌則需聽從號令,否則不為樂師一派所容。
天下第一樂師三年一選,規則類似於尋常的比武大會,只不過樂師比較的,是對音律的掌控和殺傷力罷了。
電影的男女主就生活於這樣的背景下。
男女主的身份分別為:百里簫,是樂師世家百里家的這一任繼承人;慕容,是連續成為第一樂師十年的女樂師湖光的唯一親傳弟子。
湖光在十五年前撿到一名被人遺棄的女嬰,心生不忍,於是帶她隱居于山林,那名棄嬰就是慕容。
百里簫眼看就要到繼承家族的年紀,家傳樂譜「清心咒」卻仍未大成。百里夫婦說,他們同湖光多少有些交情。奉父母之命,百里簫前去拜訪討教。湖光聽他奏的清心咒,神色複雜的指點幾句,百里簫恍然大悟,道謝后準備離開竹屋。一轉身,與慕容撞個滿懷。
豆蔻年華的少女,靈氣逼人的眼,清冽乾脆的聲音,羞紅的臉頰,一時間入了他的心。
身為湖光最唯一的徒弟,慕容自然也是一名功力深厚的樂師,與自幼接受家族傳承的百里簫水平不相上下。二者常常進行比斗,一來二去,少年少女互生情愫,兩人就私定了終身。
慕容將此事告訴師父湖光,湖光望著與自己親似母女的徒弟欲言又止,最終讓她順遂自己的心意。
徵得湖光的同意,百里簫領著慕容回到百里家見父母。起初,百里夫婦對慕容很是照顧。一日晨間,慕容一頭青絲未綰好,百里夫人笑吟吟的幫她挽上。而在她目光觸及慕容耳後胎記時,頓時色變。
百里父母開始極其強硬的反對婚事。
百里簫一頭霧水。他不知該如何向慕容開口解釋,也想努力說服父母,便將這事在慕容面前瞞下。
過了幾日,慕容思念師父,啟程返回竹林。可回到竹屋,看見的卻是滿屋的血和昏迷不醒的師父。
湖光在她的哭喊中醒來,用僅剩的氣息,說,百里家害了自己,目的是搶走樂師令。
湖光目光哀慟,道:「慕慕,百里家清心咒大成者,必斷情絕愛。百里簫根本就是在利用你。」
語罷,湖光斷氣。
慕容葬了湖光,急忙趕去百里家,想要向百里簫討個說法。沒想到,樂師令的失蹤、湖光的死、清心咒的副作用,包括對她好只是為了利用她,百里簫全部承認下來。慕容一瞬白頭。
她想要報仇。
禍不單行。經受如此大的打擊,慕容練功時走火入魔,墮入魔道。但她畢竟天資聰穎,對樂律極為敏感。很快,慕容摸索出新的樂譜,樂曲聲聲凄厲、音音誅心,她稱它為「誅心音」。
苦修兩年,慕容在爭奪戰上擊敗百里簫,奪回百里世家搶走的那塊樂師令。她當場命令天下樂師,滅百里家,一人不留。
百里簫絕望又痛苦,只能說出真相:慕容應姓百里,是他的親妹妹。
「十七年前,母親產下龍鳳胎。恰逢雲遊的得道大師路過百里府,他預言,百里家有此女,必遭大災。輕則傷人,重則滅門。無奈之下,母親才將你遺棄。」
「你是我的親妹妹,慕慕,你明白了嗎?」
百里簫心口悶痛,他不是不愛,是不能愛。
慕容似乎明白,她的師父湖光,是她與百里簫禁忌愛情的犧牲品。
她丟下樂師令,踉踉蹌蹌離去。
百里簫只能那麼看著她離去,連挽留做不到。
慕容墮入魔道,實在活不長久。寒冷能抑制魔性,她就尋了處雪山住下。
苟且偷生了幾年,慕容感覺到自己已經到了彌留之際,她下了雪山,傳書給百里簫,要與他比試一場。
慕容輸了,她弄不懂的卻是,為什麼百里簫還能使用清心咒。她愛成這樣,難道他心中對她真的一點情都沒有?
慕容死在百里簫懷裡,臨終前,她被百里簫小心翼翼的擁在懷裡。她的聲音幽遠而微弱:「我這一生啊,自從撞到你,就變成了一個盛大的笑話。好在,結束了。」
「無情就不恨。百里簫,我不怨你了。」
慕容含著笑,氣絕身亡。
百里簫捧著她慘白的臉,眸中深情繾綣,語調輕柔而脆弱,彷彿隨時都會消失:「慕慕,清心咒所謂的斷情絕愛,從來對我無用。」
所以,我從未斷情。
只是……
慕慕,若是一切能重頭來過,我倒情願你未見過我。
……
「太慘了,真是太慘了。」米娜抽出紙巾擤擤鼻子,「這仟瀟怎麼這麼重口味,我以為劇本已經描述的很慘烈了,現在看,明明原著更悲慘一點。」
林千機決定接《七弦》,今天米娜陪林千機去試鏡男主百里簫。她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閑來無事,找了仟瀟的原小說讀了讀,用以打發時間。
「這麼大人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司機車開的平穩,林千機在後座睡得好好的,被她吵醒,「醜死了。」
「去你的。」米娜的糟糕心情被他一攪和莫名好轉,她抽出一張嶄新的紙巾,纏成一團丟到林千機身上。林千機動也不動,樣子像是要睡到世界末日。
「我情商這麼高,居然有你個這麼不解風情的弟弟,傷腦筋。」
林千機丹鳳眼勉強睜開一條縫:「你情商高,你男朋友呢?」
這人一點也不可愛。米娜氣的牙痒痒,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