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汁燜鍋

莫有容看到他的臉，不自覺得皺起眉。她環視四周，教室里還有不少空位，她也沒必要非給榮沐行讓座，於是安然坐著，不理會杵在她身邊的人。見狀，榮沐行手臂支在桌子上，俯身在莫有容耳邊，吐出的氣息激得她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莫有容被迫後退，仰頭，驚怒問道:「你幹什麼?」

她的瞳仁映照兩個小小的他，漂亮得不可思議。榮沐行緊緊盯住那兩道身影，說:「我幫你黑了學校貼吧那個帖子，你就這麼感謝我?」

黑了貼吧?

莫有容少有的在他面前呆愣住，榮沐行心情大好，偏頭問:「我能進去了嗎?」

「啊?哦。」

由於發獃，莫有容的舉動顯然未經思索，等她反應過來，榮沐行就已經坐在她旁邊哼著小調。她遲疑著問道:「那個，為什麼……」

「為什麼幫你黑了帖子?」講台上老師打開幻燈片講課，教室一片寂靜，榮沐行的聲音愈發清晰可聞:「感覺你不是個願意出風頭的人。之前惹到了你，但我又想跟你交個朋友，就自作主張做了這事，你不會怪我吧。」

「不會，謝謝你。」莫有容真心實意的向他道謝，榮沐行的形象在她心裡突然可愛起來。

「就這樣?」

「嗯?」莫有容犯懵，不懂榮沐行話語的用意。

「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辦點實在的怎麼樣?」

「什麼意思?」莫有容反問他，榮沐行貌似認真的思考片刻，回:「來學校兩年了，我還沒在周圍好好玩過。不然這樣，明天恰好是周天，你領我在南邊那大學城轉轉，給我當個導遊。咱們也算正式交朋友了，行嗎?」

那大學城任小惠拉她去過幾次，莫有容雖然路痴，但是大體方位還能跟著地圖找到。這要求聽著突兀，卻合情合理，她答應下來:「好，一言為定。」

「那……留個聯繫方式?」

兩人交換手機號，qq、微信互加好友。莫有容微笑，食指點了幾下講台的方向。榮沐行會意噤聲，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下彎，眼神釘在講台某一點，時不時側身瞟一眼莫有容。

……

「這麼快，就開學兩周了。」任小惠把保濕水倒在左手心，右手指尖蘸取均勻塗到額頭、太陽穴、臉頰、鼻頭、下巴上，然後雙手拍勻。衣櫥掛鉤上的鏡子高度有限，任小惠足有一米七，她要蹲下才能在鏡子里看全整張臉。彎腰、屈膝又太累，任小惠雙腿做出標準一字馬的造型，卻只下劈一半，畫風清奇，其餘三個人則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可見她們平時沒少看見這個畫面。

「學校食堂做飯越來越難吃了。」童可欣躺在瑜伽墊上，翹著二郎腿，懷裡抱著薯片，「咯吱咯吱」地嚼。偶爾有幾塊薯片碎渣掉進她衣領，童可欣抬起一半腦袋，把它們一一撿出來，再重新躺下，含混不清地說:「我想吃市裡大悅城的雪花冰了。上次去他們家點了個綠茶味雪冰，上面滿滿一層抹茶粉，好吃到哭。」

「你是說那家『雪冰姐姐』?」解小怡的臉從六級辭彙書里拔出來，吞了口口水，「讓你說的我也饞了。我只記得他家的芒果雪冰上厚厚的全是芒果塊，一份兩個人吃都吃不完。還有地下一層的章魚小丸子，熱乎乎剛出鍋的，加番茄沙拉醬香甜，加芥末醬辛辣，每種都好吃到炸裂。還有甜甜圈和芒果冰沙……」

「停停停。」任小惠哭喪臉，「聽得我好餓。我最近減肥呢，小姐姐你可別誘惑我了。」

「減什麼肥，吃飽再說。」童可欣爬起來，顛顛地跑到自己柜子里找了袋果凍，扭開使勁吸幾口，咽下后滿意的說:「一袋薯片滿足不了我，我還得吃點別的。」

「豬啊你。」任小惠把保濕水瓶子扭緊，放回原位。莫有容一直坐在桌前，沒聽到她出聲，任小惠就喊了聲:「有容，你幹什麼呢?」

莫有容手裡半指厚的英文書被擱下，她隨手從書架上取下個樹葉型的書籤夾進去，一邊語氣輕柔的說著:「看了會書，聽你們說話。我倒是很想那家三汁燜鍋店。先開火把鍋燒熱，手按著一整塊牛油塗滿鍋底，加熱一會，聞見馥郁香味，把蒜、洋蔥、胡蘿蔔、地瓜製成的底料加進去，木鏟來回翻炒幾次，食物的香氣越來越濃厚，熱騰騰的。這時候就可以往裡加別的東西了，我喜歡那的龍利魚，每片魚肉有半個巴掌大小，燜熟前是一種奇異的乳白色。把魚肉鋪開放好，左手捧住裝著醬料的玻璃碗，右手拿鐵勺用力攪拌。當固態狀的醬汁被攪拌成粘稠液體，加到鍋里，用勺子把它在所有食物上抹勻，蓋好鍋蓋。等個十幾分鐘，掀開鍋蓋，蒸汽夾著香氣撲鼻而來，魚肉剛熟，變成潔白色，上面還帶著褐色的醬汁，軟軟的。那個味道……」

說起吃，莫有容的聲音比平常說話溫柔不知多少倍。大晚上臨近睡覺，幾個人吃的晚飯基本消化乾淨。聽她細細講三汁燜鍋的做法、味道，又沒法解饞，實在是痛苦的折磨。

「啊!莫有容!我恨你。」任小惠丟下手機，翻箱倒櫃找吃的，「好餓，我不減肥了。我現在只想吃碗熱騰騰的泡麵。」

「給你一袋。」解小怡扔給她一袋熱湯麵皮，「何以解憂，唯有麵皮。」

口中的薯片果凍在莫有容的描述下失去味道，童可欣連忙舉手說:「我也要我也要，給我一袋。」

「正好，最後一袋。」解小怡丟到瑜伽墊上，童可欣撿起，美滋滋地說:「我今晚上剛打的開水，來我們一起泡。」

「太好了，不用出門打水了。」

莫有容回味過勁來，舍友們都將麵皮倒進餐盒泡好了，她哭笑不得:「你們，至於嗎?」

「非常至於。」任小惠板著臉，「以後誰再晚上跟你討論吃的，我一定把她掃地出門。」

「我們都同意。」解小怡面無表情的吐槽，強烈鄙視她說:「我不想我的胃有太大負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