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150：理還亂

夜裡庾淺淺睡得極不安穩，她應該是做噩夢了，夢裡不知道被什麼糾纏，她的眉頭越皺越緊，越皺越緊，最後在尖叫聲從醒來。

從床上坐起，房間里黑乎乎的。她伸手打開床頭燈，屋子一亮，她看見了站在窗前的人，自己嚇得倒吸了口氣，再定睛一看，看清楚了站著的人是梁笑飛，庾淺淺的心才放下來。

趿拉著拖鞋，庾淺淺緩緩走向梁笑飛。她是從身後抱住他，頭埋在他寬大的背上。梁笑飛身上的味道很乾凈，是她喜歡的陽光的味道，可是這個味道卻越來越淡，快要消失不見了。

「阿飛。」

庾淺淺悶悶的喊他，小臉皺成一團。

梁笑飛似乎沒有聽見，他依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庾淺淺又喊，「阿飛。」

聲音依然悶悶的，像是被憋壞了。可男人也不知道怎麼了，依然沒有反應，就像一尊沒有血肉，沒有感覺得雕像一般。

「阿飛。」

庾淺淺不甘心，繼續喊。這次聲音帶了點哭腔，還有著慌亂。

「嗯？」梁笑飛終於有反應，他的聲音從黑夜裡傳來，透著床頭橘色的燈光，有著冷意。庾淺淺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也莫名打了個寒顫。梁笑飛沒有回頭抱她，他任由她抱著，「淺淺怎麼醒了？」

聲音涼涼的穿透她的耳膜，庾淺淺莫名打了個寒顫。不知道一向待她溫柔的梁笑飛怎麼了，怎麼突然就冷下來，沒有任何預兆，像六月里一場突如其來的雨澆滅了她的火。可是現在明明已經過來了六月，明明已經是七月底，快要步入八月了。

「做噩夢了，我怕。」庾淺淺瓮聲瓮氣的解釋，「阿飛怎麼不睡覺？你不在我身邊，我睡不著。」

梁笑飛沒有說話，他背對著庾淺淺，庾淺淺無法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懂他是不是生氣了，只是心沒來由得跳得厲害，也慌得窒息。她像是一個犯錯的，竭力隱瞞父母了很久，又最終被父母發現了謊言，缺遲遲不處罰的那個忐忑不安的孩子。

「阿飛，你怎麼不說話，你厭煩我了是不是？」庾淺淺慌亂不已，她抱著梁笑飛的手越來越緊，她也像條蛇般緊緊的貼在他身上，纏著他。「你說你是我的，你不能後悔。」

「阿飛，我只剩下你了。你別不要我。」說道最後一句，她已經哭了，哭聲里還帶著懇求。「別不要我。」

她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像個被人拋棄的孩子沒有了方向感。

空氣里傳來梁笑飛低低的嘆氣聲，猶如秋雨般敲擊在人身上。「我沒有不要你，別胡思亂想。」

「那你為什麼都不理我，還故意無視我？」庾淺淺質問。

聽到她的話，梁笑飛身體動了動。庾淺淺以為他要掙脫開她，抱著他的力道又緊了緊，梁笑飛無奈，抓住她的手，使力將她的手從他腰上拿開，然後轉身將掙扎得厲害的庾淺淺擁入懷裡。

下巴抵著她的腦袋瓜子，梁笑飛閉眼靜靜的站著。窗外有雨聲滴滴答答，屋內有她強跳如雷的心跳聲咚咚。他往後是地獄，他往前是萬丈深淵。不管是往前還是往後，他都沒有退路。可是他想往前，因為站在前面的是她，可是他又不敢往前，因為他不敢將她一起拉入那道道德的深淵。

「我在聽雨聲。」

也在聽自己的心跳聲，看看它什麼時候停止跳動。

梁笑飛說聽雨聲，庾淺淺才反應過來外面下雨了。當下也顧不得屋子漸漸騰升的旖旎，庾淺淺推開了梁笑飛，她疾步走到窗戶前，大力拉開了厚重的窗帘。打開窗戶，外面的雨聲清晰可聞，還有雨點濺在她臉上。

看著窗外嘩啦啦的雨，庾淺淺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副梁笑飛帶著她在雨中騎車的場景。她穿著淺藍色的連衣裙，他穿著白襯衫踩著腳踏車載著她在雨中行走。她看見她坐在後座上，兩隻手小心翼翼的，想要抱住他的腰，可是也許是因為剛剛確定關係不久，她還很羞澀，所以伸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或許是梁笑飛抱著相同的想法，而他等了很久她都沒有摟上來，又或者是無意的，他突然急剎車。慣性使然，庾淺淺撞上他的後背，兩隻手也順勢的摟住他的腰。

他的要精瘦強健，他的後背堅挺而使人安穩。

終於抱上，庾淺淺咧著嘴偷偷的笑了。而前面的路況也很好，他們一直在雨中緩緩的前行著。

「阿飛，咱們是不是踩著腳踏車在雨中玩過。」庾淺淺轉身，兩眼亮晶晶的問他。

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她很高興，也很興奮。兩腮染上了紅暈，像那上等的腮紅染滿了紅富士，可口得想讓人一親芳澤。庾淺淺長相平庸，但是她的長相很要辨識度，絕對不會落到人群堆里就找不著的尷尬。而且她有她的特點，她不為人知的可愛，梁笑飛懂得，所以才會平被庸的她打動。

而梁笑飛呢，聽到庾淺淺的問題瞬間一愣，下意識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和她從來沒有騎車在雨中行走過，不曉得這件事是她和另一個人做的，還是她臆想出來的。可是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他都不能讓她知道真相。

「對，」梁笑飛點頭，怕她不信，又強調說：「當時淺淺可調皮了。」

如何調皮，沒有人懂。庾淺淺不問，梁笑飛不說，一個是真不曉得，一個是裝傻弄糊塗。梁笑飛覺得這樣也很不錯，活得太明白，自己累，活得糊塗些，自己反而更開心。人的一輩子就那麼長，開心也好，不開心也好，路就在那裡，需要自己走，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活得輕鬆愜意些。

「乖，去睡覺。」梁笑飛拍了拍庾淺淺的腦袋。

「一起去？」庾淺淺邀請。

她的邀請一點也不含蓄，眼神更是直白而大膽。

梁笑飛招架不住，整個心都在叫器著要干她，理又在壓抑著想法。想到昨晚庾淺淺的狀況，梁笑飛皺眉，小心翼翼的問：「淺淺，你昨天說想了點往事，現在還記得嗎？」

隨著他話落，站他面前的女孩眼睛越瞪越大，瞪得和銅鈴一般大，她才吃驚的問：「我昨晚怎麼了？」

她的小眉頭皺起來，擰成了一個川字。一張臉皺著，在絞盡腦汁的想著昨晚她說了些什麼，可不管她怎麼想，她依然想不起來半點。庾淺淺瞬間驚慌失措，如果昨晚她真的說了些什麼，而她又想不起來，那麼是不是可以說明她的記憶正在消退。按著現在的發展狀況，是不是有一天，她終將忘記和梁笑飛的點點滴滴。到了那天，梁笑飛是不是就可以順勢將她拋下。

「阿飛，我是不是失憶了？怎麼一點都不想起來昨晚發生的事。」庾淺淺緊張兮兮的問。

梁笑飛心下一緊，看著糾結的，忐忑不安的女人。心裡閃過各種各樣荒唐的想法，臉上卻不敢有絲毫表現。莫了低嘆一聲，所有的情緒都隨著窗外的雨融入了夜色里。

「是我記錯了。」梁笑飛強顏歡笑，「走，快去睡覺。」

如果曾經的失足，老天要用他的下半輩子去償還，梁笑飛認了。如果這是庾淺淺想要的結果，梁笑飛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