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沉浮
天色陰暗，天空像是拉開了黑藍色的幕布，又猶如黑濃的墨水，上面點綴著閃閃的繁星，與那深沉的夜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城市燈火通明，繁華喧囂，豪華的酒店中人們歡聲笑語，推杯換盞。
車水馬龍的路上，蕭居安身上披著白色的浴巾，光著腳，披散著頭髮，在路上跑著。她所經過的地方，人們都忍不住側頭看，緊接著是議論紛紛。
有幾個好心地中年婦女開口叫住她。
「姑娘，你要去哪兒啊？」
「姑娘，你怎麼這副狼狽模樣就出就來了？」
「這大晚上的，你一個柔弱女孩在外面非常不安全。」
「姑娘，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別怕，告訴阿姨，阿姨幫你。」
蕭居安一邊搖著頭，一邊雙腳不住地往後退。
她不敢信了，她一直以來放到心上的那個男人，如今都如此對待她，還有誰能夠對她發出善意？
「姑娘，你要去哪兒啊？」
見女孩渾身不安，不住地往後退，婦女的眼中漸漸浮現憐憫的神色，她緊接著又重複一遍：「姑娘不要怕，告訴阿姨你要去哪兒。」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蕭居安眼中儘是不安，她仍然不住地往後退。聽到婦女的疑問，她不禁一愣，是啊，此刻的她，還有地方可以去嗎？
「那你的家在哪兒？」中年婦女耐心地問道。
「我……」蕭居安低著頭，口中喃喃道，「我……我沒有家。」
是啊，這麼大的城市，竟然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中年婦女更是憐憫，她向前走了一步，剛要開口，就只見在她身後走出兩名男子，面色欣喜，口中不住地說著：「寧寧，終於找到你了！」
「你們認識這個姑娘？」中年婦女問。
其中一個男人點點頭，嘆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心中的擔心，他說道：「寧寧曾經受過傷，腦袋有點不好使，這不，一不注意就在家中跑出來了，我們找了她很長時間呢！」
「怪不得！」一切彷彿都有了解釋，中年婦女嘆口氣，道，「這孩子不容易，你們以後也看好她，她一個女孩大半夜的在外面，智商還不足，恐怕會遇到危險的。」
男人笑著點了點頭，待中年婦女走遠后，他們臉上帶著善意，眼中卻閃著危險的符號，一步一步地朝著蕭居安走去。
「寧寧，快跟哥哥們回家吧。」
「我不叫寧寧！我不認識你們！」蕭居安大吼一聲，轉身就跑。
兩個男人真以為她智商不足，還覺得是佔了個便宜，沒料到她會逃走，於是愣了一下，才追上去，一邊還喊著：「寧寧別鬧了，快跟我們回家！」
周圍的人被吸引住了視線，他們聽了兩個男人的話，自發上來想要攔住蕭居安，還好心勸道：「姑娘別人行了，趕緊回家吧。」
「滾開！滾開！」蕭居安將攔住她的人撞開，嘴中不住地喊道，「我不叫寧寧，我不認識他們！」
被蕭居安撞開的男人罵罵咧咧的起來，道：「臭丫頭，不識好人心！」
不是的！她真的不認識這兩個人，為什麼大家都不相信她呢？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呢？
蕭居安一邊跑著，一邊絕望地想。
越跑越遠，越跑越偏，兩個男人見蕭居安毫無目的毫無頭緒地往前沖著，見她明明光著的雙腳不住的流血也不停，心想，難道碰上了瘋子？
兩人對視一眼，實在不敢冒險，於是停下追上去的腳步，轉身走回去。
周圍一片寂靜，蕭居安站在這裡，就只能聽到自己微弱的呼吸聲，還有「呼呼」的風聲不斷的吹著。
這裡是一片海，遼闊的大海一望無際，洶湧的海水從遠處咆哮而來，滔滔不絕。冰冷的海水不斷地拍打著蕭居安的叫，似乎在呼喚著她。
蕭居安獃獃地看著大海，她的心中更加茫然。
她似乎沒有意識一般，一步一步地朝著海里走去，海水漸漸湧上她的胸口，沒過她的肩膀，然後遮住了她的雙眼。
……
「不！別過來！啊！——」
蕭居安尖叫這從床上坐起來，她的心跳的很快，額頭上冒著冷汗，不斷的喘著粗氣，茫然地看著床頂。
又是這個夢。
又是一個叫秦總的男人。
六年了，每個夜裡她都會做同樣的夢，夢到她和一個男人翻雲覆雨，抵死纏綿，夢到酒店裡一些面目醜陋猙獰的男人對她上下其手，夢到那冰冷的海水源源不斷地湧入胸腔。
她一直用力的去想那個男人的長相，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媽咪，媽咪，你怎麼了？」孩子稚嫩的聲音從門外響起，蕭居安下床打開門，只見她的一對雙胞胎兒女站在門外，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媽咪沒事。」蕭居安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臉上強行擠出一絲笑意。
兩個孩子本就乖巧懂事，他們見蕭居安一臉疲憊，又怎麼看不出那笑容是為了安慰他們而用力擠出來的？
兒子蕭竣抬起圓圓的臉，水汪汪的眼睛中儘是擔心的神情，他皺著眉頭，稚嫩的聲音撫平了蕭居安剛從噩夢中醒來的不安。
「媽咪，你真的沒事了嗎？」
「沒事了。」蕭居安揉了揉兒子的頭髮，溫柔地笑著，「竣竣不用擔心，媽咪是大人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
蕭竣仍然皺著眉頭，有些懷疑地看著蕭居安。
蕭居安心中一暖，輕笑一聲，抬起雙臂在原地轉了個圈，才停下來微笑道：「現在信了吧！」
兒子蕭竣沒有答話，旁邊的女兒蕭凝卻是開心地撲向蕭居安，噘著嘴說道：「媽咪，你可嚇死我們了！」
蕭居安本就有些頭暈，她被蕭凝這一撲，當下就有些站不穩，身體朝後趔趄了兩步。
兩個孩子見狀，立刻緊張起來，嘴中不斷地喊著：「快，快給爸爸打電話，媽咪要暈倒了。」
蕭居安一聽「爸爸」這兩個字，立刻制止他們，道：「別打電話，你們爸爸現在一定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