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太皇太后
這個季節的風也不見得多冷冽，卻也是沒多暖和。幾隻春鳥飛過屋檐，落在紅色的宮瓦上，好奇的看著謝知嫣，嘰嘰喳喳的叫了幾聲，便展翅飛走了。
謝知嫣勾唇笑了笑，若自己穿越的時候可以選擇，做一隻小春鳥也不錯，自由自在，那還用得著在這裡站著，想一些對策。
從古至今，權利總是會讓人迷失，放棄一切去努力抓到手裡。這放棄之中，包括親情和良知。
謝知嫣覺得自己應該慶幸，至少她能有一個很好的弟弟。她的弟弟，性格有些孤僻，有些不善言辭，有些依賴她，很沒有安全感。
但還好，所幸謝御棠很像他們的母親，明事理，通人性，雖然孤僻，卻對這世間抱著善意，願施恩於人，若非年齡太小就要面對這些，謝知嫣相信，再給些時日，他必定能成長為一代明君仁帝。
只是這一生的開頭有些不順遂，讓他一開始便遇到了一個勁敵。
謝知嫣想，最壞的打算不過是他們以卵擊石，但若真有一日面對那樣的境地，她也一定會讓謝御棠平安無恙。
她在這裡想著這些有點的沒的。壽康宮內，檀香裊裊繚繞，太皇太后卧在榻上，閉目養神，時而睜開一條縫，看眼正為自己做指甲的小宮女。
待指甲做好了，估摸著謝知嫣在宮外候的時候也夠了，太皇太后這才扶了扶鬢間華貴的鳳飛高啼步搖，命小宮女將她請了進來。
「兒臣參見皇祖母。」
謝知嫣面上沒有一絲不滿或是怨懟，恭恭敬敬的請安。她一向如此，清清冷冷，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些什麼，看著呆呆傻傻好說話，其實讓人很難抓的到小尾巴，太皇太后若非掌著皇帝，自問也未必能牢牢地拿捏得這樣的人。
不過想歸想，太皇太後面上的功夫還是做的足，笑著伸手扶起謝知嫣，道。
「哀家的好嫣兒，幾日不見，在那邊可還好？金衛提督可曾難為與你？」
謝知嫣笑了笑，言：「多謝太皇太后關心，都督公務繁忙，並無為難兒臣。」
太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低眸道：「委屈你了。」
話落，太皇太后拉著謝知嫣在軟榻前坐了下來，秉退左右。與她細語道：「都督可曾入過你的房？」
謝知嫣頓了一下，搖了搖頭。
見此，太皇太后沉下臉色，咬牙低聲道：「你可是堂堂一國的長公主！他這般，就是在辱沒皇室！」
當然，太皇太后更在意的是，她本意是要趁金衛提督大婚這幾日休了他的假，趁此收一收朝堂上的政權，然而今日上朝，傅淵還如往日般站在朝上，美其名曰：「不能因著娶了長公主就忘了本分。」
給垂簾后的太皇太後秦氏氣的臉色發青。
太皇太后伸手拉住謝知嫣，道。
「嫣兒，如今只有你能救謝家了，你若不儘快殺了他，這謝家的江山，不知何時就移姓了他傅！」
謝知嫣被太皇太后掐進手腕血肉里的疼痛所驚，忍耐著往後縮，輕聲道：「皇祖母為難兒臣了，他那般厲害，兒臣豈會有殺他的能力？」
「嫣兒可是嫁給他金衛了。」太皇太后道，沖內室喊了聲張嬤嬤，捧著一本書冊遞在太皇太後面前。
太皇太后鬆開了謝知嫣的手腕，將這本冊子放在她手裡。那冊子無名無印，謝知嫣拿起打開一看，一頁一頁用狼毫筆彩繪的人物眉眼傳神，妖嬈如蛇，男女糾纏在一起，什麼姿態都有……
竟是滿滿一冊的春宮圖！
謝知嫣手一頓，面色上浮現了一抹嫣紅，合上了冊子。太皇太后見她明了，道。
「即使不能再有子嗣，那也總要有七情六慾，而男人最放鬆的地方，便是這床笫上。」
太皇太后看向謝知嫣：「再怎麼說你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好好學一學，再與他同床，必有下手的機會。」
謝知嫣張了張口，看著太皇太后不容拒絕的眼神，只好緩緩點了點頭。
太皇太后見她答應，笑了笑，「我見你身邊只有碧月一個丫頭，這必要時刻你連個跑腿的人都沒有，就為你物色了個。」太皇太后說著，喚了聲「靈瑤，進來」。
門外立刻有人應了聲，走進來向兩人行禮，正是今日把謝知嫣擋在拱門外的那個小宮女。
「靈瑤是個機靈懂事的，讓她跟著你，也好有個幫手。」
太皇太后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謝知嫣推拒不得，只能應下來。
從壽康宮出來后，碧月快步走近謝知嫣身側，低聲問道。
「奴婢無心，依稀聽見太皇太后要殿下去殺都督？」
話落，還扭頭看了眼跟在後面不遠處的靈瑤，道「還把她塞給了殿下？」
謝知嫣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碧月得知自家長公主殿下要去刺殺那個孤僻爆佞的人，那個僅僅一日就處死了十幾個人，刑司堂血流成河都不眨一下眼的傅淵。碧月不自覺的帶入了那人令人膽怯不敢直視的眼眸，更加低聲緊張的問道。
「她還好說，金衛那邊的那可怎麼辦啊？」
碧月根本不用想謝知嫣會動的了手，反而更要擔心她不管動不動手，只要被發現有這個意圖，那他們都別想活著離開金衛了。
碧月想的謝知嫣也知道，她輕嘆了一口氣，也不知要怎麼辦，抬眸望了眼這碧藍的天，道。
「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碧月也沉默下來，自覺錯了一步跟在謝知嫣身後。
謝知嫣準備出宮回府，只是她腳程慢，走至御花園時，正是午後陽光明媚，柔和而不刺目的時候。御花園的聞鍾亭里正站著一個一席玄黑衣袍的少年。
普天之下，能穿的玄黑只有一人。
謝知嫣知他也許也許在這自己必經之路等自己很久了，腳步便轉了個方向，走進了亭內。
「參見陛下。」
碧月和靈瑤齊聲福身行禮。謝御棠看了眼靈瑤，疑惑的問。
「這不是皇祖母身邊的靈瑤嗎？怎的在長姐身邊？」
謝知嫣唇角微動，張口剛要說話，卻聽到身後靈瑤那少女特有的溫軟甜膩的嗓音，說道。
「回陛下的話，是太皇太後娘娘不放心碧月姐姐一個人照料公主殿下，讓奴婢一起跟著伺候。」
從她說話起，謝知嫣背對著她的面色就已經沉了下來，有些不悅。而謝御棠也是不著痕迹的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