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地洞

第8章地洞

她輕手輕腳,卻漸漸感到窒息,她不以為然,只以為是空氣不怎麼流通,但是越走越深,她漸漸感到願做,暗道不好,拉著一臉茫然的茶色快步跑了出去。

雖說是反應過來了,但還是不慎撞到了頭,還可憐的摔倒在了地上。

滿身狼狽,拉著茶色死死的不放手,出來時衣衫凌亂,滿身泥污,大口大口喘息著。

或許是太過急於出逃,竟然連深洞中氧氣稀薄都忘了。

虧了還是理科生中的才女呢。

洛雪嘲諷一笑。

兩人被其他侍女扶著,剛準備梳洗,就聽人來報洛君麟來了。

洛雪一愣,慌亂的看了看自己的全身,然後作死拉著茶色的跑進房間。

「去告訴父親,說我還未梳洗好,請他在客室稍等。」

只見客室內內雲頂檀木作梁,碩大的幾顆夜明珠為燈,範金為柱礎,窗邊懸著珍珠紗縵帳,帳上遍綉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用來坐著小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客室中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覺溫潤,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

洛君麟喝著茶等待,一身朝服甚至還未換下。

他看見洛雪來了,滿目擔憂。

「雪兒,為父聽聞你近日不好,百般要求才得允許入宮,你可還好?」

洛雪心中一暖,笑道:「父親,女兒很好父親不用擔憂。」

說罷將身後茶色拿著得幾碟糕點拿下,放在洛君麟旁邊,「父親,這是女兒近日裡研究出來的糕點,父親嘗嘗可還可口。」

而後見洛君麟沒有動作,有些疑惑,只見洛君麟盯著她因為擺放糕點而無意識露出來的一節手腕,上面赫然有幾道輕微的刮傷。

洛君麟有些輕微的皺眉。

洛雪一驚,下意識的將袖子扯下,將手放在身後,恍若不知一般笑道:「父親,怎麼不吃啊?」

「雪兒,可是有事情瞞著父親?」

「沒有啊,怎會,女兒怎會有事瞞著父親呢。」

「如此,你為何將手藏在身後?」

洛雪笑容一僵,垂下眸子不語。

她不願洛君麟知道,為了她自己也好,為了洛君麟也好,她都不想讓洛君麟知道。

她要逃離皇宮,逃離京城,甚至逃離南越國。

「雪兒,我是你父親,有什麼事情你大可與我說。」洛君麟愛憐的揉了揉她的頭,「你在皇宮可是被欺負了?」

洛雪抿著唇,沉默了半響,終是輕輕點了點頭。

洛君麟看著,心疼印滿了臉頰眼眸。

他本是想著,君命難為,雖然忍痛將女兒嫁入皇宮,但到底是個皇后之位。而且有他在,洛雪應當是不會受委屈的。

可誰知,卻受到了這般對待。

審問,處罰,如今有是受傷。

這可是她寶貝著的女兒啊。

洛君麟越想越心疼,越想越後悔。

洛雪在心裡嘆了口氣。

對不起……

洛君麟帶著洛雪,洛雪帶著茶色,茶色身後還跟著幾個拿著大包小包的丫鬟,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出長瀾殿,穿過御花園,梅林,至宮門口。

頗有些遊行的感覺。

宮門口,一行人毫不意外被攔了下來,洛君麟一揮手,前任皇帝親賜的金牌在手,那些侍衛一見,均是跪下,直呼先皇萬安。

聲音越來越大,將近處的人都引了過來。

洛君麟拿出了金牌,卻沒有立即走,而是好像在等什麼人。

果不其然,不過半響,皇帝來了,身邊跟著一襲青衣的雲溪。

隨之而來的還有皇貴妃與一些高位妃子,看到洛雪時眼中皆是詫異。

洛雪身穿一襲透著淡淡藍色的平羅衣裙,長及曳地,無一朵花紋,只袖口用品紅絲線綉了幾朵半開未開的夾竹桃,乳白絲絛束腰,垂一個青玉連環佩,髮式亦梳得清爽簡潔,前額髮絲貌似無意的斜斜分開,再用白玉八齒梳蓬鬆松挽於腦後,插上兩枝碎珠發簪,斜插一支金崐點珠桃花簪,臉上帶著一塊面紗,徒露一雙墨色桃花眼,美目清然,溫和而疏遠。

她垂下眼帘,對於雲溪與皇帝的到來視而不見。

皇帝忍住氣,沉聲,「洛愛卿,這是何意。」

洛君麟站的筆直直視著皇帝,「陛下,先皇金牌在此。」

他將金牌舉高。

皇帝臉色一僵,眼睛幾乎要把洛君麟手上的金牌盯出個洞了,而後半響,他看著眾人齊齊跪下,終是彎下了膝蓋,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洛君麟道:「洛家三代為官,一直恪守原則,助南越國百年昌盛,因此先帝爺特賜金牌,見牌如見人。」

皇宮,宮門口。

一行人齊齊跪著,妃子,太監,宮女,侍衛,包括皇帝與雲溪。

待人走後,雲溪將面色極度難看的皇帝扶了起來,略帶恭維的說了一番話,讓皇帝不至於當場吐血,而後他待皇帝走後便遙望著宮門口。

約莫有三十人並走寬度的宮門口有重兵把守,如果沒有洛君麟,她是很難出去的。

那個女子,從那日晚上開始,至始至終都沒有再看過他一眼。

她是生氣了吧。

腦海中浮現出了與她初見時的場景。

那個女子身穿著不知顏色的薄紗裙,抱著雙臂瑟瑟發抖,直到他發現她存在時尷尬的神情,喝酒時被嗆到然後瞪著霧蒙蒙的雙眼看他。

她眼中隱隱的狡黠,她眼角眉梢的風情,她懶懶的動作和話語,一樣一樣,即便是她那日在儲雲宮故作的狼狽,都深刻在他心裡。

他又想起了那天他不自覺說出的話,「洛雪啊洛雪,到底是你欺騙了世人,還是世人欺騙了我?」

如果問她的話,目前的她怕是答也不願答吧。

此時的皇帝,耳邊依舊迴響著洛君麟的那句話,「奉先皇之名,洛家發誓永生效忠南越,從此洛家不可廢,但是同樣的,洛家擁有先皇令牌,若皇帝犯了何彌天大錯,大可在不可挽救的時刻立即廢除,若皇帝哪處做的不好,卿可進言,帝不得忘之腦後。陛下,臣不過念了一段,若是陛下不信,大可親自來我洛府辨別聖旨真偽。」

從此洛家不可廢啊……

父皇啊父皇,您到底是為了南越找報名符,還是為兒子找了一個催命符呢。

宮門外。

街道的馬車上,洛雪昏昏欲睡,靠著蘇綉錦緞軟枕,車上裊裊細煙升起,帶著縷縷茶香,原是茶色在泡茶。

人如其名,茶色極其會泡茶。

茶色看洛雪一副極其疲憊的模樣,有些擔憂的問道:「娘娘,可還好?」

「很好啊,就是有些困了。」洛雪眼睛都不睜開,只是勾起唇角道:「還有啊,既然出了宮,那便不要叫我娘娘了,叫小姐吧。」

「娘……小姐?」

一下換了稱呼,茶色有些反應不過來。

洛雪笑道:「你不覺得,叫娘娘會顯得我很老嗎?」

她這副身體才十七八歲呢。

「小姐,有很多想被稱為娘娘呢。」

「嗯,我知道。」依舊閉著眼。

她知道的,很多人都想當皇帝的妃子,都想榮華富貴一生,想這樣的人很多。但其中,偏偏沒有她洛雪。

也正是因為沒有她洛雪,所以她才會千方百計想離開皇宮啊,離開那個牢籠,不惜利用別人的感情的她,真是犯賤啊。

她略帶嘲諷的一笑。

洛雪啊洛雪,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賤人啊。

一番感嘆后,洛雪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馬車就這樣安靜下來,耳邊只能聽見車輪滾動的聲音,碾破沉寂。

走了好一會兒,外面才漸漸熱鬧起來,百姓叫賣的聲音不絕於耳,洛雪掀開車簾一角,透過縫隙朝外面看過去,小道兩旁店肆林立,各式各樣的小販站在各自的攤前忙碌,絢麗的陽光灑下,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幸福的笑意,活力而有生機。

洛雪望著天空,竟有種得見天日的解脫。

一時無語,待馬車再次停下后,洛雪才睜開了眼睛。

茶色掀開帘子往外看了一眼,便看到「太尉府」三個鎏金的大字,欣喜的回頭道:「娘……小姐,太尉府到了。」

「嗯。」

洛雪順著掀開的帘子一角望去,即使有所預料,卻還是被太尉府的氣勢所驚到。

恢宏的雕花紅木大門,每一寸皆是浮現靈光,雖是木門,卻看得出其間萃入層層金粉,在陽光照耀下,上面隱隱有流紋滑動,正宏大門之上,懸有一副金絲楠木大匾,上有「太尉府」三字走筆如龍,飛龍舞鳳一般。天階懸日潤如油,幾尺高的門欄,重建在高約半米的琉璃台基上。一尺高的天階,每一層都不乏大氣,周圍竟然還圍繞著各種石欄,單是各種神獸的圖案就達上千種不重複,栩栩如生,令人讚不絕口,任何一件放在現代也是不可多得的手筆。再往前,兩面巨大的石柱之上雕刻有栩栩如生的寶象,張揚的姿態襯托有波浪流紋的色底,富麗堂皇的程度只在外表已是可見一斑。洛雪暗暗心驚,這太尉府,果然比自己想象的地位還要高上幾分。怪不得能成為制約皇上的存在。

洛雪的親生母親是父親洛君麟的原配嫡妻,已故很多年了,如今的太尉夫人李氏是妾室出身,在洛雪的母親去世后被扶正的,育有一子,喚作洛逸,另,李氏還有一名養女,喚作洛媛。

雖然洛雪是原配嫡女,可從前痴痴傻傻的,李氏暗中苛刻,洛媛暗中欺辱,這都是經常發生的事情。

而洛君麟雖然疼愛洛雪,卻也無法時時顧及到,因此洛雪在府里的日子,其實比宮中並沒有好多少。

洛雪細細的回憶著這副身體的記憶,一時間竟然有些同情這副身體。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永遠不變的真理,在洛雪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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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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