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驚聞

第175章 驚聞

游知節他本來家裡雖然有妻有妾,且孩子都一抱抱了倆,但這年頭人成親嘛,多講究的是個門當戶對,至於愛情之類的,只能說隨緣。

就運氣好了舉案齊眉,運氣不好成為一對怨偶也不是沒有。

這麼說的意思是,游知節他向來自覺對這段不是很符合世家規則的感情非常認真且付出良多——要知道他離開游家的時候,是家裡一對龍鳳胎才堪堪足月,並且當時游家所有人都在阻撓著的狀態。

他以為素娘對自己也該是自己對她一樣,感情是真摯的、是純粹的、是不受其他外物所影響的。

然而實際上並不是。

這也就罷了,主要是游知節他竟無意間發現素娘背後站著的,除了當朝某野心勃勃的大臣之外,竟然還隱隱有些外族的影子。

在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游知節真是心裡「咯噔」一下並衷心的希望自己是看錯了。

遺憾的是他並沒有看錯。

——如果只是本朝內部的手段他可以忍,但一旦牽扯到外族,這就不僅僅是他游知節一個人的事情了。

游知節瞞著素娘悄悄調查了一波,因為人手不足且那會兒人生地不熟的,沒調查出個多仔細的結果,只是更加確定了素娘真的是外族的細作。

游知節:「……」

游知節真是悲從中來。

索性他雖然戀愛腦的時候有些上頭,但這種大是大非的立場問題還是能分得清的。

只不過到底付出了感情,這冷不丁的發現素娘竟然別有用心別到了外族這樣離譜的程度,他心裡難免就有些難以接受。

這心裡存著事,在外肯定會變小出來——畢竟這世上唯有愛情和噴嚏是忍不住的。

他先前愛如潮水波濤洶湧的,素娘作為當事人肯定能感受的到,結果這冷不防潮水褪去,變成了雖然盡量偽裝但還是能看出痛苦糾結的眼神兒,十個人都能感受的到。

更別說素娘她作為細作,對這方面本來就比較在意一點。

於是她也跟著察覺到了什麼,但游知節比較能忍,素娘一開始還沒想到那裡,也就是那天游知節心裡委實痛苦,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個事情,也查不出來素娘她背後的外族到底意圖如何。

在這種情況下他突然想到自家妹夫是個大佬,於是鬼使神差的就給文昭明去了一封信。

文昭明收到信也是驚訝的很。

因著其中牽扯到了外族,他也沒同游慕橦說,就給游知節回了信,兩人你來我往聯絡了那麼幾回。

素娘發現游知節每隔一段時間會鬼鬼祟祟的出去,再加上他最近對自己態度也有所變化,心裡懷疑之下悄摸摸的檢查了游知節的東西,就發現了游知節給文昭明寫好還沒來得及寄出去的信。

當時兩人已經交流的兩三次,文昭明那邊暗地裡的調查已經有了方向,就寫信給游知節讓他在素娘面前試探一番確定一下。

游知節這封信上就寫的是他試探出來的結果。

不說素娘看到信的時候心情有多複雜,好巧不巧她才看了第一頁,只發現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這兩天本來就很警惕的游知節就推門而進。

兩人眼神一對,又同時落在素娘手中拿的一沓信紙上,游知節臉色一變,一個健步衝上去就要搶,卻不想素娘動作靈巧的側身躲了過去。

游知節下意識用上了功夫,萬萬沒想到素娘的功夫也不差,兩人在書房裡為了爭奪一沓信紙就打了起來,期間夾雜著這個一句「你辜負了我的信任!」,那個一句「你竟然偷偷試探我你是不相信我!」諸如此類的話題。

——只能說這兩人能湊在一起從這方面來看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咳。

兩人功夫嚴格來說不相上下,但奈何風格不同。

游知節是偏向於君子作風,招式比較正派一點,而素娘作為一個細作畫風則更鬼魅一些,相比較而言如果不是非要分出勝負或者說生死攸關的話,大體上還是鬼魅畫風的勝率比較大。

再加上游知節他其實是有些心慈手軟的,於是最終的結果是那封信在爭奪中被扯碎,素娘卻也特別機靈的跳了窗子不見了蹤影。

素娘在和游知節一起的時間裡,雖然沒能打聽到什麼特別要緊的消息,但最起碼從游知節接觸的人群中以及他平時無意識的言談里,真要有心分析的話還是能分析出來一點兒什麼的。

更何況此前官家大力推廣水泥,游知節因為個人比較感興趣還跑去參觀了一下製作水泥的外部工廠——就算是離開了游家,但沒被除族他就仍舊是游家人,在外頭自然有的是人賣他這個面子。

於是他就有圍觀過那麼幾次外部的工廠,倒是核心的秘方那個肯讓他看的人自己都不清楚,只有幾個花大價錢從官家手裡(……)買了方子的幾家商戶才有,其他的只能承包一下其他方面的工作。

因此關於水泥最核心的方子也就沒有被跟著游知節一起的素娘給發現。

然而即便如此,實際上就算只有那些基礎的部分,水泥這玩意兒真的只要知道原材料有什麼,不怕花大力氣多試上那麼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回的,總是能試出來的。

所以在素娘跑了之後,游知節立刻就意識到了問題的重要性,在給文昭明去了一封信之後就追著素娘去了。

素娘為了跑的利索是有受了些輕傷的,游知節卻渾然無事,再加上文昭明收到信之後,當機立斷就將此前派去調查的在游知節附近的手下的指揮權給了游知節。

於是一行人追一個人,理論上來說應該挺容易的,只可惜實際上素娘雖說名字里有個「素」字,卻不是吃素的,這麼多人圍追堵截的,十天半個月都沒抓到人。

最驚險的一次她直接特別能狠下心的將被抓住的胳膊一刀砍了下來轉頭就跑。

游知節當時在現場都直接給看呆了,都完全沒法兒想象這樣一個女人竟然和自己認識的那個柔情似水的女人是同一個人。

以及平心而論文昭明的手下也有些被嚇到,甚至心裡隱隱有些佩服。

易地而處就算是一般的大男人,能有這種斷尾求生的勇氣的也是真的不多。

不過佩服歸佩服,該追回來的還是要追回來,不然真讓她將這麼長時間套下來的情報帶回自己的國家,那對現如今正蓬勃發展的本朝來說影響還是挺大的。

所以游知節等人在震驚完了之後就繼續追了下去。

然後一行人就遇到了流寇。

以及順便一提在游知節他們遇到流寇之前,素娘也好巧不巧的遇見了,她當時傷口崩裂,本來最近一直奔波又失血過多,難得想休息一下就和一群流寇狹路相逢,直接被那群人喪心病狂的折磨至死,甚至都來不及說一句遺言。

隔了大半天時間游知節等人也和這群流寇狹路相逢了。

因為他們是追著素娘過來的,所以路線基本上是重合在一起的,那群流寇很是有些不要命,一個個圍剿游知節等人時又表現得很有紀律性,讓人疑心他們的身份恐怕並不單純只是流寇。

總之兩波人相逢,不提游知節他們跟著素娘一路上也是奔波了個沒停,就數量而言這邊就輸了個徹底。

最後的結果是文昭明的手下逃出來了一個半,路上還和游知節走散了。

——順便一提走散當時的場景是幾人忙著逃跑,游知節不期然看到了一個女性手臂上綁了一根紅線編織的飾品,他一眼就認出來這是素娘的手臂,當場睚眥欲裂熱血上頭。

然後就和沒能拉住他的文昭明手下給走散了。

手下逃出來以後立刻就給文昭明寫信報告了情況,只能說文昭明他們回來的時間也是巧了,文采正準備動身去找他們,他們就剛好回來了。

巧合不巧合的且不提,只說游慕橦聽文昭明刪刪減減的說完過程,腦子就懵住了,然後眼睛睜了那麼幾秒鐘,一言不合就暈了過去。

文昭明:「!!!」

文昭明一時也慌了!

他之所以沒瞞著游慕橦是想著以小姑娘的性子是能撐得住的,結果萬萬沒有想到小姑娘竟然受了這麼大的刺激。

文昭明眼疾手快的將要往下倒的游慕橦接住,慌忙揚聲讓人去叫大夫,自己則是將游慕橦在軟塌上平平整整的放下,握住她的手替她摸了一下脈。

然後他就:「……」

青年猛的睜圓了眼睛,一時間也有些反應不過來,甚至懷疑自己可能是摸錯了,又禁不住撈起游慕橦另外一隻手摸了一下脈象。

文昭明:「……」

文昭明:「………」

文昭明:「…………」

他已經全然不知道該用什麼的辭彙來描述自己的心情了,總之就是非常複雜。

有驚喜,但一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心情有些沉重……總之是非常的一言難盡。

就在他還在整理心情的時候,只是單純一口氣沒順好才眼前一黑的游慕橦睜開了眼睛。

小姑娘恍如夢中,側頭看了眼文昭明,用一種特別輕飄飄的語氣說道:「你在啊?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夢見我二哥出事了……」

文昭明:「……」

文昭明緊緊抓著小姑娘的手,艱難的說道:「……不是夢。」

游慕橦:「……」

文昭明適時的將一杯溫水塞進她手裡,然後對著她開始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游慕橦因為一開始注意力還在之前文昭明說的關於游知節的事情上,故而並沒有注意到文昭明不對勁兒,直到她強行冷靜下來,想問問更多細節的時候,一抬頭寫才發現文昭明滿臉寫著複雜。

她不覺怔了一下,半晌頗有些小心的問道:「還有什麼事嗎?你直接說,我撐得住。」

她這是以為文昭明剛剛說的是經過挑揀的嚴重程度還在接受範圍的事情,剩下隱瞞不說的部分可能還有更加嚴重自己一次性接受不了的地方。

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心理準備看向文昭明。

文昭明:「……」

文昭明其實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大概是太激動了吧,又有些擔心游慕橦的反應,總之他嘴巴張了張,沒能立刻就說出來。

卻不想他這樣的反應給游慕橦造成了一種就算他下一秒要說游家誰人沒了的既視感。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時刻,文月亮昂首挺胸的走了進來,腳步輕盈,動作靈活,進來后歪著腦袋四下里一查看,就精準的一躍而起撲到了游慕橦的腿上。

說起來只有不到一周的時間不見而已,文月亮就莫名的變得野了很多。

它倒是沒有忘了自己真正的主人是游慕橦來著,且可能也是幾天不見想了,那會兒游慕橦一回來就要往游慕橦身上扒拉。

不過當時一則游慕橦她自己風塵僕僕想要清洗一下自己,二則之前說了文月亮突然變野了很多,具體表現就是它現在日常在花園裡玩的忘乎所以,身上爪爪上都不可避免的沾染了塵土以及些許細碎的枯葉。

在這樣的情況下,侍女們當然不可能任由小傢伙去接近自家主子,故而眼疾手快的將文月亮抓走,在游慕橦泡澡期間就火速的給文月亮也清洗了一下並將毛毛上的水都半擦半在爐子邊烤乾了。

直到文月亮又是一隻白絨絨雪燦燦的好喵了之後,才在迴廊里將其放下,任由小傢伙目標明確的往主卧那邊跑。

過來的時機就很巧的剛好打破了房間里有些過於一言難盡的氛圍。

文月亮毫不認生的跳到她腿上,游慕橦也就順手撈了一下將小傢伙在腿上放好,就在她手上無意識的在小傢伙肚子的軟毛毛上揉了一下的同時,那邊文昭明開了口:「你好像是懷孕了。」

游慕橦淡定的點點頭:「哦……」

原來是懷孕了?那沒事了,不是游家還有什麼大事就……好……

等等!

啥玩意兒?

她一錯手差點兒將文月亮從腿上抖了下去,不禁抬頭驚愕的看向文昭明。

文昭明說出來之後,倒冷靜了下來。

畢竟他本來就是比較穩重的性格,之前之所以糾結猶豫也不過是關心則亂,但這會兒既然已經說出口,那也就沒了可糾結的地方,索性就坦然起來。

「是……我摸得脈象是這樣沒錯。」

游慕橦脫口而出:「那別不是你摸錯了吧?」

文昭明:「……」

要說游慕橦也沒有其他意思,主要是這個事情委實有點兒刺激,雖然但是……她總覺得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這猛的告訴她她肚子里還揣了一個,這就讓人有些不可思議了。

兩人互相對了那麼一下眼神,文昭明慢吞吞說道:「其實也說不定……」

他本來挺有自信的,結果被游慕橦這麼一質疑吧,也就有些不確定了,到底他也不是專業的大夫,且游慕橦這日子委實也短。

原本只是無意識杠(……)了那麼一下的游慕橦:「……」

兩人正在面面相覷的時候,此前因為游慕橦暈倒而著急忙慌請來的大夫恰到好處的出現了。

大夫摸了脈象之後,倒也沒給出個第二個結果,就說是初有了身孕,又受到刺激,所以才暈倒了,夫人平時身子骨稍微有些虛,不過沒啥大問題,補一補還是能養回來,當然這之後要注意著不要再受刺激之類的。

大夫如此這般的一說,文昭明和游慕橦兩個大概是剛才該受的刺激已經受過了,看著還挺冷靜的,文昭明還有條不紊的詢問起大夫要補的方向。

倒是旁邊跟進來的侍女直接就驚呆了。

說起來游慕橦和文昭明到如今其實成親也才一年時間,游慕橦她自個兒滿打滿算都不到二十歲,故而平時她一直就覺得自己還是個寶寶、還長身體著呢。

尤其文昭明和她本來年輕差的有些大,日常相處的時候對方一腔父愛(……)就特別明顯,以至於游慕橦越發養的嬌氣。

……

這些問題暫且跳過,總之現在肚子里既然已經有了孩子,那也不是隨隨便便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

游慕橦個人感覺不可思議的很,等大夫和文昭明交流結束離開了,都仍舊是一種如在夢中的狀態。

對比一下文昭明就很是穩重了。

又,實際上文昭明他並沒有一般男人那樣對傳宗接代這件事有著非同一般的執著,到底從他乾的事兒就能看出來他對這些是並不在意的。

更確切的講,他其實並不是很喜歡自己身體里如今流淌著的血脈——他是說那個被冠以「江」姓的宗族。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為他孕育了血脈的人是他放在心上的小姑娘,這一瞬間他更多的感覺是一種莫名的感動。

具體的話很難描述的上來,總而言之是一種在此之前從未感受過的體驗就是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沒心思去仔細梳理自己的情緒,主要是那邊躺著的小姑娘一臉恍惚的表情看起來比自己更需要整理思緒的樣子。

文昭明定了定神,走到游慕橦身邊坐下,一個眼神房間里一眾侍女們特別知機的各自退了出去,房間里於是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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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與我兩相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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