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胤禵拜會,叔嫂相見
鹽丁聽見門房通報的時候,都驚呆了。「不是,你再說一遍。誰跟咱們門口呢?」鹽丁拉住了來稟報的門房,緊怕自己耳朵聽出岔子了。「他要幹嘛?」
「您沒聽錯,十四貝勒,在外頭要拜會咱們福晉。」門房的手臂被鹽丁攥的生疼,苦著臉陪著小心,把話又說了了一遍。「就是為著十四貝勒一上來就說是拜會福晉,還遞了名帖,小的才趕忙來請您的示下的,這到底怎麼辦啊?」
「這都什麼事兒呀?」鹽丁聽的頭皮發緊,且不說十四爺跟自家貝勒爺這關係,就說十四爺辦的這個事兒,跟誰家沒有一上來就要拜會人家家女眷的啊……
「您說,到底是請,還是不請啊?」門房見鹽丁半天不說話,少不得催問一句,生怕怠慢了阿哥給自己惹出什麼麻煩來。
「請進來前廳喝茶吧。難不成你還敢他跟大門口晾著啊?」鹽丁沒好氣的摩挲了自己的下巴說道,「先把人穩住了,見不見的還得福晉說了算。真要是他沒那人緣兒,也是福晉趕他走,不是咱們說得上話的。」鹽丁接過名帖,囑咐門房一定要禮數周全,又問了索多圖在哪兒。
「索多圖總管已經跟門房陪著說話了,所以才打發小的來報您的。」門房總算是鬆了口氣,說話也順溜了不少。
鹽丁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拿了名帖就一溜小跑的往自家福晉院兒里去。
這幾日有好借口躲懶,念聲除了用膳,就是陪著大姐兒玩兒,玩的乏了就回自己屋裡,歪在榻上翻閑書。平日里,她要是敢如此懶散懈怠,掛蟾一定會在邊上念叨個不停,只把她催起來,辦正事兒去才罷休,就算無有什麼要緊的事兒,也是要哄著她綉些帕子,香囊什麼的。好容易連掛蟾都不在跟前絮叨了,念聲覺得這兩天才是自己人生里最消停愜意的時光。
所以當鹽丁推門進屋的時候,念聲只當他是要來問晚膳的菜色,所以抱了從胤祥書房裡翻揀來的畫本子,頭也不抬的就說,「莫要問我晚膳吃什麼,讓他們只管從貝勒爺平素喜歡的裡頭挑兩樣出來做了就是了。日日都問,倒也是不嫌煩,可是聽的煩了。」
鹽丁才一進門就聽見福晉說這個,一時有些哭笑不得,沖念聲打了個千兒,「福晉,奴才已經按照您昨兒的吩咐,這樣囑咐過廚房了。」
「哦。那給我添杯熱茶吧。」念聲依舊沒抬頭,等著鹽丁把水遞到手裡,接下,喝了,茶盅又遞迴去,便也沒再多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子,念聲側目,才發現鹽丁沒出去,不免有些詫異,這才抬頭看了他問道,「怎麼?還有什麼事兒要回?」
鹽丁思量一下,最後只是點了點頭。
念聲不覺皺了皺眉,從榻上坐了起來,把話本子撂在一邊兒,看了鹽丁說,「說吧。眼下家裡能有什麼事兒讓你這麼謹慎的?」轉念一想,臉上就有了焦急的神色,「可是掛蟾有什麼不好了?還是他們一處的有人不得意了?午間不是才回了,說一切安妥的嗎?」說話念聲已經起身,要往外頭喚人進來伺候換衣裳,好往花房去。
鹽丁倒是沒攔著,反而幫著她把隨侍的丫鬟喊了進來,「伺候福晉梳頭更衣。」
「梳頭就不必了,換身衣裳就走。」念聲擺手,只讓小丫鬟去給自己取外頭的衣裳。
鹽丁忙又打了個千兒,才開口道,「回福晉的話,是有事兒要請您的示下,不過和掛蟾姑娘無關,是有人要拜會您。」
邁步正要往裡屋走的念聲,聽見這句話,少不得剎住了步子,轉回身一臉探尋的看向鹽丁,「拜會本福晉?」說著走回了榻前,隨意坐下,揮了揮手說,「又是誰家的福晉?夫人?」自從嫁入十三貝勒府,這場面的上的應酬就成了一樁差事,從前自己額娘有時也帶著自己去過別家府里做客,可真輪到自己十天有三四場這樣的應酬,才知道其中的無趣和乏累。「不是讓說府里大姐兒病著,並我也不甚爽利,便是閉門謝客了的嗎?怎的又有人來?」
鹽丁已經聽出了念聲話里的不耐煩,不敢再啰嗦,只趕緊把手裡的帖子送到了自家福晉眼前,「福晉,不是誰家女眷,是……十四爺。」
「十四爺?」念聲一時錯愕,伸手接過名帖,翻開看了,確認是胤禵的沒錯,「啪」的一聲合上了,皺著眉頭問鹽丁,「是十四貝勒使了什麼人過來問安的?」
鹽丁搖頭,「福晉,就是十四爺親自登門了。」
「他要找貝勒爺,差事上找去便是,這不年不節的,跑到家裡來做什麼?」
看自家福晉依舊不太相信的樣子,鹽丁少不得解釋,「十四貝勒帶了貼身的海樂公公,領著幾個小廝護衛就來了,看不出是為了什麼,只是跟門房遞了帖子,指明說是來專程拜會福晉的。」
聽了鹽丁的話,念聲越發不解了。自己和胤禵打皇帝賜婚那日起,就算是斷了私交的情分,叔嫂之間雖說不上不能說上幾句話,可眼下胤禵這個時候過來,明擺著是要錯開胤祥在家時辰,自己若是見了,瓜田李下難免有些不合適。可要是一味躲了不見,好像也不合適。
「十四爺現在人在何處?」念聲腦子裡一時沒有注意,只是隨口支應一句。
「索多圖陪著跟前頭院里喝茶呢。」鹽丁躬了躬身,「福晉,您看……見是不見。」
「見自然還是要見的,怎麼說也算是一家子,沒的他都上門了,我這個做嫂嫂給個閉門羹。更何況他還是帶了帖子來的,禮數上倒也挑不出錯兒。」念聲雖然不知道胤禵來做什麼,但還是決定按著規矩去見他。拿定了主意,念聲又起身往裡屋去,這回真的是要換衣裳,重新梳頭了。
「你去前頭言語一聲,就說我收拾一下就過去。」念聲讓丫鬟開了柜子,翻找一身顏色略深的衣裳出來,不忘吩咐鹽丁。「在讓人往貝勒爺差上去,把家裡的事兒告訴貝勒爺,請他若是無事便早些回來,也好和十四爺說說話。」
鹽丁聽了忍不住咋舌,自家這位福晉還真是滴水不漏,讓人把十四爺專程來拜會她的事兒原話說給自家貝勒爺不說,還要請貝勒爺回來陪著說話,既說明白了事兒,還擺明白了自己的態度,這樣的心思遠不是自己能學的來的。
「還愣著做什麼?等會人等急了,就是咱們府里不懂待客之道了。」念聲選好了衣裳,見鹽丁還在外間站著沒動,少不得催了一句。
鹽丁反應過來,應諾一聲,就退了出去。
等著念聲扶著丫鬟的手,款款走進前廳,已經是一炷香時間之後了。
索多圖在胤禵跟前站了,加著小心,陪著笑臉,只覺得自己一把老腰都快要彎的吃不住了,才聽見下人說自家福晉到了,頓時如蒙大赦般的鬆了口氣,心說可算來了,自己跟這兒已經是無話找話都無話可說了。既然念聲來了,索多圖就可以安安穩穩的站到自家福晉身後去伺候著就是了。
「十三嫂。」胤禵看見念聲進來,放下茶碗,起身沖她拱手行禮。
念聲進門站定,沖胤禵福了福,「貝勒爺萬福。」
輕言細語的一句話,讓胤禵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了。曾幾何時,他也想過在這樣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自己尋了由頭,躲懶回到府里。讓人早早知會了念聲,只等自己回來換身衣裳,就帶她外頭玩去。她便應是這樣,笑了跟自己說話,問一句,「貝勒爺回來了。」
「貝勒爺?」念聲只見胤禵看了自己出神,自然想不到他腦子裡那堪比話本子的場景,緩步走近了兩步,抬手在胤禵眼前晃了一下,「十四爺,您怎麼了?」
胤禵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低頭,輕咳了一聲,才沖念聲又拱了拱手,「十三嫂勿怪。外頭這會兒陽光有些刺眼,一眼看出去,晃了眼睛走神了。」
念聲納罕的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院子里,今兒是個多雲的天兒,雖有太陽,可跟晃眼兩個字似是不太符。不過念聲也沒揭穿胤禵,反而笑了說,「可是呢。十四爺這頂著大太陽還要來到府里,特意拜會,也真是有心了。」
胤禵身邊跟著海樂聽見這一句,一個沒繃住,「呵」的一聲笑出了聲。引得胤禵狠瞪了他一眼,海樂也忙輕咳了兩聲,算是勉強遮掩過去。
念聲看看海樂,有看看胤禵,側過臉跟隨侍在自己身側的鹽丁小聲吩咐,「去,給十四爺添茶。請海樂公公也下去吃杯茶。」鹽丁應聲去了,念聲才請胤禵落座,自己也在主位上斜插著身子坐了。「天乾物燥的,十四爺也要多喝水才是。」
「是是……十三嫂所言甚是。」胤禵一時也難免有些尷尬,只是隨口敷衍。
「不知道十四爺放著差事不理會,特特的來拜會我一個婦道人家,是所謂何事呢?」念聲看他半晌不肯開口,只好自己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