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拷打提牢
自己該往哪兒去呢?
也許是習慣,梁鋥亮走著走著,不自覺地朝那片樟樹林走去,已經走到林子邊的老石橋上了。
「咦,鋥亮哥,你怎麼在這裡,不在廠里呢?我正找你呢!」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銀玲般女子聲音。
梁鋥亮慢慢地轉身,看到老石橋上來了一個女子。
這個女子穿著藍色印染花布,帶著民國風的樣子的裙子,走路蹦蹦跳跳的樣子,一看就是一個非常活潑的女生。
走近了,梁鋥亮看到她的髮型了。
髮型完完全全就是民國讀書時的女子髮型——學生頭!她腋下夾著一本書,一個帶著大耳朵的精靈兔子吊墜的小背包,斜搭在肩膀上。
「是你?」
梁鋥亮有些吃驚,眼睛幾乎轉不動了,怔怔地呆在原地,放肆地望著對方。
臉,還是那張漂亮的鵝蛋形的臉,眼睛里的珠子黝黑,眼波盈盈,彷彿一汪晶瑩剔透的藍汪汪的水。
「是我,鋥亮哥,咋啦,忘記我了?」女子一臉笑容,甜甜的笑臉幾乎要融化惘然所失的梁鋥亮的心。
「詩詩,怎麼會呢?」梁鋥亮也笑了,完全忘記被老爺子趕出工廠的不快。
「啊呀呀,鋥亮哥真記得我的名字呢?」女孩笑了,笑得更燦爛。
來的不是別人,來的是麻花鎮第二大家族胡氏家族,當家人胡有智,也即渾名胡諸葛胡大腦袋的女兒胡詩詩。
麻花鎮里的人都說,胡諸葛,也就是胡大腦袋一個人腦袋太好使了,以至於把自己兩個兒子的智商佔了,幸好還有一個聰明伶俐的女兒彌補胡家的遺憾。
其實,鎮里的人是胡說的,胡家兩個兒子胡德偉、胡德庸只是話少些,不大愛說話,以致於村裡人多誤解!
「咱倆讀書時相差一年而已啊,你和我哥是同一個班,只是後來你去了省城讀書呀!」胡詩詩看到梁鋥亮,眼睛里全身晴天。
「哎喲,你屁顛屁顛跟在你倆哥後面啊,那時你就是校花啊,誰不知道這事?」梁鋥亮眼睛里也是出奇的亮堂堂。
「他們瞎說的,鋥亮哥。」一說自己是校花之類的話,胡詩詩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一隻手不停地捏著自己背包上的兔寶寶的的耳朵。
「你不是在鎮里上班嗎?」
梁鋥亮看著眼前這個胡詩詩,胡詩詩已經大變樣了,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完全長成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
胡詩詩也知道梁鋥亮盯著自己看,不太好意思看梁鋥亮,因為一個女孩子嘛,害羞的心理總是有的。
在很早的時候,麻花鎮所有的小孩子都知道梁家有一個出色的小子,除了人長得帥氣,更重要的是人家學習在全鎮都出名,初中讀完就被他老爸送到省城讀書。
所以,梁鋥亮從小就是小鎮里女孩子之間討論最熱的話題。
但是,在所有的男孩眼裡,這種看法完全相反,為啥呢?
一是,他老是偷家裡的錢周濟那些家裡窮的人,而且還被人家欺負,人們都說他是梁家最傻的傻根。
二是,梁家家裡做戲最多,被認為是錢多人傻的典型代表,那梁鋥亮是傻子的兒子,傻子的兒子自然也是傻子。
梁鋥亮一問,胡詩詩立馬想起來找梁鋥亮的目的了。
「哎呀,一講話,差點耽誤了正事。」胡詩詩一本正經地嚴肅起來。
「什麼正事?」
「我去你們廠里拍拍照,鎮里櫥窗宣傳要的。你怎麼今天不在廠里呢?」胡詩詩把腋下的書拿到手裡。
「喔,是嗎?耶,你看的是什麼書?」梁鋥亮被胡詩詩的動作吸引了,也忘記回答胡詩詩
「女孩子看的書,你就別看了吧?」胡詩詩有些不好意思。
「是經濟學的嗎?我看看嘛。」梁鋥亮逗胡詩詩道。
「不是,你先猜一下?」胡詩詩歪著頭,故意把書放在身後。
「嗯,一看封面顏色,你看的是一本愛情文藝小說,對不對?」梁鋥亮微微一笑。
「嗯。」胡詩詩臉一紅。
「哦,那我不看了。」梁鋥亮眼睛轉而看著河裡,看著河水漂浮著垃圾。
「呃,是《伊豆的舞女》。」胡詩詩看到梁鋥亮沒有興趣后,多少有些失望。於是,主動拿出書,準備遞給梁鋥亮。
「一本日本的川端康成寫的吧?」梁鋥亮眼睛緊緊地著河裡漂浮著的垃圾。
「嗯,是的,你怎麼知道?」胡詩詩有些激動。
「等會兒我告訴你。」梁鋥亮說完,開始趴在老石板橋上。
「你幹什麼呢,鋥亮哥?」胡詩詩好奇地問,眼睛也跟著梁鋥亮的身體移動。
只見梁鋥亮吃力地趴在老石板橋上,開始用手撈河裡飄來的白色垃圾。
「你這是幹啥呢,鋥亮哥?」胡詩詩不解地問。
「你摁著我的腳,快點!」梁鋥亮催促道。
「怎麼摁?」胡詩詩有些手忙腳亂的。
「你一屁股坐在我腳上吧,免得我跌倒水裡去了!」梁鋥亮頭也不回地說道,他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團白色的漂浮物。
「你撈啥?」胡詩詩一屁股坐在梁鋥亮長長的小腿上。
「好了。」梁鋥亮一隻手按住石板,一隻手抓住一大把白色垃圾。
「好臭,好臭。」梁鋥亮看著手裡的垃圾,鼻子擰成一團。
「你撈這垃圾幹嘛?」胡詩詩依舊不解地問。
「準備把他們放在岸邊的垃圾桶里。」梁鋥亮提著發著惡臭的垃圾,眼睛開始尋找垃圾桶。
「目前,咱們鎮里這條馬路上,還沒有垃圾桶。」胡詩詩對鎮里的情況一清二楚。
「我先把它丟在樟樹林的邊上吧。」梁鋥亮對胡詩詩說道,然後提著垃圾往小樹林邊上走。
胡詩詩看著梁鋥亮高大的背影,明白了幾分。
然後,梁鋥亮走回石板橋上。
「還記得小時候嗎,咱們可以喝這河裡的水呢,現在河裡垃圾一片,河水好黑啊!我去那邊流水的地方洗洗手。」梁鋥亮說完,又走到河的另一邊。
「鋥亮哥,我去你們廠里先拍照了,晚上去你們家看戲,你待會兒來鎮里叫我一下,我好給你照片,好么?」胡詩詩主動對梁鋥亮說道。
「看什麼戲?」梁鋥亮在河裡大聲地問。
「鎮里都知道啊,是《提牢拷打》,你家裡做戲,你不知道嗎?」胡詩詩邊走邊說。
梁鋥亮沒有回答。
他看著青春活潑的胡詩詩在石板橋上蹦蹦跳跳的,她就是橋上的一道最美麗風景線,可惜,這河沒有那麼清澈了!
「這鎮得病了,得治!」梁鋥亮一個人獃獃地看著這河水,喃喃自語。
看到胡詩詩消失在自己的視野外之後,他望望下游家的方向。心裡充滿了惆悵,家?自己現在無家可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