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1章：出關

正值夏日，艷陽高照，池中荷花含苞待放，散發著陣陣清香，淡淡微風徐來，夏荷在池塘中搖曳生姿。

遮陰的涼亭里，盤膝端坐的黑衣女子正在撫琴，紗幔垂簾，隨風飄揚，還不待看清容顏輕紗已然落下，只傳來縷縷琴聲，如高山流水，潺潺錚錚。

守候在外的兩個少年聽著這悠揚的琴聲，情不自禁的閉目享受這片刻的寧靜時，琴聲卻忽然調轉，剛剛還平和寧靜的琴聲忽然變的高亢，急速如千軍萬馬崩騰而來，猶如從身體上踐踏而過，鮮血濺飛，兩名少年臉色剎那變的蒼白，猛地睜開眼，看著眼前平靜的荷花池，後背驚起一身冷汗，下意識的望向涼亭中的人，高亢的琴聲卻越來越快，琴音尖利，亦揚亦挫，深沉，壯懷奔騰，一股濃烈的殺氣溢出籠罩著整個涼亭，荷花池水翻湧，荷葉盡數折腰，池中面目全非，兩名侍衛看的目瞪口呆，一時間忘記平定心神，一口血噴出，不敢再分心神，急忙盤膝打坐屏蔽感官。

錚——

琴弦盡數斷裂，彈琴人緩緩睜開眼，頗為嫌棄的推開眼前的琴，淡然的語調帶著幾分譏誚：「真是越來越沒用了。」

亭外已經站起身的兩名少年聽聞此話，臉頰微微一紅，別人肯定會以為主人在說琴質感不好，但是他們卻明白主人是在說他們，愧疚的垂下頭。

不遠處的走廊角落裡伸出一隻腦袋來，畏畏縮縮的瞧了眼涼亭，見琴音已經停了明顯的鬆了口氣，站起身走了過去，對著涼亭盈盈一拜：「九方少主，谷主在大堂等您。」

一隻潔白無暇的手撩開紗幔，一抹高挑的身影走了出來，她身著黑色長衫，一頭烏黑的墨發垂著腰際，鼻樑挺翹，眉眼深刻，有一種刀鋒般的凌厲，英氣逼人，眉間一抹殷紅印記卻又突添幾分邪魅之感，這樣的面容簡直讓人過目不忘，冷而妖！

那侍女看的眼睛都直了，少主這容顏，怎生的這般妖孽！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女兒家的嬌柔，只有不亞於男兒的霸氣。

感受到侍女目不轉睛的目光，九方戰戈斜了一眼，明明是那麼的漫不經心，卻讓人感到無邊的壓力，侍女驚慌的收回目光垂下頭。

「玹日，你去收拾行李。」九方戰戈淡淡的說了句，便抬腳離開了。

叫玹日的少年愣了愣，側頭吶吶的問道：「少主這是要回去了？」

魄羅不耐煩的白了眼：「白痴，九霄吟龍劍已有蹤跡，主子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的。」說完，便追著九方戰戈去了。

九方戰戈穿過道道走廊，不疾不徐的朝大堂走去，途中惹來不少谷中弟子頻頻回望，直到那抹黑影消失在盡頭，這些弟子才回過神來，低聲議論起來。

「我是不是看花眼了啊，那人怎麼長的有點像九方少主？九方少主不是已經閉關五年了嗎？」

「聽說九方少主前幾日出關了，八成就是少主本人了。」

「九方少主長的真真好看，讓我這個女子看了都忍不住羞紅了臉。」

「好看是好看，不過九方少主的周身氣場似乎更冷酷了，咱們還是別議論了，都散了散了。」

後面跟上來的魄羅聽到最後這句更冷酷的話，不由的撇撇嘴，主子豈止是冷酷？真是越發的兇殘好不好！

大堂里主位上坐著一位白鬍須老者，正悠然的喝著茶，眼睛一直不停的往外瞅著，直到看到那抹黑色身影便立刻放下手中茶杯，捋了捋衣袖，正襟危坐了起來。

九方戰戈跨進大門，見老者一副嚴肅刻板的模樣，眉頭微蹙：「外公喚我何事？」

唐老原本喜悅的心情，聽到這聲冷冷淡淡的一聲外公，氣的吹鬍子瞪眼：「你閉關五年，早幾日就出關了，你不主動過來請安便罷了，現在我主動叫你過來還用這種語氣跟我講話，九方戰天就是這麼教養你的？」

九方戰戈隨意的找了個位置坐下，不以為然的回道：「外公當年不待見我爹爹，自然也不待見我，這些年我躲難藏於水雲谷，盡量避而不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還以為外公喜歡這樣。」

這話說的唐老噎的一句話都回不上來，氣的橫手掃過桌上的茶盞，啪嗒一聲碎裂一地。

「放肆，有你這麼跟外公說話的嗎？我若真不待見你這個外孫女，當年你上山我就不會收容你！更不會收容你爹爹躺在我冰窖十年！」

九方戰戈微怔，自己娘親是水雲谷的大小姐，也算是正派名門出身，當年遊歷江湖與爹爹這個大魔頭相識相愛，氣的外公卧床不起，死活不同意這門親事，最後還是娘親一意孤行嫁給了爹爹，而水雲谷也與娘親斷絕了所有關係，至今江湖上的人都不知曉她的母親乃當世神醫之女。十年前若非她走投無路，也斷然不會上水雲谷向這位素未蒙面的外公求助，最終外公還是心軟收留了她與爹爹，想到此愧疚的垂下頭。

唐老熟知她的脾性，見她面色愧疚就知剛剛說的是聽進去了，臉色也跟著緩和了幾分，氣哼哼道：「你跟你爹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們九方家的人就是這尿性，也不知當年我女兒怎麼看上你爹的。」

九方戰戈沉默不語，怎麼看上她爹爹的？自然是因為她爹爹足夠優秀，實力強橫，性格豪邁，又是寵妻狂魔，重點是相貌英俊，魔教不知有多少女人喜歡她爹爹呢。

唐老見她悶不做聲的模樣，一點也沒有女兒當年的活潑，也不知道女兒是怎麼生出這樣悶葫蘆的，煩悶的擺擺手：「好了好了，我叫你過來是有正事與你說。」

「孫女洗耳恭聽。」

「你閉關五年，日夜勤奮練武，吃的苦我都看在眼裡，想必天魔秘心法已經練成了，如今你爹爹依舊未有清醒的跡象，天魔宮又日漸敗落，不管是在魔教還是在江湖上都處處受打壓，你應該考慮下是否該將你爹爹的內力移轉到你自己的身上，這事再拖下去對你和天魔宮都很不利，你已經在水雲谷躲了多年，如今已二十有三，不可能藏著一輩子的，你始終是要擔起肩上的責任。」唐老語重心長的勸說著，心中微嘆口氣，也不知他這做了什麼孽，女兒失蹤不知死活，女婿半死不活，子孫輩們又命運坎坷，要他說就是女婿殺孽太重，才讓好好的一家人落到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