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因果本源（九）
「光陰似面，日月如鍋。我煮著惆悵面，聽著風霜樂，眼瞧著少年兩鬢添滄桑，騙騙騙光景地人啊，眨巴眼唄……」
一種特別清晰，卻不知是小曲還是碎語的聲調出現在了壴雨的耳朵中。
一扇永遠敞開的店門，似乎隔絕了兩個世界，壴雨的闖入，沒有驚擾任何人，只是她自己，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此刻，隨著壴雨的視線去看，『仙緣不淺店』內異常的明亮。
一股淡淡的香煙一縷縷的縹緲著，那黃木傢具就鑲嵌在白墨粉刷的牆壁內，無一地染灰塵，也無一處給人富貴感。
『仙緣不淺店』，很小。小到只有一廳，一案，一桌，兩排六張椅。
這不是壴雨第一次走進『仙緣不淺店』，但這一次她卻發現，那鑲嵌在牆壁中，木架之上所擺放的數件器具，都蘊含著特殊的力量。
有些，壴雨能夠看出來，是『本源』的波動。有些，壴雨看不出來，卻也絲毫不弱於『本源』！
很顯然，多年前壴雨踏入此店，看見這些器物時，只將其看做擺設。而如今再看，已經被震撼到！但這種震撼卻被壴雨藏了起來，不表露絲毫。
『仙緣不淺店』內，壴雨的目光在許多東西上打量了許久后，緩而又緩的腳步，也不可避免的走到了廳中位。
她的眼神一收，正身一定下，盯著那穿衣打扮尤為特殊的胖店家，沉默了起來。
此刻，這胖店家正坐在木桌旁，他一手拿著一卷書，一手有節奏的拍打著膝蓋，聞著那爐香，重複的念叨著：「光陰似面，日月如鍋。我煮著惆悵面，聽著風霜樂……」這一席讓人聽不太懂的話……
目光不變中，壴雨盯著胖店家。而那胖店家用書藏著半張臉，神色略顯陶醉悠悠狀……
這胖店家的身材略顯五短，雖只露著半張臉，但也顯得油光粉面，頗為粗俗。其穿著寬大異常的三色大褂，黑片綉著花，白片紋著獸，綠片寫千文……
不得不說，若非已然知曉這胖店家是個大能。壴雨還會一如多年前，當他是個另類的變態修士……
「店家，我又來了……」沉默了許久后，壴雨聽厭了那胖店家念叨的話語，便向前開口說出此言。
而這胖店家似乎一直沒有發現壴雨的到來。直至壴雨開口說話，他才如夢初醒般驚了一下。
當驚容漸消后，他細望了一眼壴雨，似顯得有些興奮一樣，將手中書放在黑木桌上，站起來道：「喲…多年不見道友居然又弄了件『界寶』傍身，厲害呀……」
說著話，胖店家已然走近，目光盯著壴雨腰間的『芥子葫蘆』，但雙手已然張開，顯然是要給壴雨一個熱情的擁抱……
而壴雨自然不會讓他得逞，身子微微一側之下，便憑空消失，再出現時已然坐在了挨著木桌的靠椅上。
懷抱已開，卻撲了個空，胖店家顯得有些失落，更是唉聲嘆氣了起來。
見此，壴雨端坐之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但她的目光卻偷偷打量著那本被胖店家放在木桌之上的書。
此書，很厚，卻無字……
當這胖店家發現自己唉聲嘆氣無人搭理后，便用力一甩自己的長袖子，氣呼呼的坐在了壴雨的旁邊。
顯然，他生氣了，但這種生氣，像極了孩童之間的稚意，根本不該出現在修士之間。也不該出現在兩個交集並不深，更掌握著『本源』的大修士之間。
而壴雨，似乎並沒有在意這胖店家表現出的異樣，她只是過了幾許后，才慢慢的開口道：「你不識此寶？」
說話間，壴雨已經將『芥子葫蘆』解下，遞給了胖店家。
「『道如意』在『逆仙寶閣』中有詳細記載，我當然認識。但你這『界寶』可是從未有聞呀……」慢語著，胖店家欣喜之間接過『芥子葫蘆』，細細查看了起來。
而此時，壴雨也沒有言出任何的話語。她清楚的明白，這胖店家知曉自己身上有『道如意』。甚至，多年前自己境界低下之時，他也同樣知道。
只是，就是不知他是真不知曉『芥子葫蘆』之前就是『界寶』，在自己將『芥子葫蘆』祭奠之後顯出本體后，才看出。還是，裝作沒有看出……
其實，踏入這『仙緣不淺店』之前，壴雨思考了許多的問題，大多都有了屬於自己的解答。但真的進入此店，與這胖店家坐在一起，她才發現，有許多東西，自己還是沒有思考推演清楚……
約莫半柱香的工夫后，胖店家就將『芥子葫蘆』遞換給了壴雨，他沒有說話，但表情上卻說明自己沒有看出個究竟。
而當『芥子葫蘆』再次系在壴雨的腰間，她也開口向胖店家介紹道：
「這是『道宗』至寶『芥子葫蘆』，乃是將某件『界寶』損毀后，再重新煉製而成的至寶。可以說是『仙器』，也可以說是『界寶』。但其實是介於兩者之間特殊的存在……」
壴雨的話語說完，胖店家一直給人的那種嘻嘻笑笑玩世不恭的感覺也猛然一變，他似有些憧憬般的自語道：「哦…有趣有趣！居然有人能將『界寶』損毀……」
自語過後，胖修士再次變成嬉皮笑臉的模樣，沖著壴雨眨了眨眼，湊過頭來講道：「嘖嘖，你告訴我是誰唄……」
「『道宗』第一位老祖之前的強修。」伸出手來，仙力猛然一頂，壴雨將胖店家推開的同時，也言出了煉製『芥子葫蘆』的強修。但其中諸多的原委，她卻是沒有告知……
吃痛的揉著自己的胖腦袋，胖店家竟從壴雨的一句話中，便好似明白了很多，一邊揉腦袋，一邊連連點頭道：「怪不得！據傳說，那『道宗』第一位老祖是貨真價實的『問道境』。那他之前的人，應該是半步『道境』了……」
『仙緣不淺店』內，壴雨與胖店家像一對老友般閑聊著。而壴雨也拿出了茶具，沏了一壺輕易不請人品的苦茶，與這胖店家，慢慢品著。
在這閑聊之中，胖店家說了許多壴雨不感興趣的話語。如三年前「牛河星域」一對大乘期修士在各自家族的安排下喜結連理，卻不到半載便雙雙慘死在府邸，兩大家族不僅沒有因此大動干戈反而變得更加融洽，煞是離奇……
又比如「牛河星域」最近偷偷潛入了一名『仙境』修士，此修沒有借用任何傳送陣法而來，隱秘著氣息一直就藏在小小並不出名的「牛河星域」，至今沒有惹事，也沒有顯露來意，但別人不知他到來原因，胖店家卻是知曉其中原委……
又比如「牛河星域」某個真靈大族在秘境之中尋得一『古獸』，據傳言這『古獸』居然與真靈龍族血緣頗近，且神通驚人，現在「牛河星域」的幾家真靈大族已然開始商討如何處理這『古獸』了……
面對這些話語，壴雨極少搭話，也根本不去問其中原委與結局。她耐著性子，就是想看看這胖店家到底什麼時候言到正題上來。而胖店家，卻一直談天談地，就是不談壴雨關心的話題……
終於，在這胖店家獨自白話了近半個時辰后，他也有些無奈了，將布靴脫下，望靠椅上一靠，半癱下來的說道：「哎…對了，我有一位朋友最近被人破了宿命，是你乾的吧？」
忽聞此言，壴雨正準備品嘗一口苦茶，卻是停下。她瞥了一眼胖店家后，將手中茶慢慢放下，問道：「你那位朋友，姓甚名誰？」
「殷奎呀！我給了他換了天道大運命，卻被你直接弄成了五白痴獃人……」依舊癱靠在靠椅上，胖店家語氣中帶著一絲抱怨的口吻。
而壴雨聽完胖店家的話語后，不免深吸了一口氣，身子一偏的望著他。
二人對視之中，壴雨目中滿是困惑，但似乎嗅到了什麼，面上出現嫌棄色。而胖店家見此，面上卻滿是笑意，甚至帶著一絲享受的意思……
「你將靴子穿上。」心中怒不可遏，但壴雨卻咬牙平靜語道。
一聽此言，胖店家羞愧中撓著自己的腦袋，一邊說著「抱歉」的話，一邊慢騰騰的穿上了自己的布靴。
而當店內的異味終於被香煙蓋過去后，壴雨深吸了一口氣，舒坦之間，也向那胖店家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如何將殷奎送去「雲海界」的！」
胖店家所在的「永恆界」，乃是「飄零界」。而自己遇見殷奎的「永恆界」，乃是「雲海界」！這兩個界面雖然都是問道的永恆界面，但像來往與彼此間，卻並非只是打開一扇門，如此容易。
若是要從「飄零界」，到達「雲海界」。這需要先前往「飄零界」的「界域」，而後通過的「界域」的界面通道去往「太初界」。在再「太初界」之中找到「雲海界」的界面通道，去往「雲海界」！
不說這一趟星辰路途所花費的時間，單從壴雨的了解來看，想用「永恆界」的界面通道去往「太初界」，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難題。『天庭』，絕不允許有人能隨意前往「太初界」！也不允許有人能從「太初界」隨意前往「永恆界」……
故此，壴雨很好奇，這胖店家是如何將殷奎送去「雲海界」的。換言說，她很好奇，胖店家為何花費如此大工夫，將殷奎送去「雲海界」！他到底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又為何是「雲海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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