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章 條件
太醫拱手回話:「公主確是中毒,下官已經為公主解毒,好好休養幾日便無大礙。」
百官嘩然,「長公主來侯府祭拜竟中了毒,何人如此大膽,這背後又是什麼人在作祟,必得嚴查。」
「沒錯,還請太醫去檢查一番棺槨前的香火以及其他物事,查出公主為何中毒?」
有人領著太醫去了。
凌忻漠然的聽著百官們的議論,推門進屋。
雕花大床上眉目如畫的韓蕊面如金紙,細長的柳眉微蹙,胭脂垂手侍立在一邊。
「如此雕蟲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
他意味深長的瞧著昏迷不醒的人,將視線移到了胭脂身上。
對上他那殺氣騰騰的目光,胭脂感覺雙腿都要不聽自己的使喚了。
「侯爺是懷疑公主么?」
情急之下,她乾脆反問。
凌忻轉過身去,一本正經:「這是你說的,本候可未曾說過。」
胭脂氣得差點要咬掉自己的舌頭。
前院正廳里,凌忻沉著一張臉聽太醫的回稟。
「侯爺,下官在香爐中發現了被金枝子浸泡過的香,金枝子的毒性很強,浸泡之後香散發的氣味更是毒性劇烈,長公主離得近,加之身體欠佳,這才中毒。」
「還請侯爺務必徹查,長公主乃金枝玉葉,豈能隨意被人傷害。」
「請侯爺徹查。」
凌忻眼皮微跳,目光越過眾人看向了靈堂的方向,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查……」
韓蕊回到公主府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躺在自己的寢居,熟悉的味道讓她睜開了眼睛,卻剛好對上凌忻那耐人尋味的眼神,她嚇得差點要尖叫。
眼前這清貴的男子似乎也清減了不少,可絲毫不妨礙她仇視自己。
「侯爺怎麼會在這?」
被子里的手不著痕迹的握緊了拳頭。
「很意外?」
凌忻低下頭去,眼前這綺麗容貌的少女眸子黑亮亮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
慌張?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初蕊長公主,先帝最寵愛的公主,從未慌張過。
「怎麼會,只是今日不是柳妹妹要出殯嗎?」
心愛的白月光要出殯,他怎會在這裡守著自己?
這個念頭在韓蕊心中一起,便立刻盤旋至九霄雲間。
「今日百官命婦們紛紛前來祭拜,自是明日出殯最為合適。」
他兩片薄唇中悠然吐出這麼一句話,然後凌厲的視線再度轉到她臉上,「出爾反爾,很有意思吧?」
他轉過身去,用力的甩袖,帶起來的風直奔韓蕊而來。
「侯爺誤會了,我答應過要給她上香磕頭,我這便去。」
她掀開被子下床,胭脂掀簾剛好瞧見這一幕,趕緊放下手裡的托盤上前來要將她推到床上去。
「公主,太醫說了您得靜養幾日。」
韓蕊眼角餘光瞥到凌忻那探究的神色,堅定道:「給我梳妝,本宮前去祭奠靖國候夫人。」
那堅定的語氣不容違抗。
胭脂拗不過她,到底給她更衣梳妝,用了小半個時辰,她滿臉的憔悴好歹是勉強遮住了些。
凌忻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的背影,青絲如瀑,他瞬間恍神。
「我就在侯府里等著你。」他甩袖離開,大門哐當作響,彷彿在宣洩他的不滿和猜疑。
胭脂整理著韓蕊的頭髮輕聲勸:「公主,何必呢,太醫都說了您要修養幾日,為何非要前去,她柳如眉何德何能讓公主下跪,這滿天下您就只跪過先帝和太後娘娘,她柳如眉算什麼東西?」
「胭脂,本宮這麼做自有深意,你若是這般態度,便留在府中吧。」
胭脂立刻變了臉,「奴婢死罪,還請公主許奴婢跟著,否則奴婢放不下心來。」
透過她一臉的驚恐,韓蕊看到了她的忠心,死忠。
「注意言辭,你貼身服侍本宮,該知道謹言慎行,若再這般不忌口這公主府恐怕是容不下你了。」
「是。」
再次來這靖國候府,滿府白幡飄搖,那清貴男子孤獨的背影彷彿一柄刀,直插心尖。
韓蕊提著裙擺走過去,接過婢女遞過來的香,然後跪在青石磚地上誠心誠意的磕頭叩拜。
胭脂氣得咬牙切齒,卻好歹記著主子的話,半點都不敢言語。
韓蕊起身,她迅速衝過去一把將她撈起來。
「公主,您身子還虛,回府歇著吧。」
韓蕊卻站著不動,她微微側過頭去對上男子冷漠的視線,目光猶似詢問。
「公主金枝玉葉,以為給如眉磕個頭上柱香便能一筆勾銷嗎?」
胭脂氣結,差點又要搶話,好在關鍵時刻將話咽了回去。
韓蕊苦笑,蒼白的臉上總算浮起幾許紅暈,「當日本宮一時糊塗,犯下大錯,如今已磕頭認錯,不知侯爺還想讓本宮如何贖罪?」
因為氣息不穩,她說出來的話有氣無力。
「這就得看公主的誠意了。」
凌忻轉過身去不再看她。
「侯爺不如明言。」
韓蕊感覺眼前的一切都在打轉,頭暈得厲害,卻又不得不苦苦支撐,明明又不是自己做的,這幹什麼還要自己來磕頭,剛剛那青石磚地跪下去那一刻硌得她膝蓋還是疼,恐怕白皙的膝蓋已經青紫一片了。
「不如公主請求和離,待本候滌清內亂,太后將巴蜀之地賜給我。」
「此事事關重大,本宮需考慮一番。」
原主都殺了他心中的白月光,這夫妻再做下去自是沒有意思,和離事小,可巴蜀之地與南疆接壤,他若是有二心,豈不將江山拱手讓與他人。
她心念電轉。
「那長公主可得好好的考慮了,本候得到消息廢太子帶著兵馬已經到了宣城。」
明明是輕飄飄的話卻帶著萬分的冷意,讓韓蕊打了個冷顫,她不敢再耽擱了。
「侯爺等消息便是。」
華麗的馬車直奔皇宮,韓蕊坐在車上臉色鐵青。
胭脂將準備好的參茶遞給她。
「公主,閉上眼睛養養神吧,您身子虛弱,經不起這般勞心勞力。」
「好,本宮眯一會。」
她也不逞強,順從的靠在了軟枕上,閉眼小憩。
馬車進了宮,直到後宮再換乘了軟轎直奔太后昭陽宮。
太后正在插花,長頸白瓷瓶里是兩三支嬌艷的牡丹。
她上前微微福身行禮:「兒臣見過母后。」
太后眸光一沉,手上用力,開得最好的那一朵便從枝頭掉落在桌上。
室內靜的出奇,伺候的宮女太監們極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聲。
沒來由的韓蕊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你果真去給那高氏磕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