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到此為止
第724章到此為止
簡頔就是這樣的人,大概因為是好人家養出來的姑娘,從小無憂無慮就沒吃過什麼苦頭,不需要去迎合誰討好誰。
所以世界雖不說非黑即白的那麼幼稚,但起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願意就願意,不願就不願。有著很明晰的界限。
恐怕從來就沒有什麼委曲求全。
所以她覺得此刻的情況,不適合小五上來一趟,於是就拒絕了,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因為知道自己妹妹是什麼性格,並不會在意那麼多。
「不要我上來啊?」簡璃也不生氣,在那頭笑嘻嘻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嫌棄我?」
「是啊。嫁出去的妹妹潑出去的水,嫌棄了。」簡頔聲音里淬著低低的笑意。
簡璃也是個直性子,直截了當問道,「你是不是金屋藏嬌了?」
聽到這話,簡頔稍稍抬了抬眼眸,朝著在旁邊坐著,拆著粥盒的男人看了一眼。
簡頔低笑一聲,「是啊我都三十歲了,還不興金屋藏個嬌了么?懂事的就別鬧,麻溜的滾蛋……」
聽到這話里『金屋』『藏嬌』這關鍵詞,男人拆著粥盒的手指,動作一頓,眉心擰了起來,盯著她瞧。
「你好好陪你家歐律就行,大好時光不度蜜月跑我這兒來折騰……掛了啊。」簡頔說完就掛了電話。
顧淵捷坐在旁邊盯著她。
顧律師的眼神是很有存在感的,或許是因為這些年在法庭里唇槍舌辯磨練出來的氣場和目光,其實是銳利的,但不是那種特別外露的鋒銳。
是一種內斂的暗藏的鋒芒,有著一種穿透力,彷彿能把人看穿似的。
「我?」顧淵捷伸手指了指自己,「嬌?」
「唔……」簡頔摸著下巴想了想,「那要不我把他們叫上來?歐律和小五現在就在樓下,你追出去興許還能追上他們的車。」
顧淵捷一僵,但還是沒馬上站起來,而是將粥盒打開了,倒進了瓷碗里,碗勺放到她面前,送粥的小菜也放到她面前了,這才擦了擦手站起身來,走去窗邊瞧了一眼。
正好瞧見的就是歐律的車離去的車尾燈。
顧淵捷合理懷疑……哥們兒是在下頭做了什麼,才讓簡璃沒有直接上來。畢竟就老簡家兄弟姐妹之間的良好關係,簡五就算直接上來,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簡頔鼻子塞塞的,鼻塞簡直是最痛苦的慢性折磨了,整個人都會昏昏沉沉的,耳朵里也嗡嗡的,眼睛還會酸熱。
她倒不是因為什麼有的沒的才不回家,而是因為真的病了,重感冒。
天氣太冷,誰都有著涼的可能。昨晚鬼使神差的,看顧律師的模樣,多少有些不忍心,就叫人上樓來喝杯熱茶。
天知道這茶究竟怎麼就喝到床上去了。
但簡頔還挺快活的,說來挺不好意思的,活了三十年大概一心撲到學術上了。讀書的時候熱愛學習,無心戀愛。
後來留校任職了,同事又多半是老前輩,不乏和她爸一個年紀的。
而學生又都太年輕,而且真要和學生有點什麼,影響也不好。而她的職場環境單純,圈子就這麼點兒。
一來二去,竟是真就成了沒談過戀愛的白紙,也沒碰過男人。
這會子好,在這別人說什麼三十如狼似虎的年紀里,碰上個顧淵捷。
滋味不賴。
簡頔思及此,其實有些不好意思,耳垂髮熱,也不知道是不是燒還沒退,她曲起食指輕輕撓了撓耳垂。
簡頔自是知道這樣不好,畢竟……不知道顧律師是怎麼想的。要說兩人想法差不離,互相之間沒什麼感情,然後……在某些活動上又挺契合的。那倒也罷了。
要是誰是沖著感情去的,就會有些不公平。所以簡頔也知道這事兒,起碼不能再這樣盲目繼續了,兩人起碼得找個機會好好談一談的。
昨晚在顧淵捷懷裡睡著之前,簡頔心裡還這麼想著呢。
結果半夜燒成了個爐子。顧淵捷是被懷裡人的體溫給熱醒的。
一開燈就看她燒得面色發白嘴唇乾裂的樣子,眼睛都燒紅了。
顧淵捷照顧了半夜,好容易才把燒給退下去。兩人一個生病,一個照顧著,都折騰了半夜,於是白天倒是都補了一覺,再醒來精神就都好多了。
顧淵捷剛就出去買吃的,還買了些中成藥沖劑回來。
簡頔吃完之後,想了想,就覺得還是得好好談一談。
顧淵捷正從廚房走出來,右手端著個小玻璃碗,裡頭是削皮切塊了的蘋果。左手則是拿著一個洗乾淨的蘋果咔嚓咬著。
「顧律師。」
「嗯?」
「你過來,坐這。」
顧淵捷依言在她旁邊坐下了,將小玻璃碗塞她手裡,然後才問了句,「怎麼了?」
簡頔手指輕輕摩挲著玻璃碗的邊沿,垂眸看著碗里的蘋果塊兒,「我們談談。」
顧淵捷原本手裡拿著的蘋果送到了唇邊,準備咬一口的,聽到這話,就停下了動作,手放了下來。
或許是也對這樣的談話有所預料過,他表情還算平靜,「嗯,談。」
他頓了頓,就說道,「簡頔,我們……」
「我們就到此為止吧。」簡頔說道,幾乎是和他剛才那句話同時說的。
顧淵捷的指尖摳進了蘋果果肉里,抿緊的唇角顫了顫,他那後半句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他想說的,原本是……我們交往試試吧。
簡頔依舊垂著眸子,不看他,聲音平靜柔和,除了因為感冒發燒,聲線帶了鼻音和微啞之外,其他一如往常。
簡頔:「本來就是從酒後意外開始的,及時停止對誰都好。」
男人並沒說話,面上的僵硬也並沒有持續多久。沉默在空氣里蔓延著,然後顧淵捷臉上的表情消失了,熟識他的就會知道,此刻他臉上的,不再是顧淵捷的表情,而是『顧律師』的表情。
像是一瞬間能拉開千山萬水距離的表情。
他沒走,安靜的繼續照顧著她,鍋子里煲了冰糖雪梨,餐桌上的殘局都收拾好了。
一直到晚上睡覺時間了,他也沒走。
簡頔心裡是矛盾的,看他不走,有種莫名的安心,但又覺得這好像是不對的。
顧淵捷睡在客廳沙發,晚上幾次過來探她體溫,簡頔迷迷糊糊有印象。於是睡得不壞,還算安穩。
卻在天尚未破曉時忽然驚醒了。
外頭還是一片黑暗,簡頔在黑暗中睜眼,聽著玄關傳來的關門聲。
寂靜無聲的黑暗裡,響起了一聲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