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劫數
這些情況,的確是有。得寵時風光無限,失了寵,那就是人人都能過來踩踏兩腳的。
這後宮之中,從來也不缺少喜歡拜高踩低的人。只是好歹也混了那麼長時間,花溪自然有她的門道,縱然艱難,也始終未曾在鳳茗依跟前說過,不讓她憂心。
沒想到,卻依舊還是被她給看在了眼裡。
實話也是實話,沒有什麼好反駁,就她們現在這種情況,也沒有打腫臉充胖子的必要,承認倒是也無妨。
只是一樣的道理,從鳳茗依嘴裡邊說出來,卻莫名就讓人覺著心酸。
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花溪的表情依舊糾結。半響之後,正要開口,哪知話頭卻被搶了過去。
「這些日子也是為難你了,此情此心,我都記著呢。眼下如此這般,該不會是……要頂不住了罷?她那邊有動靜了?」
聞言,花溪表情猛地一變,明顯是被猜對了。心下萬般不忍,還夾雜著清晰的憤怒,不過到底性子還算是穩得住,最後還是沉沉出聲。
「是。主子,我們需得要早做打算才好,不然這一次,怕是要……畢竟她的身份在那裡,咱們眼下,就是她腳下的螞蟻。」
沒有了軒轅逸諾的庇佑,她們還能有什麼依仗?只消對方輕輕一抬腳,怕是就粉身碎骨了。
鳳九歌……
想到這個名字,花溪眼神明顯犀利。隱隱之中,甚至還帶上了幾分破釜沉舟的味道。
不過還沒等她起身,手腕卻被人給攥住了。鳳茗依的表情看上去沒有明顯的起伏,依舊還是淡淡的。
唯有眉角眼梢的那點兒尖銳的諷笑,讓人難測。
「呵,終於忍不住了?這就來了。」
知道她的意思,花溪當下就忍不住焦急起來。
「主子,您可千萬不能坐以待斃。」
「放心,你主子我,還不至於會懦弱到那種程度。在回來之前,君無葯給了我件好東西,本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還當真就要起到作用了。
「況且這一關,遲早是要過的,若是挺不過去倒也罷了,萬一我命硬,不幸闖過去了,那麼以後……」
這軒轅家的江山,怕是要不穩了。
誰讓她的使命,本就是沖著顛覆而來?
莫約是想的開心,鳳茗依言畢,竟然眉眼彎彎地嗤嗤笑出了聲,無奈眼神冰冷,看著倒也滲人。
少頃之後,才又淡淡扯唇。
「花晴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當初回來只帶了花溪,留下花晴跟君無葯他們在一起,不過是為了更好地善後,卻不曾想到,居然還能起了這麼大用處。
自察覺到不對之後,花溪便用特殊手法開始聯絡,再加上君無葯給的東西,回頭想想,好像有些事情,冥冥之中,一早便已經是註定好了的。
兀自垂眸,笑過之後,鳳茗依倒是也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整個人坐在那裡的姿態,帶著一股子若有若無的殺伐之氣,跟此前帶領著風靈軍的將士們,抵抗朝廷剿滅時候的氣勢,倒是極為相似。
也讓花溪微微安心,調了下語氣,便開口回稟。
「一切順利,花晴已經知曉了我們這邊的情況……嗯,不止是她,君無葯還有風靈軍們,也已經有了行動,只等我們找到機會脫離,便能徹底結束這一切。現在的問題只是,我們要如何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離宮。」
就算是成了冷宮,那也是分外矚目。旁人不說,就噹噹是祥寧宮那位,又怎麼可能會讓她們這麼輕易就走了?
想到已經等在外面的人,花溪就忍不住有些暗恨,不過轉眼之間,眼神又有些古怪起來。
「還有,主子,據說……暮少宮……暮子云那邊,也有了異動,花晴說收到了施紅淚的消息,說他們也已經在暗中籌謀,有高人為暮子云占卜,他現下,已經更性為劉,名……邦,而且這幾年在那邊也聚集了不少力量,怕是就要有大作動了。」
「你說什麼?劉邦?」
饒是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心無波瀾再難有異動,乍然之下聽到這個消息,鳳茗依也是意外。
隨即,又笑的古怪。
「你家公子,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連一個劉邦都造就了,怕是……等不了吧?也好,恰巧,她現在也有了醒悟過來的意思,這麼一看,倒是也挺好的。
「對了,你剛才說,祥寧宮的人,已經來了?」
「是。」
「那讓他們進來吧。」
「……是。」
既然躲不過去,那就直接面對好了。這沒毛病,再說現在的宮內,也沒有她們說話的資格,對上祥寧宮的人,那就是只能被吊打。
得了鳳茗依的吩咐,花溪自然應聲去了,只是在轉身的時候,她的表情卻依舊擔憂。
主子的決定,自然是對的,也符合現在她們的處境。不過她沒有明說的是,如果能闖過去必然是好的,路有千千萬,只要她家主子願意,便是辛苦一些,也總該能活。
可這萬一要是……撐不過去呢?
莫約是主僕做的時間長了,在某種時候,也算是心有靈犀了。幾乎也就是在花溪懷著這樣的想法踏出殿門的時候,這廂鳳茗依的眼底,也有暗芒滑過。
她大概能猜得出來,鳳九歌會用什麼手段來對付她。毒酒一杯,腸穿肚爛,然後再對外稱作是暴斃而亡,完美。
而明顯有了上一次的意外,想必這一回,是再也不會給她任何生還的機會了。想必這次準備的毒藥,威力肯定會讓鳳九歌放心。
而她這裡……
攤開手掌,鳳茗依的掌心,正靜靜地躺著一隻精美的瓷瓶。裡頭裝著的,正是此前臨行分別的時候,君無葯給她的解毒丸。
至於能不能抵抗得住鳳九歌這一回的手段……幸運這回事兒,有了一次,好像人就會在無形之中變得貪婪了,謀事在人,至於老天爺成不成全……
淡定地看著一道道殿門被打開,看著宮人們有條不紊地伺立在一側,鳳茗依整個人直挺挺地站在那裡,等著祥寧宮來人。
眼底像是罩上了一層千年的寒冰,築起了所有的偽裝,讓任何的利器,都沒有辦法靠近的樣子。
率先進來的,自然還是花溪。表情肅穆,眉眼之間皆是看的見的沉。進來之後,也並未多言,漠然立在了鳳茗依身後,聽著外面的動靜由遠而近。
也就在她們主僕兩人嚴陣以待時,側殿的小門突然被人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察覺到不對勁,花溪驟然轉眸,驀地一驚。
眼神一厲,情急之下嘴一張,就要呵斥。哪知聲音還沒出來,突然嗅到了一股子異香,身體一軟,人就沒有任何徵兆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