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滿門抄斬

重元二年冬，大燕國北方疆場，寒風如惡鬼般悚然呼嘯，天已經冷到滴水成冰的地步，銀白鋥亮的鎧甲也成了無數將士望而卻步的冰鐵疙瘩，穿一次身上都得起好幾個凍瘡。

而在練兵場正中央的號令台上，迎著刮的人臉生疼的冷風，著一身颯爽紅色皮革騎裝，高高束起馬尾的女子正獃獃地望著燕國的方向，眼底空洞獃滯好似木偶。

「你說的，你說的是真的嗎？」

握著長劍的手幾經顫抖，最後還是讓那把最珍愛的利刃哐當落地。

或許是因為天太冷，劍變脆了，又或許是這把劍被利用的太久了，到了退場的時候……反正那劍落地便碎的七零八落，徒留一地鋒利的殘骸。

這是年輕的燕帝燕蕭然送給這名女將軍，大燕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巾幗英雄虞青沐的。

女子行動遲滯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劍，又重新將無神的目光轉移向跪在號令台下的布衣男人：

「你說陛下，陛下他做了什麼？」

「回，回小姐，陛下，陛下他將將軍府，滿，滿門抄斬了！因為在將軍府搜到了龍袍，還搜到了幾十萬兩銀錢，陛下說這是將軍府貪贓枉法，行污納賄，企圖招兵買馬造反的證據，所以……」

「所以就趁著我不在，趁我還在邊疆為燕國出生入死的時候！把我父親，母親，把我們虞氏一族都殺了是嗎？！」

暴怒大吼，虞青沐喉頭一堵，隨即「嗚哇」一聲吐出大口鮮血，身體也控制不住直直往前，往著十尺高台下墜去……

「大將軍！」

「將軍！」

見此情景，幾萬將士立刻朝虞青沐身邊跑去，他們中大部分人都紅了眼眶，咬牙切齒。

陛下，陛下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

大將軍和已經辭官養老的老將軍兩代為燕國，付出了多少心血？承受了多少傷痛？

這一次將軍也是臨危受命來與履犯燕國邊境、民風兇悍的北祁相抗，期間幾度重傷昏迷，現在渾身上下新傷舊痕都還沒好清，即便如此她還是大敗北祁。

誰能想到，戰勝這位年輕且驍勇善戰女將軍的不是敵國，不是朝中同僚，而是她一直無條件信任的陛下？

仗打贏了，可是大將軍她，再也沒有家了啊！

「父親！陛下說這次戰亂以後想求娶女兒做宮裡的貴妃，讓女兒不需再於戰場上飽受風霜傷痛，歷經生死磨難，父親以為如何？」

「沐兒啊，新皇文韜武略俱佳，模樣亦是上乘，但他對權勢看得太重，又生性敏感多疑，只怕他求娶你的背後原因沒那麼簡單……而且一旦燕國出事，你恐怕還是會被派去沙場，那便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所以如果可以的話父親希望你能嫁與普通人家。雖日子過得簡樸些，但好歹安寧無憂。」

「可是父親，女兒這麼多年只喜陛下一人，若那人非陛下，女兒寧願一輩子與這遍地黃沙，滿目瘡痍的邊疆為伍。」

「……哎！好吧，如果這是乖女兒的想法，那為父也只能支持你了。誰叫我這輩子虧欠你這個小女兒最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