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嬌氣大小姐的黑暗執事【7】

昏暗陰濕的室內。

可憐的平民被人從街上抓來，被塞進一頭被活活剖-開的馬腹，被縫在了裡面。

另一個同樣衣衫襤褸的孩童，被燒得發紅的鉗子拔掉了所有的手指，在痛哭得已經無法發出聲音時，被扔進了火堆。

……

行刑的劊子手臉色麻木，臉上沒有絲毫的憐憫和同情。

在這個貴族強權的時代，殺一個平民根本無需受罰。

城堡里傳來凄厲的慘叫和慟哭，客廳里穿著規整的貴族們卻品嘗著精緻的下午茶，臉上滿是陶醉的愉悅。

「克拉倫斯，下一個，由你來殺。」

……

「克拉倫斯，啊不，該叫你特萊恩了……哪怕生長在貴族的莊園，也掩蓋不了你骨子裡的低賤！」

……

「哈……難怪你下不了手……原來是同類，一樣的賤民……」

……

特萊恩陡然睜眼，血色的瞳在黑暗裡成了唯一的光源，暗紅得滲人。

厚重窗帘漏進來些微光亮，繁複的穹頂畫顯示著他依然在布特莊園里。

他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彷彿一個死人。

良久，生物鐘的提醒讓出神的特萊恩下意識地起身，開始不急不緩地穿上了襯衫。

剪裁得體的黑色燕尾服包裹住男人完美的身軀。

到了給他的大小姐準備早餐的時候了……

這兩年，他已經極少想起這些事情。

他的生活全部被他的大小姐佔據，那是他從不曾體會過的充實，如此地令人愉悅。

早上是特萊恩最喜歡的時間。

因為他的大小姐會迷糊地抱著他的手臂，嬌軟地跟他撒嬌，彷彿從來不曾發現他那骯髒的心思。

想到那個模樣，特萊恩嘴角的弧度擴大了些。

廚房的燈光照例在凌晨亮起。

古樸的長廊投下長長的影子，執事挺直他的後背，端著為主人精心準備的早餐。

皮鞋踩在地上的步伐，彷彿節拍都被計算過一般，邁得分毫不差，透著從容不迫的優雅。

時卿第不知多少次被刺眼的陽光照醒，然而這一次，她沒再用被子蒙住頭。

而是順其自然地扒拉住了那隻想掀她被子的歹手。

她一隻手抱著男人的手臂，一隻手揉著眼睛。

邊打哈欠邊迷糊道：「特萊恩……我不要喝紅茶，要喝牛奶……」

不同於往常的鑽到被子里，今天的女孩半個身子掛在他的手臂上，輕輕蹭著，溫軟的嘟囔彷彿在撒嬌一般。

特萊恩的脊背僵住了，嘴唇微微張合了一下，卻沒有發出聲音。

翻湧的思緒都化為一句得體的應答：「遵命，我的大小姐。」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知到，自己對大小姐的渴望，遠遠不止於陪伴在她身邊。

他想要打破這些陳規的桎梏，把女孩抱進懷裡；

想要親吻她柔軟的嘴·唇；

他想要更多……

-

老伯爵精心思慮了兩年，終究還是籌備了這一場宴會。

一場名為舞會的訂婚宴。

在女王的見證下，他要將他的女兒，布特家的大小姐，許配給卡倫帝國最年輕的伯爵。

他早已堅定地相信，那個人絕不是他的克里斯塔爾。

過去兩年老伯爵暗中刺殺了多次，卻都失敗而終。

既然如此，倒不如將人推出去，也順便把特萊恩那個惡魔一併帶走。

不聽話的『克里斯塔爾』，對布特家是沒有價值的。

此時，正趕來這邊的一輛馬場上，坐著宴會的主人公：艾倫·愛德華。

他此行是應老伯爵之邀，來與克里斯塔爾舉行訂婚儀式。

艾倫素來驕傲，原本不屑於聯姻這種旁門左道。

但近兩年，他的弟弟古特被女王重用，艾倫在家族裡的話語權已不再是獨一無二的高上。

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他不得不低下自己倔強的頭顱。

而布特家的大小姐，是他最佳的結合人選。

艾倫從決定走政-治聯姻的道路開始，就沒有絲毫的緊張。

他從不相信以自己的地位與才貌，會有追不上的女孩。

這是卡倫帝國最年輕的伯爵擁有的自信。

他潔白的手套捏著一支新採摘的玫瑰，火紅的花瓣上還沾著零星的水珠。

在走進莊園時，艾倫將玫瑰的枝幹叼在嘴裡，朝被數十個僕人簇擁著的女孩走去。

女僕們自發地讓開了一條道。

艾倫越靠近，眼底越是難掩驚艷。

曾經他也見過克里斯塔爾，卻並未感到她如此地明艷懾人。

或許是……長大了。

艾倫臉上的笑意又真切了幾分，他將玫瑰拿在手上，另一隻手放在腰后，微微彎身，行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

「親愛的克里斯塔爾，許久不見。」

「你的臉龐彷彿被上帝親吻過，花園中最嬌艷的玫瑰，只有你才能配得上。」

時卿挑眉，面上沒什麼表示。

心底的小人卻蹦躂著各種嫌棄。

這種叼著花油膩膩的表白可不是誰都能做的。

真以為誰都像她的小妖精那麼好看嗎？

╭(╯^╰)╮

特萊恩在身後輕笑出了聲。

被上帝親吻過的臉龐……呵。

他怎麼會容許上帝親吻他的大小姐？

艾倫陡然被人打斷，心情自然不悅。因為紳士的修養，他的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微笑，只是溫和的聲音帶著些高高在上的銳利：「美麗的小姐，這樣不守規矩的僕人，實在配不上您的身份。」

時卿看著遞到眼前的玫瑰，毫不留情地將它彈到了地上。

絲毫沒有顧忌年輕的伯爵已經僵硬的臉色。

她的語氣也冷了下來：「艾倫，你還不配對我的執事指手畫腳。」

艾倫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應聲。

等他反應過來，女孩已經提著裙子轉頭走了。

艾倫實在沒辦法承認，自詡文韜武略的他，剛才竟被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嚇得禁了聲。

越是如此，艾倫的興趣越是濃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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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萊恩幫他的大小姐提著裙擺，想到她剛才下意識的維護，男人因為想要殺人而不悅的心情，再一次愉悅起來。

時卿端過他遞過來的紅茶，微揚起下巴道：「特萊恩，你要記住，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允許輕視你。」

小妖精，她的，只有她能欺負。

╭(╯^╰)╮

特萊恩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好的，大小姐。」

他安靜地侍奉女孩品嘗了她喜歡的甜點，極其自然地用手帕為她輕擦去嘴角些微的奶漬。

特萊恩看著她垂眸品茶的模樣，眼底扭曲的迷戀幾乎要溢出來。

他熟練地清理著小桌面，終於還是提起了他一直不敢觸碰的沉重話題。

「大小姐認為他如何？」

時卿瞥了他一眼，就知道這人的醋罈子又要開始翻了。

「不如何。」

「不過……」

時卿假裝正在考慮似的摸著下巴：「不可否認，艾倫確實是不錯的人選。」

「大小姐若是不想，沒有人可以強迫您。」他單膝半跪下來，親吻了女孩的指尖：「特萊恩永遠追隨您，也永遠忠於您。」

時卿被他眼底的深情看得渾身一顫，卻在此時接到下一個連環任務。

她咽了咽唾沫，心底的黑白小人打架了老半天，想著到底要不要刺激他。

最終秉承著可愛人士的敬業修養，時卿板著小臉將手抽了回來。

淡淡道：「你不可能永遠陪著我。」

特萊恩半跪的姿勢僵硬了些。

誰知她看向外面的窗，接著道：「我會給你一座城堡和足夠多的報酬，讓你後半生衣食無憂。」

特萊恩垂頭，低笑出了聲。

黑色的發遮住了眼。

捏起的手極力地隱忍著，才強忍住將人按進懷裡的渴望。

他想要的，從來就只有大小姐而已……

為什麼您就是不明白呢……

他親愛的大小姐從未想過讓他侍奉一生……

這個認知令人如此地不愉快。

特萊恩稍長的黑髮掩住了眉眼，微動的指尖似乎在極力地剋制著什麼。

他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瞳孔中一點點瀰漫出血色，最後那雙眸子通體血紅。

讓他眼裡的世界也成了一片暗紅……

只要所有人都死了……

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對么？

我親愛的大小姐……

-

第二天時卿一如既往地被光線照醒，下意識地在被窩裡翻了個滾。

房間里響起清脆悅耳的哐當聲，似乎是銀器的撞擊。

時卿坐起來抓了抓頭髮，垮著臉看了看四周，也沒見到什麼金屬器件。

通透的陽光，古樸典雅的家居，精美的牆紙……一切都跟原來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

她的腳上戴著兩隻精緻的銀色鐐銬。

剛才輕微的哐當聲，就是鐵鏈發出來的。

時卿眨巴著眼，捏著自己的小被子，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囚……禁……play……

這……這麼刺激的嘛？

眼下這狀況，用手指頭都能猜到是誰的手筆。

此時，那位罪魁禍首如往常一般站在床邊，穿著剪裁得體的燕尾服，恭敬地朝她彎腰，低沉的嗓音如醇厚的佳釀：

「早安，我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