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夢想之聲
春日的陽光並不熱烈，如細碎的鑽石，璀璨中透著光華。
海江市，TIY創意園區。
寬大的廣場上站著許多人，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有著不同的年紀，此時卻彙集在這裡，參加今年的夢想之聲。
據統計，這次共有2萬人來海江市參賽，根據規則，選手們需要經過五輪預選，全部通過者才能進入賽區50強。
2萬人里選出50人，比賽的殘酷可想而知。
節目拍攝組正在進行隨機採訪，記者舉著話筒，詢問選手來參加夢想之聲的原因，為後期視頻宣傳做準備。
「我想要證明自己！」
「我想當歌星！」
「我想火！」
……
面對鏡頭，有人表現緊張，有人霸氣外露，有人侃侃而談。
記者轉身尋找下一個採訪目標，恰好看到廣場邊緣走來的年輕人，他右手拉著行李箱，身後背著吉他，腳步匆匆。
記者朝攝影師示意，兩人快步走過去。
「你好！我們是夢想之聲節目組的記者，想對你做個一個簡單的採訪，可以嗎？」
年輕人停下腳步，先看了眼攝影機，隨後點頭。
「請問你是來參加夢想之聲的嗎？」
「是的！」
「能不能跟觀眾朋友們打個招呼？」
「大家好，我叫易澤，來自南川市！」他的回答十分簡略。
在決定參加選秀后，他簡單收拾了下東西，就立刻趕來海江市，如今剛下火車，還沒來得及找賓館，所以才會帶著行李。
「你為什麼要來參加夢想之聲？」記者問。
「因為想，所以就來了！」易澤笑著回答。
記者愣了下，這個回答還真是直接。
「那，祝你晉級成功，加油！」
記者離開了，易澤沒有在意，他走到報名處，領取自己的號碼牌。
看著前面長長的隊伍，今天肯定輪不到他，所以易澤沒有繼續等，而是走出創新園區，在周圍找賓館居住。
「單人間一天180，雙人間150，現在房間緊張，你訂不訂？」
「能不能便宜點？」
「我們是正規賓館，謝絕還價！」
易澤在附近轉了好幾圈，最低的房間也要一天一百，他實在負擔不起，只能繼續朝遠的地方走。
最終，在一個破舊的居民小區里找到一家賓館，單間一天六十，可以洗浴，但沒有電視。
當晚，易澤在賓館里休息，第二天一早，他買了兩個包子當做早餐，背著吉他來到創新園區。
這裡已經聚集了很多人，估計還有的等。
他找了個背陰的地方坐下，看著選手一個個被叫進去，出來時，有人神情沮喪，有人歡呼奔騰。
中午在附近吃飯，然後繼續等，一直到傍晚，才輪到他。
「08391，08391號！」
「這裡！」
易澤舉著號碼牌走過去，負責人檢查他的身份信息，推開旁邊玻璃門，道：「進去吧！」
……
作為國內最早的大型音樂類選秀節目，夢想之聲開辦至今，已經有20多年歷史，第一期節目播出后，迅速火遍大江南北，成為當時最受歡迎的娛樂綜藝節目。
之後幾屆依舊火爆，但熱度卻逐漸下降，一方面是因為各種音樂類節目層出不窮，分割了市場，一方面則是節目組不斷爆出黑料，口碑每況愈下。
到了如今這一屆，雖然參賽的人依舊很多，但少有讓人眼前一亮的選手。
如果再沒有好苗子，下一屆恐怕更加落魄了！
程良國想到這裡，微微一嘆。
他是夢想之聲海選評委，同樣也是節目編導之一，對這檔節目感情很深，有心挽回，卻無力回天。
他正在出神，突然被一嗓子狼嚎給驚醒。
「噢噢噢～」
「我從血雨中來，誓要殺盡天下～」
……
眼前選手是一個光頭胖子，三十多歲年紀，號稱是釋迦牟尼坐下俗家弟子，唱的卻是血雨腥風，而且跑調跑到了太平洋。
預選評委一共有三個，兩男一女，除了程良國外，其他兩人都是樂評人。
女評委皺著眉頭，不等胖哥唱完，她就伸手打斷：「停停停，可以了，希望你繼續努力！」
她按下淘汰鍵，程良國兩人也是淘汰。
評委雖然不假辭色，但台下觀眾卻十分樂呵，聽完歌后，許多人笑的東倒西歪，場面十分歡樂。
胖哥遺憾離開，緊隨其後的是個帥哥，他穿著淺黃色襯衫，染著金髮，臉上精心化過妝，略顯女氣。
「三位評委老師好，我叫吳嘉，來自HG市！」
女評委顯然對他很感興趣，問了好幾個問題，吳嘉對答如流。
之後開始清唱，一首情歌，中途好幾次破音。
女評委像是沒聽到，笑著給出通過，男評委也是如此。
程良國翻看選手資料，後面備註某某公司簽約藝人。
又是一個過來鍍金的！
他皺著眉頭，猶豫片刻，最後給了淘汰：「希望你下次能有更好的表現！」
兩票通過，進入下一輪預選賽。
「謝謝老師！」吳嘉笑著躬身。
「程導，這只是初選，沒必要那麼認真！」女評委笑著說。
程良國沒說話。
之後上來幾個，全部被淘汰。
評委也是人，隨著選手不斷上台演唱，視覺跟聽覺開始疲勞，慢慢就失去了耐心，很多選手剛一開口，就直接遭到淘汰。
易澤上台的時候，評委正低聲商量晚上吃什麼。
「三位老師好，我叫易澤，來自南川市！」
「你要唱什麼歌？」
「原創歌曲，【我在人民廣場吃炸雞】」
「開始吧！」
在選秀比賽中，原創歌曲會加分，所以有不少選手演唱自己的原創，但十首裡面，有八首都是生搬硬套，評委聽多了，也就不以為然。
易澤站在舞台中央，面對身前觀眾。
比賽規則要求選手清唱，但也可以添加樂器，比如吉他、電子琴等，你要自彈自唱，這也是你的才藝。
他抱著吉他，指尖輕彈，開口唱道：
「最近你變得很冷漠，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我沒期待太多，你能像從前般愛我」
……
他的聲音一出口，帶著淡淡的傷感，卻不讓人感覺難過，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不是我不知道，愛情需要煎熬」
「不是我沒祈禱，你只是遲到」
……
三位評委頓時認真起來，仔細傾聽，台下觀眾也覺得旋律十分好聽。
「我在人民廣場吃著炸雞，而此時此刻你在哪裡」
「雖然或許你在聲東擊西，但疲倦已讓我懶得懷疑」
……
小清新的歌詞讓人眼前一亮，但也唱出了N年之癢的悵然跟無奈。
吉他聲緩緩停止，易澤抬起頭，迎接他的是觀眾熱烈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