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大廳上,胡不歸想到岳陵的心思,不由的結巴著說不下去了。當年他和蕭尚二人,之所以沒去找盧勝報仇,便是因著顧慮北地局勢的緣故。
可是如今岳陵這個時候,想著散布這種謠言,這可不是擺明了要火上澆油,bi北地生亂嘛。
要知道,這個節骨眼上,只怕洛陽皇宮裡的那位皇帝,對所有人都持懷疑的心思了。一旦聽到了這個傳言,怕是當年靖北候的故事,便又要重演一遍了。
雖說還有個盧勝在側,卻不知那廝究竟能不能抵擋的住孛罕的鐵騎。要是因此使得北地失陷,那今日這些人,便成了千古罪人了。
他遲疑著說不下去,岳陵目中卻是寒光一閃,坐直了身子,哼道:「胡叔叔以為我這只是造謠嗎?嘿,只怕未必見得。胡叔叔不妨想想,論及商機多寡,天下以何處為最?」
胡不歸一皺眉,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道:「應該是邊塞之地吧,再要不,就是南方之地吧……….」
岳陵拍掌笑道:「著啊。既然如此,那齊家為何不往這兩處地方去,卻要圍繞著京畿之地去談什麼生意?又是什麼生意,能讓他們一下子派出十幾批人過去?」
胡不歸微微一呆,隨即悚然而驚,駭然道:「如你所言,難道他們真的要………….」
岳陵嘿了一聲,站起身來,負手在地中間來回踱了幾步,這才沉思著冷笑道:「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位燕王殿下等了這麼久,鬥了這麼久,這會兒怕是也要搞點動靜出來了。這個時候,他嚴令北軍不得妄動,哈,這個不準妄動,是究竟怕引起混亂呢,還是為了隔絕救援呢?哼,他只道天下人都是謙謙君子,卻不知偏偏還有我這種小人,就喜歡對別人惡意揣度。若我沒猜錯的話,只怕他在北地這些年來,跟那孛罕不見得就乾淨了。如果真是如我所料一般,咱們如果什麼都不做,才是大大的錯了。到時候變生肘腋,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了。與其那樣,倒不如我先挑破了這個膿包,只要那壞水流出來,自然危害也就小的多了。」
眾人聽的面面相覷,只是此時再想想岳陵的話,心中卻不由都是一陣的驚凜。以那位燕王往日的種種所為,這種可能還真未必沒有。
胡不歸臉頰微微抽動幾下,抬頭看向他,遲疑著道:「那……那子鴻之意,當真要……要…….」
岳陵停住腳步,眼中陡然射出一縷寒光,冷聲道:「那王八蛋既然早有反心,我便做不做都一樣的。與其這樣,我既能報了仇,又能給大伙兒提個醒,如此一舉兩得之事,為何不要?」
說到這兒,猛然一轉身,沉聲對習春吩咐道:「去,通知下去,令京畿附近的兄弟,全部將這個消息散播出去。也不必說誰誰誰造反的話,只去大讚蜀中齊家富有,一下子要買上萬匹馬,買百萬石糧食。嘿嘿,至於皇帝會怎麼想,那就不關咱們的事兒了。」
眾人聽的大汗,再看向他的眼神不由的就帶出幾分敬畏。這傢伙太毒了!他這麼說法,簡直比直接說人家造反還歹毒。
要是他直接散步燕王欲反的謠言,怕是皇帝聽了,多半也要半信半疑的。可如今偏偏沒人說燕王反,卻提齊家大肆囤積軍械糧秣,正是欲抑先揚的手法。
這樣越是沒人提起他燕王,越是只宣揚齊家的富有,落到現在正滿世界懷疑的皇帝耳中,那後果可就可想而知了。
習春下意識的抬手抹了抹額頭,連聲應著,轉身跑了出去。岳陵想了想,又忽然看向一直閉目養神的陳奇,展顏一笑,道:「陳老,這會兒可是有件事,非得勞動你的大駕走一遭了。」
陳奇乍聞叫他,不由的一鄂,睜開眼疑惑的看看他,起身恭敬的道:「公子有事儘管吩咐就是。」
岳陵哈哈一笑,上前扶起他,按著他在椅子上坐了,這才笑眯眯的道:「自古以來,拿賊拿贓,若單憑一個莫須有的謠言,想要堅定皇帝對一個親王下手,只怕未必那麼容易。我倒是想跟那位燕王學學,給他也加點料才是。」
陳奇也不問怎麼加料,只是靜靜的聽著。旁邊胡不歸苦笑了笑,暗暗猜到岳陵這麼做,只怕也不是只單單怕謠言不夠。多半還是報復心作祟,想要把仇報個徹底。當日燕王和盧勝就是這麼害白英的,今天他便反過來,也以這法子換回去。反正加這麼一出,更有助於謠言。
只是想到這兒,忽然又搖了搖頭,嘆氣道:「子鴻,你這法子,只怕行不通。」
岳陵歪頭看看他,問道:「怎麼行不通?胡叔叔知道我要怎麼做?」
胡不歸苦笑道:「還能有什麼,不就是給燕王也栽點贓嗎。可是這燕王與侯爺當時不同,侯爺的家眷皆在京師,這燕王據說卻沒什麼家眷的。要說有,那可就是宮裡那位娘娘了。難不成你還能跑去皇宮大內栽贓不成?別說這事兒壓根不靠譜,就算能行,那皇宮重地,不知多少奇人異士拱衛,便是陳老前輩,只怕也難竟全功吧。」
陳奇聽他說自己不行,眼皮一翻,便想說幾句。但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麼,嘴巴張了張,卻又耷拉下眼帘,並未說出半個字來。
岳陵看了看他,心中微感詫異,不知忽然間這老傢伙怎麼如此好的涵養了。
只是此刻大伙兒正是群策群力之時,能少些紛爭總是好的,他也不至於特意去挑撥。當即微微一笑,搖頭道:「為什麼要去皇宮?除了那位娘娘外,咱們燕王殿下便再沒親人了?哈,我看不見得吧。」
胡不歸一愣,暗暗在心中又將自己了解的信息理了一下,卻始終想不起燕王有什麼親眷在京中,不由疑惑的看向岳陵。
岳陵篤定的一笑,嘿然道:「他沒有妻妾兒女的,難道旁人也沒有嗎?只要在這次京中清洗的人中,找一個往日跟他有過交往的,隨便扔幾封言辭模糊的信,嘿嘿,這信一旦給皇帝看到了,你說,是被栽贓的那位肯替他分辨呢,還是皇帝肯相信他是無辜的啊?哼,要知道,自古以來,這莫須有三字,實在是陷害別人的大殺器,可好用的很呢。」
胡不歸瞠目結舌,想不到他竟如此天馬行空,將無中生有玩到這種地步,實在是讓人無語。
若是真如他說的這樣,那被栽贓的人,本就是太子一系的,自己都難保了,焉肯為燕王說話?有了那謠言的散播,再加上這麼一出,那個燕王只怕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當日他們栽贓侯爺時,用的是誣陷侯爺和當時的齊王有牽連,這本是皇家最最忌諱的事兒,這才能有那般效果。如今太子造反,但燕王卻與他向來是對立的,又怎麼栽這個臟?」
默認了岳陵的這個法子,胡不歸想了想,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岳陵賊賊的一笑,搖頭晃腦的道:「我聽說燕王和孛罕很有些不清不楚啊,他那封信上,聽說有這麼幾句話,也不知記得對不對了,你們幫忙聽聽啊……………..,君武勇蓋世,實乃人中之傑,有君坐鎮,吾輩豈敢南覷?然,君雖封親爵,卻不能得登至尊,假使一日旗變,只恐昔日白英之事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