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不見兔子不撒鷹
歐陽雷殺妻案在兩天之後開庭。由於該案涉及隱私，法院作出不公開審理的決定。
聽說歐陽雷案開庭，我的心先是猛地顫抖了幾下。案件開庭，塵埃落定，歐陽雷是生是死，就在這麼幾天了。
王忠誠同時告訴我，現在會見歐陽雷的困難很大，除律師以外，任何人不得會見。即便是律師助手，也需經過審查同意才可隨同律師會見。
歐陽雷案當中，張悟本是關鍵。張悟本已經歸案，真相露出了水面。殺人者，非歐陽雷，而是張悟本。但歐陽雷在該案中的作用也非常大，他死裡逃生的機會微乎其微。
既然是不開庭審理，這就決定我想旁聽的可能性已經不存在。如果不出意外，在歐陽雷生前見到他的機會幾乎歸零。
歐陽雷是於文雄的命門，想拿住於文雄，必須要從歐陽雷身上打開缺口。可是現在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哪裡還有機會？
我強烈表達了意願，希望儘快能與歐陽雷見一面。
王忠誠想來想去，最後還是婉拒了我。
見不到歐陽雷，我心急如焚。現在我四面楚歌了，慕青逼婚，胡菲兒生氣撒手不管公司。城建投卓越每天催我拿決定，要求我儘快促進收購金屬回收。而岳城首璽在投入使用后，也開始暴露出來了不少的問題。
正式會見不行，只有另闢蹊徑。
我想起看守所的所長，此人官不大，貪慾卻非常強烈。越是權小，吃相越難看。
我約了他見面，他高興來赴約。
如果不是需要，我不想見他。有人說，這世界上有一種人永遠養不熟，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大忙幫不上，幫點小忙，總覺得功高蓋世。
我沒遮掩，開門見山說了想見歐陽雷一面的願望。
所長聞言，半天沒出聲。神情變得很凝重，似乎有難言之隱。
我慫恿他道：「你看看啊，我就找個機會見見他，沒其他意圖。老哥你要是為難就算了。」
所長一咬牙道：「就只見見，絕對不說涉及案件的任何話？」
我使勁點頭保證道：「你可以派人跟在我身邊，我要是違規了，你可以隨時結束我們的會見。」我故意長嘆一聲道：「我想見歐陽院長，實在是因為故交。歐陽老先生是家父的摯友，又是岳城醫學界的權威。出於各種原因，我都想最後見他一面，別無所求。」
所長嘿嘿地笑，左右張望，發現沒人，壓低聲道：「老弟，不是老哥為難你，而是老哥也怕啊。這個案子上頭髮了話下來，一定要辦成鐵案。」
我狐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所謂的「鐵案」是什麼含義。
他顯然猜到了我的疑惑，作了一個殺頭的手勢，湊近我道：「你說的這個歐陽雷，必死無疑。」
看守所長不是辦案人員，一般對案件也只有一個粗略了解。案情特別重大的，他與我們一樣，照樣是聾子啞巴。但他有一個先天性條件，就是無論什麼樣的犯罪，嫌疑人在未決之前，都得在他的看管之下。
看守所是一個獨立的世界，這個世界里魚龍混雜。但凡犯罪的人，智商都不會太低。當然，暴力犯罪除外。能將一群亦人亦鬼亦神亦魔的人治得服服帖帖，沒有幾把刷子還真搞不定。
我嘆口氣道：「這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所長氣憤說道：「歐陽這人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原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聊起自己曾經帶著家人去附一醫院看病。附一醫院每天患者如雲，人山人海是常態。特別像歐陽雷這樣的專家教授，想要一個門診號比中彩還難。
所長可能高估了自己，一去就要見歐陽雷。
歐陽雷還真見了他，得知他只是一個看守所的所長，淡淡地給了他一句話，「請按規定辦事。醫院不是其他場所，沒有後門可走。」
這句話當即將所長氣得七竅生煙。事實確實如此，一個小小的看守所長，在歐陽雷的眼裡就是一個普通老百姓。他沒發脾氣，已經是給足了所長的面子。若是遇到他心情不好的一天，像所長這樣自以為是撞上門去，必定會遭到他一點不客氣的驅逐。
「我知道，這人早晚要出事。」所長一臉不屑地說道：「看不起老百姓的人，路走不遠。」
我笑道：「算了，我們不人後說是非。歐陽是怎麼樣的人，早晚會蓋棺定論。」
所長笑了笑，道：「也是。不過，你在這個時候還願意去看他，說明老弟你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所長，能力有限，沒法幫到你。」
他在婉拒我。我心裡一沉，頓時茫然起來。
「老弟啊，我看你心情不好嘛，很煩是不是？」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嘆道：「其實，我們誰都難，你煩我也煩啊。」
我一聽，頓覺有意思。試探著問他：「老哥你有什麼好煩的？」
他苦笑了一聲，道：「我兒子今年要結婚，婚房都沒準備好。現在的年輕人，靠他們買房結婚，基本不可能做到啊。房價那麼貴，工資那麼低，怎麼買？可是沒有房，他女朋友就不願意結婚。你說作為父親的我，煩不煩？」
我哦了一聲，心裡一喜。他這不是在暗示我嗎？
「貴公子結婚可是大事，耽誤不得。」我笑嘻嘻地說道：「老哥，我們是兄弟，你的兒子就是我侄兒啊。侄兒要結婚遇到困難，我做叔叔的人，怎麼能袖手不管呢。婚房的事，我來想辦法解決。」
所長一聽，頓時眉開眼笑。但很快就恢復了愁眉苦臉的模樣，說道：「那怎麼行？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岳城現在隨便一套百平方的房子就要百來萬，如果算上裝修，不到一百五十萬拿不下。我們兄弟歸兄弟，這麼大的事，可不能麻煩兄弟。」
我笑道：「大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嘛。老哥，你就不要推辭了。這件事交給老弟我來辦，一定讓老哥你滿意。」
話這樣說，我心裡其實已經怒火滿腔。他雖沒明說要我送房子，但他的暗示我要是再不懂，會見歐陽雷的機會就將真的陷入僵局。
一次秘密會見，卻要我付出一百多萬的代價。這代價末免有點大了。可是除了這樣，我別無選擇了啊。
所長似乎很感動，他激動地站起來，雙手緊握我的手說道：「老弟，哥哥就是拼著脫了這身衣服，也幫你圓了有情有義的心愿。」
我日！我在心裡罵了一句，這傢伙果真不見兔子不撒鷹。
「其實，不是我不願幫，而是你要見的歐陽雷，上頭有指示下來，拒絕會見。」所長几乎湊到我耳邊說道；「這人，我是惹不起。你知道這人是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