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魚死網破
江束衣咳嗽了一聲,說道:「要不這樣吧,大家都辛苦了,先吃點東西,我去上個衛生間。」
說完之後,江束衣卻發現會議室里的其它警察們都用一種玩味的眼神看著自己,那眼神里有嘲笑,有驚訝,有質疑,但更多的是一種輕蔑。
不過這一切江束衣都已經顧不上了。他幾乎是從案情分析室里奪門而出。
尿遁是很低級的緩兵之計,不過江束衣也實在沒招了,他在衛生間里磨蹭了半天,終於還是嘆了一口氣,懷著荊軻刺秦王的心情又回到了案情分析室門外。
要不然還能怎麼著?總不能在衛生間里呆一晚上吧?
江束衣正要推門而入的時候,卻聽到裡面有人在說話。
「喂,看出來沒有?那個新來的叫什麼江束衣的。究竟是什麼人啊?」
「今天還是他第一天上班呢,能看出來什麼啊?反正我是沒看出來。不過話說起來,這小子也是命大,他剛調到咱們大隊就出車禍差點死了,醫生都說他能活過來真是個奇迹。」
「哎,他有什麼本事啊?怎麼直接到咱們這兒當官兒了啊?」
「要說起來,他還是從省會江城市調過來的呢,怎麼調到咱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不會是犯什麼錯誤了吧?」
「犯錯誤能陞官?那我也想犯錯誤。」
「那你覺得他是有本事的?那他剛才怎麼尿遁了?」
「你怎麼知道是尿遁?說不定人家是真上廁所呢?」
「都別吵了,是不是馬上見分曉,大家都聽聽他怎麼分析這個案情。」
「哎,怎麼還沒來,就算是大號也該拉完兩回了吧?不會是掉廁所裡頭了吧?要不要找個人去救他一下啊?」
「不用催,催什麼催,他還能在廁所呆一輩子啊?」
「行,咱們就等著他。讓他尿,看他能尿多久!」
……
這尼瑪,這幫人是存心讓我好看的啊。可這時候江束衣能退嗎?無路可退了好嗎。他咬了咬牙,懷著赴死的心情推開了大門。
一見到江束衣回來了,眾位刑警也紛紛收起了閑聊,重新把目光投向他。
氣氛無形之中緊張了起來,江束衣已經準備豁出去了,打算忽悠一通完事。
他先是咳嗽了一聲,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看了案卷之後,我思索了一下,感觸很深那,一個人孤獨地死在辦公室里,是什麼使他走到了人生的盡頭?這值得我們深深地思考,一個人如果靈魂是孤獨的,那這個人……」
一開始刑警們還很專註地在聽他講,可是講著講著,都快10分鐘了還沒進入正題,慢慢地有人開始搖頭了,有人忍不住發笑了,還有人一臉的獃滯……
這什麼玩藝啊,這是案情分析嗎?這人是搞政治工作的吧?說倒在不停地說,可一句對案情有用的東西都沒有。
坐在一邊的高初筠也蹙起眉頭來,心裡對這位省城空降而來的中隊長深感失望。
終於有人忍不了了,打斷道:「江隊,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您說的是和本案有關的東西嗎?」
「就是啊,江隊,我們現在是要分析案情,要是分析得不對,那就很有可能放跑了犯罪分子,不過,您這個真的是在分析案情嗎?」
「停一會,停一會,江政委,政治報告一般是破了案之後才寫的,您太超前了。」
「對,以後叫您江政委得了,看來您就適合干這個工作,哈哈。」
……
下面的人不斷地插科打渾,江束衣再厚的臉皮也撐不住了,只得悻悻地閉了嘴。
而也就在這時,『啪啪啪』會場上響起了不緊不慢地掌聲。
這案情分析講解成這樣,簡直就形同鬧劇了,怎麼還有人鼓掌?
眾人詫異地循聲望去,見到居然是陳尚過在鼓掌,他一邊鼓掌一邊還微笑著說道:「說得好,說得好,不虧是來自省城的。對了,小高啊,你都記錄下來了吧?」
高初筠神色有些複雜,沒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其實她對江束衣印象是頗好的,正是因為江束衣的一句話,才讓她夢想成真,成功地調到了外勤組,可是看江束衣這表現,實在是慘不忍睹。說的什麼呀?完全不知所以然,這水平是怎麼當上中隊長的?
江束衣心裡『咯噔』一下,原來這個還是要記錄的?這回大事不妙了。
哪怕他再外行也知道,如果是要記錄的,那肯定是要留檔的了。那這不就成了自己人生永遠的污點了嗎?這要是傳出去,那還能見人嗎?我不會成為齊春縣最快被解職的中隊長吧?
這事鬧得,我屁股都沒坐熱呢……
陳尚過很得意,讓你丫的搶我的中隊長的位置,讓你丫的搶我發小的功勞。之前被你打壓了,那是因為我還不了解你是什麼人,現在知道你是什麼人了,你有什麼能力跟我斗?等著吧,我很快就會把這事捅到岡山市去,讓你一夜就火遍岡山三區七縣。
想到這,他聲音也顯得輕浮了許多:「要不,江隊就先喝口水,聽我分析分析案情?」
江束衣沉默,另一邊吳渠則爆出勁料:「分析案情還得看過哥的,這個還真不是江政委擅長的,人家擅長的是看娛樂雜誌。哈哈」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陳尚過假意訓斥道:「吳渠,虧你還是個刑警,怎麼能胡亂說話呢?快向江隊道歉。」
其實他怎麼不知道吳渠說的是真的呢,吳渠早就跟他彙報過這事了。他這話只是個引子。
果然,吳渠『自然』地接過話來說道:「我怎麼會造謠呢?對不對,我今晚去叫江隊的時候,親眼看到的,哇塞,那花色,那品味,就是比咱們這種鄉下人來的強。」說著話,他把江束衣租的房子里的見到的東西又繪聲繪色、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
眾人簡直聽傻了,過了一會才紛紛交頭接耳起來,再望向江束衣的眼神里已經不是可以用輕蔑來形容了,簡直就像是在看一個活體渣渣……
高初筠不動聲色地坐遠了一些。
江束衣暗暗咬牙,那不是我的……早知道開門前就先收拾一下了……陳尚過與吳渠那雙簧,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要不然怎麼不早不晚偏偏在自己出乖丟醜之後再提這事?
要是在分析案情之前說起來,最多也就是個負面效果很嚴重的花邊消息而已;可是在分析案情之後再說,別人會怎麼看待自己?一個新任的中隊長毫無專業素養,這就罷了,居然還是個成天只會玩的渣渣……
這事要是傳出去了,別人會怎麼想?提拔他的領導會怎麼想?精選出來這麼一個廢物……為了亡羊補牢把他從中隊長擼下來還算是好的了,甚至有可能調去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當個普通辦事員,然後過上幾年再尋個小錯直接開除……
傳到社會上去也不成啊,一個人要是聲名狼籍了,那還能有任何前途可言嗎?連找到正經人家的女人做老婆都難了。
難道自己以後就與那些行走在社會邊緣地帶的販毒的,偷東西的,搶劫的之類的社會渣渣為伍?
其用心何止惡毒,這是要徹底把人給毀了啊……
「好了,好了。」瞧著江束衣的狼狽樣兒,陳尚過心中大爽:「開會呢,下面我說一下我的看法。」
眾人也停止了議論,都把目光投向陳尚過,沒有人注意到江束衣也聚精會神地聽著,他已經打定主意了,要挑陳尚過話里的毛病,分析案情我的確不會,可是挑刺我還不會嗎?姓陳的,今天我們就拼個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