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二十年前（二）

「可我也不曾想到，那一天竟成了我和宇虹的最後一次見面…」

說到這裡，胡云銘的靈體一陣波動，像極了信號不穩定時候模擬電視的畫面。

「你是說，那天晚上李宇虹遭到了惡靈的襲擊？」

胡云銘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啥？」

「因為第二天，我沒有在學校再見到宇虹和付老師本人……」

……

第二天，當胡云銘起床的時候感覺到周圍的溫度更低了，明明才是秋天，卻讓她有了已經進入大小寒的日子了。

她從衣櫃裡面把手套羊毛衫還有圍巾針織帽全都拿了出來，全副武裝從家裡出發。

一路上，胡云銘發現幾乎每個路人的腦後都跟著一個小小的黑色漩渦，就連她父母也是一樣。

不過等她來到學校之後，同學和老師們腦袋後面就沒有了黑色漩渦。

原本前兩節課應該是她們班主任付衷書來上的語文課，結果隔壁班主任林老師說付老師有事請了假，今天的課由他代上。

而胡云銘的同桌李宇虹今天前兩節課都沒有出現，她本來是計劃中午去李宇虹家看望一下自己好友的。

結果第三節課的課間，她就收到了學校老師的通知。

今天從中午進行校慶晚會的綵排工作，所有有表演節目的人員第四節課都必須趕到大禮堂去集合。

由於班上負責這個節目的人就她和李宇虹兩人，所以胡云銘在跟老師說了一聲之後，一個人徑直去了大禮堂待命。

雖然李宇虹不在，但有學生會其餘人的幫助，胡云銘對於自己的節目一點也不擔心。

畢竟她可是練習了這麼久。

胡云銘的節目被排在了第十個，剛好是最中間的部分，在她的前面是高二教學組的節目——詩歌朗誦。

她站在後台，等著主持人將串講詞說完。

由於大禮堂空間封閉，一大群人在這裡面待著，再加上之前學校給準備了午飯。

胡云銘在喝了湯之後，感覺身體不再是那麼冷，於是將一些用來禦寒的衣服脫了下來，在她的校服裡面只是穿著普通秋天的衣服。

……

「誒？那你現在穿著的晚禮服？」方度衫又打斷了胡云銘的回憶。

胡云銘想了想，解釋道：「這件衣服就是我家裡給我準備演出時候穿的。」

……

就在主持人說完兩個節目之間的串講詞之後，在學生會成員的幫助下，鋼琴被移到了舞台的正中央，舞台頂上的燈光聚集在了鋼琴上。

胡云銘從後台走了過去，在向觀眾席行了一個禮之後，貼著鋼琴椅坐了下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將雙手搭在琴鍵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眼前浮現的畫面全都是這麼久以來，她和宇虹兩個人一起在這裡練習這首鋼琴曲的時光，雖然現在宇虹不在學校，但是她能感覺到宇虹一定會聽見這首鋼琴曲的。

想到這裡，胡云銘睜開了雙眼，雙手像是躍動的精靈一般在琴鍵上開始起舞。

一個個美妙的音符從鋼琴傳出，飄蕩在整個大禮堂中。

原本還在後台準備著下一個節目的學生，在聽到這鋼琴曲之後，全都不自覺停了下來，或坐或靠，在後台靜靜聆聽著胡云銘彈奏的鋼琴曲。

當鋼琴曲跨入第二樂章的時候，胡云銘突然就感覺一陣寒冷襲來，讓她渾身一顫，但是手指還是下意識地將鋼琴曲繼續彈奏了下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就是當胡云銘察覺到寒冷的一瞬間，黑暗籠罩了整個大禮堂。

……

「…我很難形容那種感覺，就是明明整個大禮堂的燈光都是亮著的，而且四周都是老師學生，但你能夠感覺到，他們都被陰影籠罩了進去，整個大禮堂的氣氛一下變得讓人窒息起來…」

……

胡云銘本想停止彈奏，但是她驚恐地發現自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她的手指像是被牽引著一般，機械地按照之前練習的樣子彈奏著。

並且等第二樂章彈奏完之後，原本應該進入第三樂章，但她的手指卻開始重複彈奏第二樂章起來。

等到第二遍的第二樂章彈奏完，胡云銘發現自己又開始重複第三遍。

而且隨著第二樂章的不斷重複，她發現大禮堂的座位上開始又出現了新的觀眾，依舊是面無表情，一動不動，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他們…或者說它們就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靜靜欣賞著胡云銘彈奏這首鋼琴曲。

雖然胡云銘的身體以及雙手不受自己的控制，但是她的腦袋還是可以左右旋轉的。

她將自己的脖子向左右旋轉到最大的角度，想要呼喚別人的幫助。

但是當她看了幾眼之後，心裡與身體同時感覺像是墜入冰窖一般。

原本負責後勤的夥伴們，以及相關工作人員，他們的雙眼都被一雙黑影長手遮擋住了。

原本空無一物的腦後，一個巨大的黑影漩渦正懸浮著，並且不斷地擴大著，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裡面走出來。

胡云銘深吸一口氣，回過頭來思考著目前的處境。

首先，她目前的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正在不斷重複彈奏著鋼琴曲的第二樂章。

然後，這座大禮堂裡面發生的事情：多出來了的觀眾，被黑影長手遮住的同學老師們，還有那個不斷擴大的黑色漩渦以及想要從裡面走出來的存在。

這大禮堂，已經讓她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比當初第一次見到它們時候的恐懼更深。

但有一點，就是目前這些重新出現的觀眾，並不會對彈奏鋼琴的自己做些什麼，而當鋼琴曲彈奏完之後，他們就會消失不見。

也就是，只要自己能夠想辦法跳過這不斷重複的第二樂章，進入第三樂章，進而將整首曲子彈奏完，說不定就會發生什麼。

就在胡云銘想著辦法調動自己雙手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她內心最深處響起，「不要抗拒，繼續彈奏下去。」

同時，放在譜架上的琴譜緩慢漂浮了起來，一道道藍色光芒帶著無數的音符不斷從鋼琴上湧現出來，漂浮在整個大禮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