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勸學4
轉眼。
慎敏十四歲，羅琪琅十七歲了。
英國公府最近有大喜事，遠在南直隸陪著裴家老太太的大姑娘賢蕊要回來了。
府邸上下都忙著張羅。
而慎敏，則被張老太太從羅琪琅身邊要了回去，讓她跟著去暖大奶奶身邊學管家，屬意讓她去跟著即將回來的大姑娘賢蕊，做院子的管事大丫鬟。
慎敏則是挺開心的，每日閑暇的時候多了許多，倒是和府邸上下都打成了一片。
羅大世子則是不開心了，理由很簡單，他已經半個月沒見著自個家姑娘了。
於是乎，出門採買的慎敏被羅大世子拖上了馬車。
「你做什麼呢，暖大奶奶還等著我回去呢。」慎敏錘了羅琪琅一下，擰眉道：「賬房那頭還等著我把收回來的租子拿回去呢。」
「怎麼，這才回去多久，張大姑娘就不記得我了？」
羅琪琅俊朗的臉上帶著嘲諷，這張臉，如今京城上下誰不誇讚一句俊秀無雙。
此刻手中摺扇輕輕搖著，斜靠著馬車窗戶，罵旁邊的人，「白眼狼的東西。」
「哪裡，這不是太忙了嗎。」慎敏看他，小心翼翼的問：「生氣啦？」
「我敢生你的氣。」羅琪琅冷笑，打趣她，「如今是金貴了，見你一面都得用攔的了。」
慎敏抿嘴，聽語氣就知道少年不高興了，想了想，主動朝他身邊坐，「羅大爺，你可知道大姑娘是個什麼性子？」
如今兩個人都大了，到沒有前幾年那邊粘著，慎敏也不再叫他阿琅了，羅琪琅最開始生了小半月氣，見她不改也難得說了。
「你家大姑娘什麼脾性我怎麼知曉，我真清楚，豈不是與她有個什麼了？」羅琪琅很不喜歡這即將歸來的賢蕊，「別給我提這人，起火。」
若不是這人，慎敏也不會被張老太太給直接叫回去，把他給打的措手不及，本說等會試中了，就來把人弄回去的。
眼下一盤棋，全被打散了。
慎敏扯他的衣袖，繼續追問，「你真的不知道嗎？你說姑娘會不會很兇？」
「凶，滿英國公府能有比你更加凶的人？她才回府，即便真的本性囂張，也要裝幾日的乖，你貼身跟著她，還能摸不清底子，若是個不好相處的主子，只管給老太太說去。」
羅琪琅是打聽了下的，他可不許自個姑娘吃虧。
「那張賢蕊在南直隸名聲極其好，是個溫良性子的姑娘，大抵就應該謝竹盛一個款式，理應好相處，反正聽得懂人話。」
「再則，你在英國公府根基更加穩固，不要怕，她真的和你鬧起來，吃虧的還是她。」
他看慎敏輕輕咬著貝齒，知道她煩心了，去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天塌下來還有我。」
慎敏看被他握住的手，忙就要掙脫開，他頓時來氣，「怎麼，我還不能碰了，我不能碰，誰能碰？」
慎敏小小聲，「不，不是，我們都長大了……」
「又沒人看到。」羅琪琅傾身去看她，秋水眸子滿是促狹的笑意，「怎麼，我家敏娘也知道男女有別了，所以現在，是把我當什麼看了？」
他離得太近，身上的沉水香好聞的不行，慎敏微微朝後仰，到底是被他逼到了角落間，不自然的臉頰飛上紅霞，都能聽到自個慌張的心跳聲了。
羅琪琅這張臉，太過晃人心神了。
她淺淺咳嗽兩聲，「你到底找我做什麼？」
「想你了。」羅琪琅說的自然，惹得慎敏又是個紅臉。
如今姑娘徹底張開了，芙蓉面，杏花眼，含丹唇，氣質天成端莊貴氣，走出去誰敢說是那家的小丫鬟的。
慎敏看他，「你能不能別胡說了。」
「怎麼，你不想我？」羅琪琅握住她的手，他在慎敏跟前一貫與人前端著的模樣是不同的，到底是放了姑娘，扇子撐著下頭，嘆了口氣，「果真是我錯負了不是？」
他重重哀嘆一聲，「給你累死累活怎麼多年，到最後，你居然要把本世子一腳踹了。」
「哪裡有。」慎敏小聲，她如今沒有小時候膽子那麼大了，可還是很喜歡羅琪琅的，只是不敢說出來罷了，畢竟兩個身份太懸殊了。
「你說什麼？」羅琪琅問。
慎敏聲音大了點，「哪裡有啊，下個月大姑娘就回來了，事情很多的，不然我肯定回去找你的。」
「既如此，今日就陪我出去走走。」羅琪琅掀開帘子吩咐羅州兩句。
慎敏啊了一聲，羅琪琅敲她腦袋，「沒良心的丫頭，以前都是我陪你，如今大了還要逼著我了？」
「我沒有避著你呀。」慎敏覺得她好冤枉的，雖然年前就被叫回來，但他有空總是會去瞧瞧羅琪琅的，只是不湊巧，次次這人都在忙。
馬車去了郊外，二人下馬車，羅琪琅就拉著她，「此處風景不錯，你定然會喜歡，還有處湖泊，上次你不說想划船嗎？」
慎敏被他拉著手，有些不自然，分明以前也常常拉著的，怎麼現在就感覺面紅耳赤的。
「怎麼了？」羅琪琅看她不走，「臉怎麼紅的怎麼厲害。」
「沒什麼，可能是剛剛馬車上台悶了。」
到了湖邊，羅琪琅給了銀子，就單獨帶著慎敏上了小舟。
慎敏還是頭一次坐伸手就能摸到水的船，不免臉上帶笑，「你怎麼會發現這裡的？倒是幽靜。」
「你喜歡，自然就留意。」羅琪琅說的很直白。
慎敏抱著膝頭看陪著他的人，別過腦袋看周圍景象，「羅琪琅，日後你會帶著其他姑娘來嗎？」
「煙兒嗎？」
「你妹妹不算。」慎敏悶悶開口。
「那我能帶誰，謝竹盛還是謝梅御？」羅琪琅把船劃到湖中央，就丟了槳。
慎敏撐著下巴道：「羅琪琅，日後我們還能和以前一樣嗎？我要去伺候大姑娘了，等你鄉試后，可能就不會來府邸借讀了。」
「為何不來？中了舉人就不來了？我家可沒少給你家銀子的。」羅琪琅好笑，「你患得患失什麼呢，我羅家的大門你隨意進，若有人欺負你了，我替你找回去。」
他起身坐到姑娘身邊，「你家老太太怎麼會真的讓你去做伺候人的事，我都不敢讓你伺候，張賢蕊若是敢，我替你收拾她，不過是讓你去陪著她互相解悶罷了。」
「等著過兩年在頂著英國公府的名義把人給嫁了，你就安生了。」羅琪琅淡笑。
慎敏嗯了一聲，慢慢的腦袋就靠著他肩頭去了，「我有點害怕。」張老太太對她好，所以她很想好好對回來的大姑娘好。
「害怕張賢蕊？」羅琪琅玩笑，「你若真怕，我就讓她回不來京城就是。」
「別亂來，老太太盼了大姑娘十幾年了呢。」慎敏圈著手臂，「我不是怕大姑娘，我是怕我們會越來越遠。」
底下人的議論她聽了快一年了，她是很喜歡很喜歡羅琪琅的。
但絕對不想去做妾。
可不做妾，她就沒有資格呆在羅琪琅身邊。
她的阿琅太尊貴了。
「吃嗎？」羅琪琅不知從哪裡逃出桃片糕給她，「越什麼越，羅張兩家不過兩刻鐘的距離就到了，我騎馬一刻鐘就能到。」
羅琪琅抬手把她抱著，讓她靠著自己懷中，「萬事都有我，別怕，你先好好陪張賢蕊一段時間，反正我也日日都會過去。」
「嗯。」慎敏點點頭，感覺少年還想在說什麼，「好了，我知道了，以後的事情我們以後在說，眼下就陪我看看風景吧。」
慎敏靠著她懷中把自個幫著處理府邸的有趣事說給他。
羅琪琅倒是是不是提點她兩句處事的手段賀風格，慎敏最後就道：「暖大奶奶說我掌家很好呢！」
她給羅琪琅喂糕點，「我想被誇一下，就沒說是你教過我。」
羅琪琅好笑，「我會的你都會，你怕什麼怕。」
「可我沒你厲害啊。」
「你若厲害過我了，那我就要惶恐了。」
慎敏望著滿目青山，仰頭望著愛慕的少年。
她叫他：「阿琅。」
「我在。」
慎敏輕輕開口：「我想呆在你身邊。」
「你放心，你也只能呆在我身邊。」羅琪琅看她，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
「別怕，萬事都有我。」
慎敏靠著他懷裡。
清風拂過，湖面上，一對璧人靜靜的低聲說著話，如同一幅絕美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