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氣氛詭異的散夥飯

轟隆！

巨大的雷聲對於喧鬧的飯店並沒有任何的影響，人們該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聲音依舊很大，似乎有把雷聲壓過去的意思。

這時候卻有一道身影老老實實的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男人看上去歲數並不大，肩膀寬闊，頭髮亂蓬蓬的遮住了額頭，有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雙眼有些紅，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和一件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男人不斷的撥弄著手機，還在偶爾打著哈欠，能看出來是在等人，但是卻沒有任何焦急的神色，即使他獨自一人在這裡已經坐了將近半個多小時。

如果不是他已經點好了菜，並且菜品都已經上了桌，老闆娘已經生出了要把他趕出去的念頭。

雖然飯店內有些亂鬨哄的，但是這裡的消費一點也不低，男人的打扮不管怎麼看都和這裡有些格格不入。

今天算是散夥飯，本來其他三人建議去更高檔的地方，但是沈疏塵打算這一頓自己請客，所以就選到了這個中等的地方。雖然對於宿舍內的三個室友來說，這一頓飯根本不算是什麼，但是這些花費對於一個需要自己打工掙錢養活自己的人來說，絕對是大半個月的工資了。

「疏塵，不好意思，來晚了，」一道身影從門外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男人圓圓的臉上滿是鬍渣，雙眼有些浮腫，穿著一件乾淨的硬領襯衫，不斷的擦著臉，頭髮上還掛著不少的水珠。

「看來這雨不小啊，」沈疏塵的嘴角上揚，看著男人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面前的這人叫何賢，是他在宿舍里關係最好的那一個，家境還不錯，但是僅限於和他相比，如果和另外兩個室友相比，那就有些不夠看了。

「是啊，路上有些堵車，我還跑了一段路呢…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那兩個人？」何賢抽出飯桌紙巾盒內的紙巾，不斷的擦著身上，他的肩膀和後背濕了一大片，即使是黑衣服，都能看得出來。

「不用，再等十分鐘，如果他們不來，我們就開始吃吧，」沈疏塵沒有撥打電話的打算，他的手無意識的在手機屏幕上滑動著，但是屏幕卻是黑的，不知道思緒飛去了哪裡。

「咳咳，」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門被人從外面拉開了。

「這邊，」看見出現的那道身影，沈疏塵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招了招手，似乎是在和對方打招呼。

唐野摸了摸嘴角的那兩撇小鬍子，頭髮上即使有些水珠，依舊服服帖帖的梳在腦後，微微的抬著頭往裡走，眼裡滿是譏諷之意，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為什麼找了這樣一個地方？」唐野抽出紙巾擦了擦板凳，這才坐了下來，聽著四面八方壓低了聲音的談話聲，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不是說了我請客嗎？難道你認為我會打腫臉充胖子？」沈疏塵看著唐野，長長的睫毛眨了眨，聲音出奇的平靜。

唐野也和何賢一樣，正在拿著紙巾擦拭頭上的水珠，恨恨的看了沈疏塵一眼之後，不再言語。

如果真的只有面前的這兩個人，唐野說什麼也不可能來這樣偏僻的一個小地方，他之所以會來這裡，那是為了還沒有到來的那個人。

唐野是一個目的明確的人，只要能接近甄襄陽，不管是什麼事情，他都願意去做。

「歡迎光臨！」

就在三個人陷入沉默的時候，一道有些諂媚的聲音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謝謝，」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三個人都抬起頭朝著飯店門口望去。

來人確實是甄襄陽無疑，他留著如今最流行的髮型，帶著一塊造價不菲的手錶，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是什麼牌子，但是見多識廣的老闆娘卻能看出穿著這一套衣服的人，絕對非富即貴。

看見甄襄陽出現，唐野趕緊擦乾淨了身邊的板凳，然後還站了起來，露出了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

「不好意思，堵車了，」甄襄陽朝著唐野點了點頭，直接在板凳上坐了下來。

和其他兩個人不同，他的手上拿著一條手帕，正在輕輕的擦拭著自己的鬢角，即使是車接車送，但是難免還是沾到了幾滴雨滴。

「吃飯吧，」沈疏塵率先拿起了筷子，朝著面前的三人招呼道。

「今天勞煩你請客了，」甄襄陽面帶笑容，但是眼底卻滿是疏離之色。

他對於身邊的三人是看不上的，但是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對下等人一樣一視同仁，下等人對於自己的尊嚴可是很看重的，這是他這麼多年深刻了解到的事實。

甄襄陽知道唐野抱著什麼樣的想法，也知道何賢有些害怕他，但是坐在他對面的沈疏塵，他是無論如何都有些看不透的。

按照家世來說，沈疏塵就是光桿司令一個，甄襄陽專門找人調查過，但是也沒有找到任何關於他父母的消息，他就像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般。雖然這個世界上也有這樣的重要人物存在，但是甄襄陽不認為沈疏塵屬於其中之一。

「也就這麼一次而已，別客氣，」沈疏塵反而是這張飯桌上最瀟洒愜意的那一個，說完就夾起一筷子菜，送進了嘴裡。

「你這人…」唐野本來想要說點什麼，但是看見甄襄陽也拿起了筷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閉了嘴。

甄襄陽隨手把剛才用來擦臉的手帕丟進了垃圾桶內，這個隨意的舉動卻引起了沈疏塵的注意。

沈疏塵看著腳邊不遠處的垃圾桶，不管是被丟棄的紙巾還是手帕，上面都有淡淡的紅色痕迹，就像被沖淡了的鮮血。

沈疏塵看了幾眼之後，就收回了目光。

這個世界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他沒有必要去一一深究，他沒有那個時間，更沒有那個精力。他現在更應該關心的是，下個月學生宿舍就不能住了，他必須要找到下一個落腳處才行。

這張四個人的飯桌上安靜異常，除了筷子擊打在碗上的聲音之外，剩下的只有輕輕的咀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