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後的夜(上)
「什麼事比我們的生死更重要?」杜津沒想到黃澤會拒絕,語氣有些急。
「斬妖除魔。」黃澤眯著眼說道,人不中二枉少年。
「哎...那個河神可是惡靈,俞四通本人也是練氣境的修為,還有葵木刀。想要坐收漁利可不是這麼簡單的。」杜津還想勸勸黃澤。
人類也有自己的修行體系,鍛體,練氣,靈心,明神...與黃澤天生青銅不一樣,俞四通和水鬼雖然也是青銅,但那是經過時間的積累,能發揮的力量不可同日而語。
「事在人為不是嗎?打不過,我會跑的。」黃澤心中也沒底,不過都是青銅的渣渣,蓋倫未必會比他們弱。
「祝你好運。」杜津並不看好黃澤,帶著杜三轉身離開。
「你跟著他吧,王二哥。」黃澤說完,也朝著村裡走去。
黃澤感覺有一點比較關鍵,俞肆不見了,他哪去了?
村裡俞四通已經組織人手開始在村口焚燒屍體,黃澤看見一些奇怪的人也跑去看熱鬧,村民卻沒有感覺異常。
掉毛的大黃狗,穿著斗篷的大肚婆,身上起紅疹的鼻涕娃...他們興奮的圍觀,熊熊烈火讓他們感覺到愉悅。
村民對此沒有一絲反應,就像黃澤剛蘇醒時的感覺。想起杜津說的話,黃澤跑去水井處,伸頭往下看。
水井很深,表面一片平靜。沒有頭髮般的水草,也沒有三叔公的遺骸。
時間過得很快,夜晚如期而至。
水井處來了兩個意外的人,而黃澤和蓋倫已經在井邊的樹上藏了好久,像遊戲草叢一樣,隱蔽起自己。
族長俞三才和錢尚提著白色燈籠不急不緩的走了過來,只見俞三才激動的問著錢尚:「俞四通呢?不是說好在這等我嗎?」
「三爺,四爺不會來了。」錢尚不懷好意的看著俞三才。
「什麼意思?他的要求我都已經完成了。說好的鬼血呢?」俞三才察覺被騙,頓時怒火中燒。
「三爺,四爺說了,你只是個普通人。鬼血你承受不起,還是別太貪心了。」錢尚一臉卑微,不過一隻手悄悄摸到身後。
「哼,俞四通這個白眼狼。就不該把葵木刀傳給他,拿自己女兒養鬼的雜種。」俞三才怒目圓睜,十分憤慨。
「三爺,葵木刀是你拿不動。養鬼這事你一直知情,關鍵時刻又迫於村民的壓力燒死俞肆,差點毀了四爺的計劃。四爺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錢尚看著俞三才氣急敗壞的樣子,有些興奮。
「可惡,俞四通竟敢這樣說我。目無尊長,我定要去鎮鬼司告他一狀。」俞三才怒火中燒,直接轉身離開。
「哈哈哈,三爺。你去下面告狀吧,說不定還能變成鬼回來報仇。」
錢尚抽出一把短刀,直接扎在俞三才的腰間,再一腳把俞三才踹到在地。
「你竟然敢...」
俞三才不可思議的看著錢尚,鮮血像噴泉一樣湧出,話沒說完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三爺,其實四爺沒想殺你。鬼血就在我手上,是我想要鬼血啊。可惜他不給我啊,沒辦法,只能找你要了。」錢尚忿忿不平的說道,拿出一顆蠟丸對著月亮觀看。
「嘖嘖嘖,好殘忍啊你這個人。」黃澤沒想到錢尚動手這麼果斷,更沒有一絲內疚。
「什麼人?」
錢尚瞬間看向樹上,一手拿著白色燈籠,一手拿起短刀。
「嘩啦。」
黃澤直接從樹上跳下來,看著俞三才的慘狀,有些不適。畢竟剛剛還是個活人。
「你是昨天的外鄉人?我還挺欣賞你的,可惜留你不得。」錢尚看著白凈的黃澤,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臉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等下,我有個問題。」蓋倫還在樹上,黃澤一點都不帶慫的。
「哦!臨死之前還這麼多花樣。」錢尚有些詫異。
「那啥,鬼血是什麼。」黃澤弱弱的問了一句。
「鬼血啊,等你死了你就知道了。」錢尚絲毫不理會黃澤,像餓狼撲食一般沖向黃澤。
「德瑪西亞!」
一個大漢從天而降,與錢尚撞在一起。撞倒在地的錢尚憤恨的看著蓋倫:「原來是你。」
「你認不認識一招從天而降的掌法。」黃澤打了個響指,肆意的嘲諷錢尚。
「人渣,該死。」
蓋倫低吼道,雙手高舉暴風大劍,重重的劈向錢尚。千鈞一髮之際,錢尚以驢打滾的姿勢翻到一邊,而地上留下一條深深的裂痕。
還未等錢尚鬆口氣,蓋倫一腳踢在錢尚的腹部。讓錢尚貼著地面倒飛出去。
「咳.」
錢尚張大嘴巴喘氣,卻什麼話都說不出。而蓋倫趁其病要其命,大劍劃出一道銀光,直逼錢尚而去。
絕望之際,錢尚咬碎蠟丸。中間包裹著一滴鮮紅色的血珠,晶瑩剔透毫無雜質。
血珠瞬間咽下,而大劍如意隨行,一條巨大的傷口貫徹錢尚的身軀,如果是普通人已經必死了。
錢尚捂著破碎的內臟,咽喉中冒出大量鮮血。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想說什麼,卻只有血肉不停生長的聲音。
一條條肉芽不規則的從胸口處生長,像一根根觸鬚一般。血管,肌肉就暴露在空氣中,手臂,背部也冒出密集的肉瘤。
「這是怎麼回事?」黃澤和蓋倫都疑惑了,錢尚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
「啊啊啊!都是你們的錯。鬼血不是這樣的,你們傷了我,我的肉體要失控了。」錢尚不敢看自己的身體,情緒開始崩潰。
「這就是鬼血嗎?竟然可以救活一個必死的人。不過,也就這樣了。」蓋倫踏前一步,大劍氤氳著白芒。
「致命打擊。」
蓋倫畫出一道圓弧,寒光籠罩住錢尚。月光下,一顆頭顱飛起,掉在了黃澤面前。
「看來砍掉頭就會死啊,臨死之前,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黃澤蹲下來,看著錢尚,誘導著他。
鬼血的效果還在,錢尚只剩一些本能,喃喃細語:「我一直喜歡著四爺的女兒,可是我不敢說。四爺養俞肆是為了他的精血,他是個鬼嬰。可幼梅是無辜的,我私自暴露了俞肆吃人的事實,讓它遠離幼...」
錢尚死了,黃澤心靈深處的海克斯寶箱碎片又多了一塊。可是黃澤卻沒有開心的感覺,因為黃澤感覺到殺人和殺鬼沒有區別。
風吹來一片烏雲,把明亮的月光遮住。風裡帶著一股腥臭的味道,黃澤撿起錢尚的短刀和已是風中殘燭的燈籠,他知道,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