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舉起手來

放眼望去，寸草不生的荒漠，車輛駛過，捲起滾滾塵埃。

陳清感覺自己陷入死局，名為恐懼的情緒在心頭擴散。

燥熱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威壓揮之不去，若附骨之蛆，緊緊跟隨。

「該怎麼辦？」

饒是他向來淡定，也感覺自己這次被逼到絕境。

車輛的汽油終究會燒完，屆時下車加油的瞬間，必死無疑！

可目前尚未淪為食物的原因，便是仰仗著汽車的速度，離開車輛徒步奔跑甩掉能跟隨汽車的沙漠地鼠龜，簡直是痴人說夢。

至於對抗……

陳清直接排除，那是活膩歪了。

「為了吃我浪費那麼多體力，估計需要他補充大量食物，既然他企圖令我輕敵，必然具有足夠的智慧，又何必非要緊追不放？」陳清臉色發黑，覺得納悶。

變異貓怪追他，巨型章魚追他，連沙漠地鼠龜都參與其中，莫非自己是唐僧轉世不成？

真是見鬼！

「天無絕人之路，一定還有什麼辦法！」他絞盡腦汁，思考對策。

眼下的局面，太過讓人絕望！

哪怕在地底下，沙漠地鼠龜也能憑藉龜類驚人的嗅覺鎖定他的位置。

等等！

猛地，陳清腦中靈光一閃，想到某種可能性。

它是憑藉嗅覺，亦或是……

「看來要拼一次了！」

若非必要，他根本不想用如此極端且不靠譜的手段。

一手拿過礦泉水瓶子，陳清把其中的水倒掉，隨即咬牙，鋒利匕首在左手肘部靜脈處劃過，開一個口子。

「噗滋！」

下一秒，血流如注，直接噴射出來，染紅手臂。

見此，陳清立刻拿礦泉水的瓶子接住流出血液，期間，他面無表情，儘管面色微白，但強行保持鎮定。

死亡尚在逼近，這點傷勢又算得了什麼！

一分鐘……兩分鐘……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直至把礦泉水瓶灌滿鮮血，陳清蓋上瓶口，立刻拿過身邊的一顆綠色珠子，用肘部控制方向盤，保持車輛前行，右手抽出空擋，緊緊摁住傷口，目光聚焦在傷口處。

「汩汩……」

伴隨著暖流在體內遊走，陳清的傷口漸漸癒合，開始恢復，皮膚表層甚至在迅速結痂。

珠子能提升身體機能，也會加速傷口的恢復，活躍人體細胞，令吸收者處於巔峰狀態，這一點，新聞里早有提及，陳清自然牢記，並學會利用。

「盡人事，聽天命，能不能瞞天過海，就看命了……」他深吸口氣，下了決定。

先是把車裡的食物、武器還有珠子通通丟出窗外，隨即他打開裝滿鮮血的礦泉水瓶，方向朝下，令鮮血汩汩湧出，濺落車內。

最後，他用沉重的機槍控制方向盤不變，打開車門一躍而出，在荒漠里打了幾個滾，憑藉早已遠超常人的強韌肉體硬生生抗住慣性，緊接著躺平，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躺在滾燙的沙地里，他渾身肌肉緊繃，心臟跳動都慢了一拍，整個人處於極端的驚慌。

他敢於冒險，但並不代表他不怕死！

這一刻，他生怕沙漠地鼠龜破土而出，將自己一口吞吃。

一秒……兩秒……

度秒如年的體會，尤為深刻。

直至十幾秒后，他感覺那股濃烈的危機漸漸消散，威壓也終於遠去，方才放鬆下來，大口喘氣。

「看來我命不該絕。」陳清如釋重負，從沙地里爬起，發現自己所躺之處早已潮濕浸水，身上衣物更是異常難受。

實際上，他在賭。

不過，賭得不是沙漠地鼠龜的嗅覺十分靈敏，而是賭沙漠地鼠龜追逐自己的原因就是貪圖他的血肉！

這些變異的怪物殺人，便是為了吞食人類的血肉，所以，早在巨型章魚也如貓怪一般對自己格外「照顧」的時候，他便懷疑自己的血肉或許對於怪物真的具有某種致命誘惑，使得他們為之瘋狂，不肯罷休。

「我的血液到底哪裡比較特別？」陳清百思不得其解，他並非什麼稀有血型。

無奈沒有思緒，多想無益。

由於沙漠地鼠龜可能去而復返，他迅速起身，把槍支和珠子收集起來，藏在地下，記住周圍地形，做個標記。

環顧一圈，陳清帶著部分食物，通過手機定位找到距離自己最近的公路，朝那個方向進發。

足足行進五個小時，陳清終於來到公路旁。

隨地坐在路邊，他一邊進食，一邊等待過往車輛。

車輛總歸是會出現的，雖然是末世，但這並不代表人類全軍覆沒，和他一樣選擇逃出城市，進入人跡罕至的荒涼地帶暫避風險的人，不在少數。

時間匆匆流逝。

夕陽西下，把雲朵燒得火紅。

他嘆了口氣：「看來今天是沒希……」

「嘟嘟！」

忽的，耳邊隱隱約約間傳來車輛引擎聲。

陳清尋聲遠遠眺望，依稀可見一輛汽車在公路行駛，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不禁放下心來，有車就意味著他今天不需要忍受零下幾十度的寒夜，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兩分鐘后，車輛臨近，開始減速，準備停靠。

倒不是他們好心要搭載陳清，也不是非要和陳清攀談，只是因為對方手裡舉著水和食物，在秩序混亂的如今，這些東西都是生活必需品，沒人會嫌多。

車輛停靠在陳清身邊，副駕駛座上的一位身穿白色背心的大漢走出，神色不善，惡狠狠道：「把水和食物交出來！」

陳清大驚失色：「這些可都是我的！」

他的震驚，並非偽裝，因為他確實沒有想到，對方竟然一出口就要強取豪奪，這簡直就是……

送溫暖！

「現在歸我們了！」大漢冷笑，威脅張口就來，「想活命還是想死？」

「你們會載我一程嗎？」陳清問，他需要知道對方本性如何。

「哪來那麼多廢話，把食物給我！」大漢用力推搡陳清，結果卻彷彿碰到銅牆鐵壁，反而自己向後退了幾步。

下一秒，試圖搶奪食物的手臂，被陳清牢牢鉗制。

吸收了毒蠍的藍色珠子，他的實力今非昔比，等閑菜雞對他毫無威脅可言。

「快放開我，你這是在找死！」

大漢吃痛掙扎，卻無濟於事。

陳清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既然你不喜歡廢話，那麼我……」

「吱呀——」

話未說完，車上另外三人齊齊下車，用充滿鄙夷意味的目光盯著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一時間，氣氛變得沉重，劍拔弩張之勢迅速展開。

陳清鬆開大漢的手，平淡問：「你們要人多欺負人少？」

「小子，你自己不識抬舉！」

幾人互相對視一眼，臉上皆掛著玩味笑容，開始靠近陳清，準備好好收拾他一頓。

陳清退後兩步，肅然開口，再三確認：「你們……認真的？」

其實，他是不想讓四人在荒漠過夜的。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

「小屁孩，世道早就變了！」其中一人扭了扭脖子，骨頭咯咯作響，隨即擺出打架姿勢，冷笑連連，「讓我來教教你，什麼叫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看來你們確實是認真的。」陳清搖了搖頭，放棄試探，當即從腰間拔出手槍，「不許動，舉起手來！」

四人：「……」

氣氛，陡然陷入剎那的凝固。

幾人的表情瞬間從戲謔變得獃滯，盯著漆黑危險的槍口，徹底傻眼。

槍？

卧槽，有槍你早說啊！

「小子，你以為拿了一把假槍就能唬住我們？」其中一人壯起膽子，不信邪道。

在他看來，天運國內，槍械管控向來嚴加管控，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怎麼可能擁有槍支！

「啪！」

槍響。

若平地驚雷。

四人縮了縮脖子，連忙舉手投降，雙腿顫抖，差點沒給陳清跪下：「別開槍，投降！」

陳清笑容滿面。

大度如他，不是劊子手，不會草芥人命。

因此，他給予對方選擇的權利：「要車還是要命？」

……

舒適的坐在駕駛位上，陳清拉上安全帶，朝外面四人揮揮手，關切道：「荒漠的夜晚非常寒冷，你們要注意保暖啊。」

四人險些哭出聲來：「兄弟，帶上我們一起啊！」

「本來是想的，只可惜剛才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陳清萬分遺憾。

「什麼道理？」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謝謝你的教導，我定會銘記於心。」

「……」

頓時，說那話的人表情跟吃了只蒼蠅似的，鐵青漲紅，極其難看。

「轟！」

引擎聲轟鳴，車輛揚起塵土，在公路疾馳而出。

望著陳清駕車揚長而去，四人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