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開始時間,晚上七點整。www.103v.com
許多坐在車內,手指小心翼翼地按在槍上,藉由冰冷的槍身冷卻自己有些發燙的大腦。
他的手指在發抖。
「害怕?」一旁駕駛座上,閉目養神的襲邵睜開了眼。
「怎麼可能!」許多立刻反駁,聲音卻漸漸弱了下去,「……就是有點,擔心。」
非正常辦公室在很多地方都有特權,然而不包括領事館……真要是沒把事情做乾淨被人報告上去,襲邵因為身份或許能逃過一劫,他許多卻只有把黑鍋全頂下這一個下場。
至於他爹……
許多嘴角抽了抽,扯出個異常難看的笑臉——得了吧,要是他那個爹真能為了兒子徇一點點私,他現在就該坐在機關里一杯茶一張報舒舒服服混日子,而不是在這個風險高得嚇人的地方跑外勤!
以他對他爹的了解,甭管是為了什麼,他擅闖領事館這事傳出去,等著他的,絕對是那條結實柔韌,揮起來啪啪作響的武裝帶……
屁股和背上似乎在隱隱作痛,許多縮了縮,苦著臉瞅著領事館,表情哀怨得快滴出水來了。
「你要真擔心的話,就留下。」襲邵道。
「你當我不想?」許多癟嘴,「就算只有你被發現,以你的身份,背黑鍋的還是我這個搭檔……所以我必須得跟著你,以防萬一。」
以襲邵對許多的了解,他自然知道哪半句才是重點,聞言,他的嘴角不易覺察地揚了揚:「放心,也不一定會出事。」
「也是,只要這次能把證據落實,再不留什麼把柄,就算七草輝死在中國,日本那邊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說起來,倒是那把扇子更緊要一點。」想想那倒了血霉被張非掰了又被鍾錯燒了的攝鬼扇,許多就想笑——可想想到時候跟人家裝聾作啞一問三不知又是自己的責任,他又頭大如斗。
「時間差不多了。」掃了眼手錶,襲邵道。
「走吧。」許多下車。
此時天色已晚,領事館早是大門緊閉。兩個闖入者絲毫沒有謹慎的意思,直接翻過電動門,跳進大院里。
「你們是什麼人?」傳達室那邊自然發現了他們的動靜,盡忠職守的保安沖了出來,可很快,他就後悔了。
一把手槍,準確無誤地指住了他的額頭。
「從現在這一刻起,人權和法律不會再保護你,你無權保持沉默,如果你不肯說,我將用一切手段掏出真相。——他媽的,老子這句話終於能派上用場了!」
嗒嗒嗒……
鍵盤發出的聲音聲聲入耳,戰鬼微微眯起了眼——他一開始不太適應這種聲音,不過聽習慣了,也慢慢喜歡上了。
主要是每次聽到這種聲音,他都能想到長生專註地敲打鍵盤的模樣。那時候他所展現出來的活力,是久病的少年身上很少出現的。www.103v.com
敲打聲驟然一停,戰鬼向長生看去。
「差不多了,」長生活動一下手腕,一貫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紅暈,讓戰鬼微微皺眉。
他遞了個耳機過來,戰鬼拿著折騰了半天,最後還是在長生的幫助下才帶上。
耳朵上多了個東西讓戰鬼很不適應,他皺著眉毛研究了一下:「必須帶這個?」
「酒店有五層樓,房間幾十,如果那傢伙見勢不妙跟你打消耗戰,對你來說就麻煩多了。」長生道,「如果真找不到他了,我會幫你。」
「嗯。」戰鬼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這次全靠你了。」
「嘿~」長生咧嘴,「難得有一次跟你聯手的機會,加油啊,搭檔!」
「放心。」
酒店離他們的落腳點不遠,理應因破產而一片黑暗的酒店此時竟星星點點亮著燈,遠遠望去,透出幾分詭異氣息。
刀刃在手,戰鬼緩緩步入。
腳步落在地毯上,幾無聲息。
他的眼睛並未直視前方,而是落在不遠處的地面上,看似全然不在意眼前可能出現的對手。
但若仔細去看,才會發現,此時的戰鬼,全身早已緊繃,猶如蓄勢待發的豹。
——踏。
細微的、不屬於他的腳步聲。
戰鬼抬頭。
青年男子出現在不遠處的走廊盡頭,他雙手持刀,滿臉嚴肅,眼中殺意翻卷。
目光交匯一剎,隨即轉向男子手中的刀。
那就是……那把日本刀么?
等會兒打起來,倒是要小心點……否則張非大概又會去變成夕陽下的憂鬱男子。
想到有趣的事,戰鬼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他額外多打量了男人幾眼,一身古怪衣服,脖子上還掛著個白色的護身符。除此之外,腳步還算穩健,握刀的手也分毫不移,應該是苦練過多年。
只是刀,不是光練習,就用得好的。
「……阿倍野信二。」正當戰鬼打量他時,男人突兀開口,「東軍一刀流。」
前半句還是戰鬼能聽懂的語言,後半句卻成了日語——想想男人應該是在自報家門,戰鬼也點點頭,很有禮貌地開口:「戰鬼。」
側頭想想,又加上半句:「如花小居服務員,兼三廚。」
月亮很大,星星很少。
趕鬼人的傳承裡面也有觀星之術,只是到了他師父那一輩,就斷了傳承……他當初也問過師父,結果老頭子很不屑地指指天空,撇嘴道:「觀星?再過幾年連個北斗都看不見了,還觀個屁!」
不得不說,老人家對未來的預測十分準確,眼下的城市,確實幾乎看不見一顆星星。
肩上的白貓翹起尾巴撓他下巴,宋鬼牧投桃報李,也用力撓了回去。正當白貓舒服地眯著眼睛咪咪叫時,一陣冷風,突兀地環繞了他們。
「……」宋鬼牧搓了搓手,打量一下周圍——這兒恰好是個小公園,平日里估計少不了情侶和吃完飯遛彎的大爺大媽,只是這會兒不知為何,空無一人。
大概是被人提前做手腳了……也好,到時候動起手來,少了許多顧忌。
踏、踏……
原本吵鬧的車流聲此時彷彿遠在天邊,唯有清晰的木屐聲,聲聲入耳。
宋鬼牧抄手入袋,嘴邊,漸漸帶上了一絲笑意。
「我覺得我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不錯,五個對手,就我抽著了女的。」
原田香里緩緩走來,她還是一身旗袍,卻換成了幾乎與夜色相同的黑,綉著幾隻紅蝶。
伴隨她的動作,紅蝶也彷彿隨之起舞,映著月光閃爍,妖異非常。
她的臉色依舊塗成了雪白,朱唇艷紅。
「可惜您這臉啊,大晚上出來的,也不怕嚇著鬼……」宋鬼牧懶懶掃她一眼,撇嘴。
原田香里眉頭猛地一皺,卻沒有後續動作。
宋鬼牧並未傻在那兒不動,他的大腦里不停回想著許多他們總算找來的資料——原田香里師承隱匿極深,但根據之前的線索,她擅長的,應該是以捲軸為媒介使用的法術……而女性之身也能獲得傳承的流派並不多,十有**,這小妞是個巫女。
從她那身衣服就能看出她不善近戰,要跟自己打,範圍法術只能當焰火看,真正的殺手應該是……
「前鬼!后鬼!」
尖銳的女聲瞬間劃破夜空,宋鬼牧面色不變,身體猛地后移,以毫釐之差,生生避過了面前劈下的巨大斧刃!
足有兩人高的鬼影隱約在夜色中浮現,又歸於虛無。
「玩召喚啊,確實是個好辦法。」
「只是你以為,我手上就沒有能招的么?」
小木雕落地,鬼影顯現。
「好久不見,牛大哥,馬大哥。」
事實證明,他的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真夠糟糕。
他的對手所在地,地圖上標註著是空地,等鍾錯到了這兒一看,才發現居然是個附近工地用來堆建築垃圾的垃圾場。
額頭青筋隱隱,鍾錯黑著臉一步步跨過胡亂堆放的爛木頭破石頭,慢慢走到唯一一處能落腳的空地中心。
那兒,已經有個人在等著他。
見到那人時,鍾錯眉毛不由一皺——據張非說,當天跟著七草輝的老人看起來大約有六七十歲,不過雖然駝背了,精神倒還不錯。可眼下……
老人連眉毛都開始脫落,臉上的褶皺堆得幾乎看不清眼睛,一片片暗淡的老人斑浮在肌膚上,透出一股沉沉的死氣——他還能站在這裡,簡直是一個奇迹。
見鍾錯到來,老人慢慢抬眼,眼皮艱難地掙開,露出一條細縫。
他咧開嘴,無聲地笑了。
下一刻,老人從腰間抽出一柄匕首,狠狠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剎那間的驚愕不能阻止鍾錯的動作,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他沖向了老人。
用生命作祭品的法術數不勝數,但每一個,都是麻煩……
終究是慢了一步,自老人胸口迸出的血液濺到地上,轉瞬間便滲了下去,頃刻間——
無數藤蔓,自血液落下的地方長出。其中最粗壯的一根纏繞上老人的身體,將他提在了半空——那張蒼老的臉上,依稀還有著笑意。
麻煩了……
心中一沉,鍾錯面無表情,橫刀身前。
既然對方用出了拚命的辦法,看來……
他也只好拚命了。
英雄廣場。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這最關鍵的「天元」之位,竟然設在這裡。
七草輝雙手環胸,冷冷抬頭,注視著眼前的青銅雕像。
他的嘴角微微挑著,一抹譏誚掛在眼中,連掩飾都懶得掩飾。
「——真是巧妙的設計。」
溫和的聲音忽然響起,七草輝頭也不回,只開口道:「你來了,歸桑?」
「是的。」被人如此對待,歸先生倒也不惱,只是微笑著看著七草輝。
「按照之前的約定,等到我拿回先祖留下的東西,就會幫助你們步你想步的陣,」七草輝眼中笑意漸深,聲音卻不冷不熱,「作為交換,你幫了我很多忙。」
「不敢。」
「那個也許會來攪局的老師,你跟他很熟?」
「以前交過手。」
「他居然還沒死,」七草輝終於側過頭,面帶詫異,「你還真是心慈手軟。」
歸先生但笑不語,七草輝也懶得多說。他道:「不知我能否見識一下,你所擅長的幻陣?雖然我不介意被小蟲子打擾,只是要真的太煩,也不好。」
當然,比起困住張非,他更好奇的,是歸先生自身的實力。
以他的自信,對上張非,就算一時殺不掉,也絕不會受其所擾。
「雖然,就算他查出了陣法位置,我也不相信,他敢直衝天元——」
七草輝的話,被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看來,他敢。」歸先生含笑道。
七草輝的臉色驟然一變,他恨恨轉身,戾氣十足地瞪上那個匆匆而來的身影。
「喲,你們都在啊。」
那人笑容燦爛,語氣平常,彷彿只是飯後散步,撞上兩個熟人。
笑吟吟的歸先生,冷冰冰的七草輝。
這兩個哪一個好像都不是很好對付,那麼空色啊,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打呢?
還是只要挨個揍過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