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再次啟航

「你吃點東西吧。」

「不用了……」

那夜過去已經一周了，整個事情雖然被青玄努力蓋住了，沒有引發太大的議論。

但是……

在醫院的病床上，護士端過來一碗粥，被史帕克拒絕了。

除了水之外，這周她幾乎沒有吃過什麼東西。

那一夜的打擊，對她而言，實在太大了。

那斯拉姆，雖然是他一廂情願，但人終究是有感情的，看著別人為自己送命，難免會感到悲傷。

蘇娜，在她面前，被抽幹了力量。雖然醫生說性命無憂，但是至今昏迷未醒，不知未來如何。

而打擊最大的，就是妮絲蒂娜，她在繃帶人的魔法下，恢復了記憶。

原來她才是他們的領袖。

這些年，她也思考過，為什麼沒有任何人認識她，為什麼最早在文廟街，那些暗精靈沒對她下手，可始終沒有答案，也沒用往最壞的情況去思考。

現在，她不見了，雖然軒轅發動了所有的人力物力前去尋找，但是到目前為止一無所獲。

她們就這樣，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也不見蹤影。

11月的天氣已經十分寒冷，外面枯樹的樹葉，只剩下最後一片，很快被隔壁房間伸出一支掃把打落了下去。

窗戶吹進的冷風充斥著病房，但比起她破碎的心，似乎不算什麼。

羅一德等人來探望過很多次，哥孫三兔等異界人朋友也帶著瓜果蔬菜前來，但怎麼說，她也聽不進去，只是愣愣地看著窗外，看著外面的風景。

她把病床搖了下去，想休息一會，閉上了眼睛，耳朵卻聽得更清楚了。

似乎遠方的聲音特別喧囂，不一會，外面就來了不少救護車。

樓下嘈雜的聲音很是惱人，她乾脆也不睡了，起身披了件衣服，從窗口看了出去。

十幾輛救護車，把樓下停車場擠得是水泄不通，醫生和護士不斷地推著擔架車出入，從救護車上運下了許多人。

這是怎麼了？

又發生了什麼？？

難道又是什麼繃帶人襲擊了？

會不會有妮絲的消息？

她皺了皺眉頭，似乎看到了一縷幻影，一絲曙光，萬一呢。她覺得自己還是得去看一看。緩步走下了樓，在急診大廳里聽著看著。

傷口、鮮血、斷肢、慘叫，這些東西充斥著大廳內，如旋渦般衝擊著人類靈魂。

只是此情此景，在她眼裡，只是喧囂罷了。

聽那些家屬的說法，似乎是某棟大樓牆體開裂，導致的樓板坍塌，造成的大面積事故。

一個又一個的病患被送進了急診室，一個女孩跟在一輛擔架車後面，哭喊著媽媽，媽媽，進入了大廳。

醫生把她攔在了門外，關上了大門。她在外面靠在門上面，哭喊著蜷縮了下去。

史帕克看了她一眼，走上了回去的樓梯。

一步，兩步。

似乎一瞬間，她在那女孩身上，看到了一點影子。

如此的無助，沒有親人，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停了下來，深呼吸了一口氣，還是轉頭走了過去。

~

時間可以洗刷悲傷。

忙碌可以遮掩痛楚。

大量的傷亡者，意味著大量的工作。

刑事上來說，這起事故可能意味著，有人涉嫌貪污受賄，有人涉嫌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甚至有可能是人為破壞，涉嫌以危險方式危害公共安全。

從民事上來說，這起事故，涉及到各種賠償責任，賠償主體的問題。

而對史帕克而言，從那天開始忙碌的一個月，卻救贖了她的靈魂。

無數的材料、無數的證據、無數的醫藥費發票，堆得像山一樣，讓她無法喘息。

也讓她沒有時間，去感受那些傷痛。

當然，不光是她一個人。他們整個部門都忙得要死。

似乎是蜀山地震過後，許多房子都變成了危房，最近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很多房子，開裂、滲水、外牆剝落、有的沉降明顯、有的地下水管破裂，掏空了地基，整個部門大家都不得不加班加點。

等她回過神來，已經過了一個月。加完班，喝了口咖啡，看著朝陽，迎接來新的一天。

她覺得自己不能這樣繼續下去，再怎麼自己還是得找回妮絲蒂娜。

不管她以前是誰，這兩年的記憶，都是真實的，都是共同度過的。

最起碼，得讓她把欠的哈根達斯還完！

對！還有布丁！

找到了一個新目標，即使是一個很無聊的目標。

有時候，也可以讓一個人重新振作起來。

她端著咖啡回到了辦公桌，想把這些天的材料，做個歸檔，猛然發現，辦公室門口，有一個黑影在窺探。

清晨時分，大樓的燈還沒有全開，走廊里暗暗的，這身影難道是……

「妮絲？是妮絲嗎？」

一個巨大的腦袋，從門后探了出來，是一隻黑白相間的熊頭，是美佳。

史帕克反倒鬆了一口氣，長吁一口氣：「呼……美佳啊，那麼大早你找我什麼事？」

美佳端了一個鍋子進來，打開后，裡面是香噴噴的紅燒竹筍，還滋滋地冒著熱氣：「我……我燉多了，就來帶點給你，嘿嘿嘿。」

這傢伙，連說謊都不會……你一個大胃王比賽冠軍，怎麼能燉多了？

來探望么就來探望，這大清早的，請客吃紅燒竹筍也是有點刺激。

「行吧，我現在不餓，等會中午吃。去食堂打一盒飯，和妮絲兩個人分……」這話說出來，自己立馬覺得不對，苦笑了下，搖了搖頭。

美佳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拍了下腦袋：「對了！我想起來件事，來來來，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

美佳在桌上放了一個U盤：「這是我在熊萬青工作室里找到的，我覺得這東西可能對你有用，我也看不懂裡面是什麼，文件都打不開。」

「熊萬青……」史帕克想了想，似乎之前羅一德懷疑過，繃帶人一伙人，殺了他再復活他，是為了讓他去找他最重要的東西。

當然，因為沒有證據，這件事就當系列殺人案不了了之。事後，也被當作是他們為了做實驗的材料。

但無論怎麼說，當場打死，當場復活……和之前其他幾宗活死人復活案，都不一樣。

「你這在哪裡找到的？」她打開了其中的文件夾，一個個搜尋起來。

美佳：「我在他藏零食的柜子里翻出來的，他把這個U盤，放在了大包旺旺浪味仙裡面。」

慢著……你是怎麼會發現浪味仙裡面，有一個U盤的？死人的東西你也偷吃？

史帕克看著她的眼神銳利了起來。

就在這時，她發現裡面有一個很奇怪的文件夾，叫做【考公務員習題大綱】

就他這把年紀，肯定已經不能考公了，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資料呢？

有古怪！打開一看，裡面有個excel表格。

「這……這是什麼？」美佳彎腰俯身看了看文檔里的東西，露出迷惑的目光。

「時間，地點，具體地址……之前羅一德說過，說他在搗鼓什麼做噩夢的數據，難道就是這個？？」

美佳直起了身子：「那這就沒什麼用了，我還以為這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地址……

史帕克看了一眼，其中的一個地址，似乎非常地眼熟。

誒？這不就是她最近在倒騰的那個房屋倒塌案件的地址附近嗎？？

「慢著……美佳……地圖，有地圖嗎？哦，不對，有電子檔……」

~

美佳抗了一捆又一捆的卷宗，來來回回：「這是最後一捆了，你看看。」

史帕克拿起卷宗，看了眼地址，在地圖上標記了一下。

「這是？？」美佳累得夠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看著她電腦中的圖問道。

「這張，是最近蜀山地區，出現樓房質量問題的分布圖。」

「那麼那張呢？」

「這張，是剛才你給我熊萬青他統計，是做噩夢的人的分布圖。」

史帕克試著把兩張圖的坐標混合在了一起。

！！！

可以清晰的發現，這兩張圖的坐標，大致居然是吻合的！！！

而這些發生地，本身來說，居然還有一定規律性，分為了八個狹長的區域。

「美佳，你站過來一點。」史帕克後退了幾步：「你看出什麼東西不？」

美佳往後退了兩步：「八爪魚？」

「什麼八爪魚？」

「你看，這八根東西，像觸鬚一樣，中間有個圓頭。」

「什麼圓頭？」

「中間空缺了一大塊，不是像八爪魚的頭嗎？圓圓的。」

史帕克這才發現一件很詭異的事情，這八個區域環繞著蜀山特區，但唯獨中間有一大塊地方，是沒有任何相關事件發生，彷彿是一個圓形。

這就像考試，如果考100，那很厲害。但是如果要考0分，避開所有的正確答案，那也很厲害。這個學生多少是有點問題的。

這圓形中難道有什麼東西嗎？

「有兩種可能……」許久沒有經歷各種奇怪事件的史帕克，思維又活躍了起來：「一種是，中間有什麼福地，可以避免災禍。」

「還有一種呢？」

「還有一種……就是其中埋藏著什麼大災禍。我小時候有個動畫片，就是講為了祛除邪祟之物，就要在那裡埋一個封印過的更厲害的魔物，這樣其他魑魅魍魎便不敢隨意靠近。」史帕克回憶著小時候的動畫片如此說道。

「你……好壞信一點科學好不好？」美佳鄙夷的眼神如同看一顆被豬啃過的竹筍一般。

「科學？一隻會講話的熊貓叫科學？對了，你知道嗎？上次熊萬青死後，有一份檢測報告……關於你的。」

「什麼檢測報告？」

史帕克從抽屜里找出許久前的那份東西的複印件，回憶起了當時

【「你不覺得很可疑嗎？為什麼一隻熊貓就突然會說話了？我看過之前的材料，你給她辯護，說她是殘疾的熊人是吧？」熊萬青的夫人丟上來了一沓報告：「我老公帶她去醫院拍過CT，她天生就是這樣的，根本和殘疾什麼無關。然後還做過DNA檢測，檢測的結果，你自己看吧……」】

「你的DNA檢測表明，你和人類……本質上是一個物種？」

「什麼？？」

「你看……相對而言，你離熊人的基因就比較遠，而離人類的基因則比較近，雖然略有一點點不同。」

美佳也呆住了，難道自己……真的像之前那個崑崙的局長所言，原本是個人類，是因為受到了【門】的輻射，變異成了熊貓？

「美佳，你也沒有原本的記憶是吧？」史帕克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啊……不過你放心，我和妮絲蒂娜不一樣，我肯定不是什麼魔王的女兒……」美佳慌忙擺著手否定這個可能性。

史帕克嘆了一口氣：「你別想太多，我們其實也覺得，魔王要能雜交出你這樣的女兒，口味應該挺重的。」

「是啊是啊，嗯？隱約總覺得你在罵我！」

「對了，我們來試試看，前面這個圖中間，是什麼位置。」史帕克停止和美佳胡鬧后，又把注意力轉移回了那張圖。

按8個地區，對角兩兩連線，在那片圓形的正中間，框出一個區域。

「這裡是哪裡？」

「這裡……這裡……這裡不是之前那個近鋼廣場？」史帕克看了眼路名，這地方去過啊！

之前孫三峰喵的弟弟杜氖銫，就是在這個廣場被人不小心弄死的。

「要不，我去看看吧。」

「我也陪你去吧。」美佳似乎也不太放心她一個人，堅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