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追求自由的人，追逐大海的人

羅斯緊盯了巧木修一會，臉上竟然也浮現出一抹笑意，他搖了搖頭，眼底閃過不少回憶。

「你這幅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個男人，他也是這樣大大咧咧性情直爽，做了決定就不容更改，是個堅定而豪邁的人。」

「又開始了？你看，你總是勾起我對你的興趣，可是又不願對我敞開心房，哪怕臨終前也不願給我說一說自己的故事。」

巧木修眨眨眼，事實上他之所以會好奇對方的經歷與故事，除了一顆八卦吃瓜的心之外，他更想以此了解這個世界的文化，普通人的想法，屬於他們特有的價值觀。

就像一個旅者，如果他前往一個地方帶著目的性的心態，那麼他可能會在事前查閱好所有資料或是了解到自己想了解的。但那並非真正的旅行家，因為這樣在旅行途中感覺不到任何探索的快樂，發現的欣喜。

真正的旅者，他們從不在乎旅行的終點與結局，對他們而言，旅行途中的一切都將由自己親身探索。親身經歷到的，會比他實現查閱資料得到的探索快感大上十倍。

正如現在，沒有什麼比親口聽一個當地人，講述屬於當地的故事，亦或是他的傳說故事，以此來構築這裡的風土人情，更加具有吸引力了。

「我看的出來你對世界貴族有著很深的成見，恰巧，我今天同樣也與他們接下心結梁子，所以如果你對他們恨之入骨，現在是個不錯的好機會。或許未來有機會，我能幫你，把屬於你的那一份一起捎上。」巧木修緊盯羅斯的眼睛，表情有些不正經，語氣卻十分認真。

「哈哈......我相信你，不過我不需要了......」羅斯輕聲笑道，他的氣息越來越虛弱，似乎是由於心結的釋放，吊住他意志的最後一口氣也漸漸從胸口散去。

巧木修見狀，皺了皺眉，操控著念動力精確的封鎖了羅斯體內破損的一切傷勢，同時密閉了外創的重傷，微妙到毫米的柔軟力量，以外力強行按壓著他的心臟，使夾帶著能量與動力的血液流動到身體的各個角落，強行為其再度續命。

「沒用的，乾枯的井沒法重新盛滿水，燃盡的燭火不會重新生長，我是個必死之人，你沒必要再為我大費周章，這是白白浪費力氣。」

「就像你剛剛與世界政府決裂時候的那樣，明明只要將我這個廢人殺掉，世界政府那邊的人就原因直接顛倒黑白，判你無罪了，可你卻頭鐵的選擇了最爛的抉擇。」

巧木修撇撇嘴，同一個理性佔據大腦的傢伙說話，是很累的，因為你壓根沒法去解釋給他聽感性是為何物，人之所以是人，區別於其他有智慧的生物，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情緒的存在。

「誰說我是為了幫你？你沒看見我剛來的時候，那蠢貨貴族怎麼羞辱我的嗎？路見不平，這種玩意是個人都會想幹掉他的。」

「是個人？希望如此吧......」羅斯也笑了笑，嘆息一聲，虛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煙霧繚繞的天空，茫茫霧靄如聖潔般籠罩著這座黑暗的島嶼，或是掩蓋，亦或是代表著這種黑暗即是聖潔。

「海軍，我能求你幫我一件事嗎？」

「什麼事，說。」

「幫我的屍體帶入大海，我不想沉睡在這座充滿骯髒與污穢的島嶼上，嚮往大海的男兒，每一個都胸懷自由，哪怕是步入黃泉，也是向死而生。在永眠之下，我們將繼續追尋著這一真理，直到天地枯竭，直到屍骨腐爛！」

出奇的，這句話並不嘶啞，羅斯的聲音顯得安寧享受，語氣微微有些激動。

巧木修沉默了片刻，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謝謝......你是真正的海軍，你比這個世界上其他的所有海軍，更像個海軍......」

呼吸逐漸平緩，直至弱小，漸漸消失。

注視著眼前的場景，巧木修緩緩收回了自己的能力，身體反饋出來一種麻麻的感覺，那是情緒產生劇烈變化時，產生的化合反應，以此來讓人類愛上情緒回饋。

不知不覺中，巧木修的嘴角竟也露出一抹笑容，似乎是因為體驗到了那種特殊的，屬於海賊世界的獨特魅力，神情有些獃滯，沒人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些什麼。

過了半響，他抬起手臂，食指輕輕一勾，躺在地上的人影便漂浮起來，左手朝著遠處的天邊一按，人影好似一枚炮彈，但又十分穩定緩和的飛速疾馳而去，穿過白色的霧靄，尾部拖著溫煦的長梭，直到飛出島嶼數十公里，才堪堪落入海中。

巧木修抬頭看著天邊遠處，忽然輕聲說道：「你應該知道他的來歷吧，海軍的情報里肯定有他的信息，媞娜。」

沉重的腳步在巧木修身側響起，媞娜猶豫著走上前，點了點頭，輕聲道：「他叫羅斯，他的父親曾是一名海軍中校，不顯眼，但卻聲名遠揚，據說臉上永遠布滿溫和，就像火燒山中將一樣。」

「那個已經失去性命的男人，秉持著最溫和的正義，哪怕是殺人無數，瘋狂掠奪的海賊，落到了他手中，他也願意給予對方一次寬恕的機會，只要對方願意真心改過。」

「直到某一天，他來到了香波地諸島，有一夥不識相的普通人，冒犯了世界貴族，他被指派去幫助天龍人。就像今天一樣，同樣的地點，同樣的理由。他本不以為然，直到那些傢伙展露出殘酷的一面。」媞娜一邊說著，灼灼的目光從未離開巧木修的面龐。

「他不願聽從天龍人的安排，殺掉那些僅僅只是因為與天龍人對視一眼，就被認定是冒犯的倒霉蛋們......」

巧木修忽然出聲道：「然後悲劇就發生了？」

媞娜沒有回答，但這已然是結果。

「當年海軍在得知到消息后，早就為時已晚，儘管他的逝去為海軍爭取到了一個與世界政府溝通的機會，這讓海軍與天龍人之間地位的差距發生了巨大變化，但同時，海軍也做出了妥協。」

「是卡普中將瞞著世界政府，偷偷將他送出了本部，這才讓這段歷史消失在世間，塵封在秘密檔案里，從而讓這個孩子活了下來。」媞娜的聲音明顯有氣無力，情緒上看起來波動極大。

「羅斯的父親當年冒犯的天龍人，是莉諾萊雅宮的母親，也許他今天是謀划已久，又也許他只是來回顧舊地的，或是一時沒忍住情緒，又或是他只是個被挑中當樂子用的倒霉蛋。」

「他很有天賦，也心向正義，如同他的父親一樣，只是比起他的父親更加嫉惡如仇。」

「這個孩子，本該是一名的海軍，維護大海的正義，守護世界的安寧，無數人將為他的凱旋歡呼雀躍，許多普通人將會奉他為生命的希望。」

「正如本該如此的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