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冊:風過有聲
劍,可斷人身,碎人魂,飲人血,食人肉!
重劍,可排山,可倒海,亦可無鋒。
故此名曰,重無鋒!
本該劍入鞘,鋒芒內斂,他卻光芒盡耀,狂妄的不可一世。
手染多少罪血殺戮,樹立多少生死仇敵。
荒天笑恨欲狂,誓要將其抽筋剝皮,生食其肉,狂飲其血。
「哈哈哈…………」
荒天笑在湖邊放聲痛笑,笑聲之穿透,讓得來此漫步散心的人兒,面露驚異,紛紛的掉頭逃離。
沒了人影,湖邊也就只剩下了荒天笑,和恭候其身側的七殺老人。
衣袍隨風擺動著,荒天笑卻是笑了許久,至到嗓子有些乾澀,沙啞。
「我父王曾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尋找你的蹤跡,卻是久尋無果,未曾想過,你會自己顯現其身,這當真是好的很啊。」
荒天笑眉宇間的煞氣逼人,他緊緊的捏著雙拳,身體也有些輕微的波動。
這是激動,是亢奮,是怒不可揭!
「少主,重無鋒此人在二十年前便可攪動一方風雲。他如今未死,只怕是一身修為更加的高深了,少主還是要小心謹慎才是。」
七殺老人曾帶領血矛截殺過重無鋒,重無鋒的恐怖,他是心知肚明,亦和冰絕心是同一類人。
「無影涯的驚變,重無鋒和辛海閣的出世,這是不是有著什麼關聯。劍宗曾派人警告過塗陌之後,便就沒了聲響,中洲雖說有梧桐山莊,倒是還不至於能讓劍宗龜縮而不敢動手。如此說來,這應該是有人在暗中布局,欲統天下者,必將先行平了這四分五裂的江湖。」
荒天笑凝眉望著湖面,烈芒刺眼的灑落,似是給湖面鋪上了一層碎金。荒天笑的眸光冷冽了,重無鋒的出世,在其身後又意味著什麼?
仇家四野,遍地樹敵的重無鋒,又為何敢重踏俗世!
「如此大的手掌,如此大的手腕,即使放眼天下,無一人可以做到如此。天下大亂,形勢對各方都不利,又有誰能全神貫注的去掌控江湖這盤棋,殊不知他們是睡虎,是眠龍,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七殺老人沉默了,對於局勢的推算,他眼光的毒辣,倒是不會相信有人會做到如此。
「就在剛才,我聯想到了北漠白畫,此人可是那人的徒子徒孫,著實可怕。只不過再細細想來,這些宗門的強大,就是王權也不敢輕易地得罪,或許是我太看重重無鋒了,又恰逢無影涯的驚變,這才亂了我的思緒,浮想聯翩了。」
荒天笑鬆開了緊握的雙拳,撣了撣指尖的塵土,便把雙手重新歸於了身後,負手而立著。
「少主,一個人做不到如此,如果是幾人的合力而為,也不是並無可能。」
七殺老人似是想到了什麼,眸中閃過一抹的光芒。
「敵人之間的相互聯合,暫時的聯盟,只是為了平了江湖嗎?」
荒天笑蹙眉,他在思量著,他亦可和東土雪如煙暫時的聯合,其他人又怎會沒有如此的想法。
中洲在戰亂,塗陌並沒有穩固中洲形勢。西域剛立新王,北涼亭的王位並沒有坐穩。南荒和東土的形勢如一,放眼望去,也就只有北漠平靜如秋水。
「若是北漠避開了我們所有人的眼線,在暗中的布置,讓我們幾方在不知不覺的去配合於他,若是這種可能性的存在,北漠將會被第一個除去。」
荒天笑的聲音有些陰冷。
「只不過眼下並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能把目光指向北漠,只是僅憑重無鋒一人,還不夠說明一切,還需要更多的情報來分析。」
「少主暫時可無需擔憂北漠,若是老朽所料不差,西域新王曾經和塗陌定下的十年之約,本意本就放在北漠之上。西域從始至終,就根本沒有在意中洲。」
七殺老人娓娓道來,卻是說的清楚,道的明白。
「也罷,你說的並無道理,江湖要亂,便就讓它亂去吧,在這隨波浮沉之下,還需儘早的平掉無影涯才是。」
荒天笑嘆息了一聲,他的轉身之下,便就邁動著步伐,離開了湖邊。
「東土的人已經到了,你先回去調遣血矛,讓血衣侯去拿一顆人頭來見我。」
荒天笑的俯身,在七殺老人的耳邊輕聲細語著,隨後,兩人便就一左一右,相互的離開了。
風過有聲,
葉落存跡。
東土。
局勢中緊張的氛圍,還有兩日的時光,而王庭內的太醫們卻是始終都沒有調配出相對應的解藥,只是僅憑緩解藥物來維持的東土之王,體內的傷勢也就逐漸的惡化了。
躺在床上的東土之王,白玉質的肌膚,此時卻如同枯木上的老皮,暗淡的無光,不見任何的生機。面容塌陷的皮包骨頭,絕美容顏的不見,雙唇烏黑,似是已經死去了一般。
「母王!」
一聲的輕喚,雪如煙的雙肩顫抖著,她每日都會來此,那些伺候的宮女,太監,在她的心煩意亂之下,已經拖出去斬了二十來個了。而雪如煙的每次到來,都是讓那些宮女,抬腳們屏住了呼吸,雖是害怕至極,卻不敢讓身體顫抖。
很是惶恐的驚擾了雪如煙。
「少主,血薔薇,和蓑衣客求見。」
南荒的人已是來到東土有了幾日,雪如煙卻是心憂東土之王的安危,只是部署了一番,並未相見於南荒來人。
這已是第三次了,南荒的來人有些不耐煩了。墨雲也就只有神色匆匆,輕手輕腳,輕聲細語的稟報著。
「墨雲,你把他們帶去東宮,我隨後便去。」
雪如煙抬了抬手,她也止住了口鼻處的抽泣,至她回道東土之後,王家,苗疆兩方,便就沒有動作,皆是紛紛派人前來拜候,亦是帶有一些價值不菲的藥物。而苗疆的聖女也曾來探望過東土之王,只是東土之王身中劇毒之霸道,苗疆聖女也只能搖頭,束手無策。
太過於異常的平靜,讓雪如煙心裡只牽挂著東土之王,倒是有些忽略了南荒的來人。
「母王,兒臣這就便退下了,明日,兒臣再來看望母王。」
雪如煙抬手,輕輕的擦拭掉了眼角的淚痕,她站立起了身,向著東土之王行了一禮之後,便就出了宮殿。
東宮。
東宮的設立,本就是為了迎接幾方的來訪使臣,這裡也是王家和苗疆每年的進貢之地。宮內的擺設並不輝煌,只是古香古色,亦有縷縷青煙,股股的檀香氣味吸入口鼻。
「這幾日著實是俗事纏繞,抽不開身,還希望兩位江湖前輩多多見諒。」
東宮距離東土之王養傷的宮殿不是很遠,半柱香之後,一襲紫衣的雪如煙在東宮內,向著血薔薇,和蓑衣客微微欠身,歉意的說道。
一襲紫衣相襯的雪如煙,一顰一笑之間,更顯風華絕代。
「雪少主心憂國事,只是我夫妻二人的貿然打擾,倒是顯得有些唐突了。」
鴻夏和血薔薇起身,躬身道。
「兩位前輩還請趕緊落座,墨雲,看茶。」
雪如煙在行走間,便端坐於主位之上,在她的吩咐之下,早已恭候一旁的墨雲,雙手碰著兩杯茶,手中動作輕柔的放在了兩人身旁的木桌之上。
做完這一切之後,墨雲轉身,便站立在了雪如煙的身後。
「雪少主,我家少主派遣我夫妻二人來東土相助於雪少主,只是不知雪少主可有何吩咐?」
落座於客位兩側之後,血薔薇便開頭到,她對於她的美貌向來自負,只是在雪如煙的面前,卻是不及。
此女之容顏,當真是可禍國殃民。
「不錯,我等在東土已經閑暇了幾日了,若是雪少主有所吩咐,我夫妻二人必將全力而為。」
鴻夏也開口道。東土的局勢迫在眉睫,而南荒也不容樂觀,早些辦完,便能早些回到南荒,協助於荒天笑的左右。
「兩位前輩嚴重了,吩咐不敢言,只是如煙有一件事想要麻煩兩位前輩。」
雪如煙抬手拿起了身旁的茶杯,淺泯一口后,笑著說道。
「雪少主但說無妨,我夫妻二人來東土,本就是為雪少主排憂解難。」
鴻夏和血薔薇相視一眼,鴻夏便就開口說道。
「好。如煙需要兩位前輩生擒王家少主王浩,和苗疆聖女。只是,此事需要做的滴水不漏,不能讓他們有證據表明是我東土所為。」
雪如煙沉吟了一下,便眼角帶笑。東土如今腹背受敵,不宜和他們直接的撕破了臉皮。
蛇怕打七寸,人怕那軟處。
「雪少主,王家少主的身旁有天龍尊者相伴,而苗疆的地理位置太過於複雜,若是想要做到滴水不漏,是絕無可能的。我夫妻二人也就只能像雪少主保證,可生擒他們。」
事無巨細,人有失手,馬有失蹄,更遑論有絕頂高手保護的二人了。鴻夏躊躇了一番,便開口說道。
血薔薇只是靜靜的坐著,手裡拿著的茶杯,一直未曾放下。
「如果二位前輩不能保證不留下後患的話,可否讓如煙派兩人隨兩位前輩一同前往?」
雪如煙深知此事不易,而鴻夏所說本就在她的意料之內,這也正是她所需要的。
他們效忠於南荒,雪如煙掌控不了,對他們,雪如煙也就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