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太子府
都蘭垂眼低笑，「未成之作都得人哄搶，如此佳作，自是主人親自落書方更顯貴重。」
「姐姐！」絲絲埋怨，這怎麼還替外人說上話了。
「這忙我可幫不上，不若你受受委屈，再添上幾筆。」
「才沒有那勞什子功夫，這幅竹宴已傾了我許多功夫，要不是看他兩人的面子，才不會贈給那什麼太子。」
絲絲說的隨意，絲毫不介意兩人的樣子。
「我等自知薏絲姑娘的高潔，此番要求的確有些妄為。」閩鴻哲道。
都蘭看了眼面色仍是掛著淺笑的邸修然彎了彎唇，「不若幾位將此事原委說說，或另有見解。」
邸修然眨了眨眼，開口道，「那便有勞了。」
「八月廿二乃太子昱瓚的生辰，太子生辰在中秋夜宴之後，太子成年後，歷來克勤克儉，故不舍宮中再操持華辦，聖上憐愛，親允太子可在府內設席，可這到底如何辦，的確難為，初時到還好說，可如今是越來越難。」
「正是。」閩鴻哲一旁接話道。「太子也很為難，不辦抗旨，辦大辦小都有嫌疑。」
「不就過個生日，他皇帝爹都允了，怎麼開心怎麼辦咯。」絲絲一旁爽快的說著。
無趣的看了幾人一眼，如此枯燥乏味的話題還能聊的起來，還不如想想那畫上提什麼詞呢。
邸修然繼續道，「常言天子難為，太子更難為，每年為了生辰，太子都必須更加謹慎，若是留下把柄……」
邸修然的話沒有說完，但是都蘭卻表示點頭認同。
粗略簡辦是對聖上的不敬，如若鐘鳴鼎食倒也只算是奢華鋪張，無傷大雅。
「如今卻是唯一個『人』字最難。」都蘭道。
「正是如此。」閩鴻哲複議。
太子與皇帝關係微妙，說是至親父子，卻也是有著非樣的政治關係，哪怕兩人沒有嫌隙，也怕多事口舌之人從中挑撥是非，一條太子拉攏朝臣，協眾議政，足以夠太子徹底失信。
所以，這生辰，什麼人該來，什麼人不該來，來了該如何自處，都不是太子控制的了，所以，這生辰宴也是莫大的考驗。
「都是為了我，害得兩位兄長如此為難...」一旁的周生安突然開口，神色頗為落寞。
都蘭有些不解的轉過頭。
「二位兄長是為了於我謀個好差事，所以才想在太子賀禮上下些功夫。世人皆知太子善舞文墨，所以我等才打算投其所好。先前不是沒有人送過之類的賀禮，太子的反應都...」
「太子沒有流露十分的喜愛，畢竟他的造詣與所見，實屬難有滿意的作品。」閩鴻哲繼續道。
「賢弟不用介懷，我二人也不過一試，畢竟薏絲姑娘的畫作，筆意靈動，脫落凡俗，雖出自女子之手，卻落筆磊落，氣韻恢弘，我等才想故此一試。」邸修然解釋道。
「那太子會因一幅畫便賜官職？」薏絲插言。
閩鴻哲和邸修然對視了一眼。
絲絲說的的確不無道理。
「這...要如何說...」閩鴻哲有些為難。
都蘭眯了眯眼，果然事情非表面那般簡單。
「二位不說明，想必薏絲也是不便相送。」都蘭道。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斷沒有再藏著掖著的道理。
「太子需要這份帶著討好交易的賀禮。」邸修然說的隱晦。
都蘭垂下了眼帘，心道，這藺國的皇親國戚可都真是一般貨色，如此的心思詭詐，又精於做戲，如同那個昱玄一般。
「按兩位所說，如果真需要這樣一份禮，那自是自己人送出來的可靠。」
「正是。」閩鴻哲毫無猶豫的應道。
邸修然卻訝於都蘭的通透，多看了都蘭幾眼，倒的確是個顏色了得的女子，心思竟也如此玲瓏。
再看看一旁單純的薏絲，唇角越發的上揚，這幽夢間，果然有趣。
都蘭明了，太子是要營造一種他也是個會有所貪嗜之人，雖不至於因此賣官鬻爵，但賣個人情走個小私倒是可以。
完美太子遠不及有缺點的太子，在皇帝面前來的安全。
這當兒子的還得防著父親弄死自己。
都蘭心裡暗暗鄙視，她們金赤才不會這樣。
「既然這樣，幾位都是薏絲的摯友，相信薏絲也不會斷然拒絕。」都蘭開口。
「什麼？這才哪一會，你就幫著他們說話，早知道不找你來了。」
絲絲有些埋怨，雖說她心裡也認定倒是可以幫忙，無傷大雅，只不過逞個口舌找個台階下罷了。
她雖質樸隨性，但心思也未必是傻的，如何護住自己的主顧，自是也有手段，之前的一番拒絕，無非也是不想讓幾人那麼順利得逞罷了。
都蘭彎了彎唇，「是，姐姐的不對，姐姐幫你言語，你來主墨可好？」
「這還差不多。」絲絲一副眉開眼笑。
很快，都蘭語畢，絲絲也已經書寫完畢，那三人均是露出驚訝的目光。
「珏璃姑娘好文采。」閩鴻哲忍不住讚歎。
「不給薏絲丟臉便好。」
「才不會，我看一點不比詩璇的差。」
邸修然看著淺笑的都蘭，眼低流過一抹微光。
很快，三人得了墨寶便起身離去，時辰不早，今夜薏絲是不會迎來第二波客人。
兩人便一同上了樓。
「今夜的事，謝謝你。」都蘭突然開口。
絲絲不解的轉頭，隨即笑道，「絲絲才懶得費那個腦子，作畫動動手就已是極限了，姐姐莫要想的太多。」說著，便先行離去。
都蘭在身後定住了腳步，今夜的確是絲絲幫了她。
她需要一個適宜的出場，更需要一份認定，絲絲金夜都給了她。
今日那份詩闕不用都蘭出手，絲絲完全可以解決，卻應是叫念兒叫來了自己，可見用心。
都蘭呈了這個情，自是要對她更加關愛。
隱隱的，都蘭感覺自己似乎早晚有一天會傷害到這裡的人，莫名的感覺心涼。
拋卻雜念，都蘭快速的回了屋子，一切都已不一樣，她沒有退路。
「閩兄覺得如何？」在去太子府的路上，邸修然忍不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