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5 魃族的憤怒
凰北玥聽到外面的聲音,豁然從椅子上站起,與此同時,郁可燃無視眾人,推門走了進來。
淡淡的日光灑進房間,雖然富麗堂皇,但是卻多了一絲孤寂的味道。
凰北玥正站在那裡,一身淡然超拔,淡然的眸子睇著她,多了一絲難以言說的複雜味道。他看透了她,她害怕,所以她選擇了逃離。
她其實太軟弱了,不敢面對真相。
她怕等到最後發現自己不是子獻,不是他真正的愛人,她不敢面對這一切。所以她要想辦法提前逃開。
她是個懦夫。
「郁可燃,你是個懦夫。」男人冷不丁的一句話,讓郁可燃覺得窘迫。
郁可燃身穿男裝,頭髮卻凌亂地披在肩上,脖頸紗布被血染透了,可見她脖頸傷口還未癒合。而她的臉頰蒼白中多了一絲潮紅,像是……「你喝了酒?」男人聲音冷冽下去。
這半天不見,他以為她真的不顧一切地走了,連上官非池都不管了,誰知道她竟然是去喝了酒?
如果知道哪個酒吧收留她,他一定命人燒了那家店。
郁可燃抬起眸子,眸子里染了一絲迷糊,她只覺得眼前的男人朦朦朧朧看不清楚,她真的很想看清楚他,便走過去,伸出右手,五根細長的指頭,摸上男人的臉頰,冰涼的手指尖在他溫熱的面頰劃過,順著他的薄唇,鼻樑而上,撫摸上他的深沉如大海的眸子,斜飛入鬢的劍眉。
而他竟然一動不動的,任她在他臉上作怪。
她忽然手指開始用力,胡亂地亂摸,「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讓我走不好么?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好像極力想抓破他的臉頰,看看他那深沉的腦中到底在想什麼。他為什麼為子獻受了那一刀,傷了她的心后卻又逼迫她發誓留在他身邊?
他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不能給她心無旁騖的愛,卻又強留她在他身邊。
她受夠了,受夠了!
當她問他愛的是郁可燃還是子獻的時候,如果他說他愛的是郁可燃,她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撲向他的懷抱。可是他哪怕騙騙她都不可以。
這世界上可以有上官非池曾這麼對他,如果凰北玥也這麼對她,只能說明是她做錯了事,愛錯了人。
她無法接受第二個她愛的男人這樣辜負她。
凰北玥一把拉住她那雙在他臉頰作惡的手,低聲喝道:「你在怪我沒放了上官非池,沒讓你跟他一起遠走高飛?」
郁可燃從他手中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然而他握的緊緊的,她怎樣都抽不開。
她今天在監獄里,聽到他逼迫她發誓的時候,就明白他沒那麼好說話。為防止他不放上官非池,她假意說自己想想,便走出監獄。把跟蹤的人打發回去后,她回到牆角處,把藏在牆腳處的子獻抱出凰家,藏在了一個她覺得安全的地方,萬不得已好用她威脅凰北玥。
然後她又去買了一瓶酒,大飲了一口,這才回到凰家他的別院。
他好像沒聽到那天她跟他決裂的話,好吧,如果他執意欺辱她的自尊,那麼她也不妨再把那些話再說一遍。
「凰北玥,你說的那個提議,我想好了。我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發誓跟你在一起。我郁可燃是個獨立的人,不是任何人的附庸。想要我發誓不離不棄,你也要拿出你能給我交換的有分量點的東西。」郁可燃纖細的手,拍了拍他的胸膛:「像以前一樣,不顧一切的愛我吧!北玥哥。」
他倏然握住她的手,薄唇勾勒出一道曲線,不知是自嘲還是嘲笑她:「我難道還不夠愛你?你的良心都給狗吃了是么?」
郁可燃卻搖搖頭:「如果我確定不是子獻的轉世,那個10歲小女孩才是你的前世戀人子獻,你還會不會心無旁騖地愛我?你的心會不會還在我身上?如果有一天,我讓你殺光這世界上所有的人,包括你至親至愛的人,你會按照我所說的照做么?」
她一字一字,毫不留情的話語,將凰北玥那顆心打的七零八落。
她這麼要求他的同時,其實也在傷害著他。
「我凰北玥命中孤苦,這一輩子最至親至愛的人就是我的妻子和我的兒子。」他臉色劃過一抹恍然:「那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不懂?」
郁可燃神情軟了下去。
他至親至愛的人就是她和司夜。至少現在是的。
但是未來就不一定的了。他恢復了記憶的通識,他漫長又精彩的生命中出現過無數的人。
她或許並不是他愛過的唯一的人。那個子獻的存在就是一個大大的證明。
她神情有一瞬間虛弱,很快又強硬起來:「現在我是你至親至愛,以後就不一定了。」郁可燃不想再跟他多做糾纏了:「北玥哥,我好累。請你看在我和你這麼多年的情分上,幫幫我。讓我帶上官非池離開獨島。我會親手把千年翡翠拿回來的。我保證我會回來。」
「想都不用想。」凰北玥冷冷道:「我已經派人去華東找千年翡翠。上官非池用不著你救,而我,也絕不會讓你再跟他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
「你……」郁可燃看著他淡然卻堅定的表情,不由住了嘴。
兩人之間有一刻的沉默。
忽然,他問道:「子獻被你弄走了?」
郁可燃冷哼一聲,並不回答。
「看來她的確在你手裡。」凰北玥第一次感覺事情變得那麼棘手。如果他執意問郁可燃要人,郁可燃更有理由指責他了。
他索性不問,走到浴室去洗浴。站在鏡子前,鏡子里的男人是僧侶的模樣,可是他厭惡透了這種裝扮。
他脫了僧袍,洗了澡,然後換上深藍色睡衣走出浴室,然而在床邊坐著的女人竟然不見了。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定睛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確認郁可燃不見了。
床上只餘下一個白色的紙條,他捏住紙條展開,只見上面只寫了一行字:「明日午夜十二點,帶上官非池去碼頭交換子獻。」
用力地握住紙條,直到紙條被揉成一團,他狹長的眸子里那顆漆黑眼珠頓時變成了一道豎紋,滿眼的血色將眼珠蓋住,顯得他那張蒼白的臉邪魅又兇險。
沒人知道純血地獄魃族憤怒爆發會是什麼可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