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風暴前的平靜
「先生來做丞相嗎？」
寥寥幾個字，讓楊朱腦袋「嗡」了一下。
他環顧四周，確認了一下汪過是在和他講話以後，這才起身，躬身行禮道：「海君知道我的學說？」
汪過點點頭。
當然知道啦，這不就指望著你把國家風氣帶壞，每個人都自私自利的，沒什麼國家凝聚力嘛。
楊朱又問道：「海君可願意放權？我這學說，可不是一般人能領悟的，若是海君不放權，恕難奉命。」
「放！」汪過答得斬釘截鐵。
能把國家風氣帶壞，寡人當然樂得你掌控朝局。
「如此，臣便做了這丞相！」
……
拜相完成，接下來就是進行任務的交接。
楊朱之道，逐漸成了海國的治國之策，自朝堂向下滲透，「貴己」的思想，逐漸開始在海國民眾身上蔓延。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到了預定起航的時刻。
而司馬和也不負眾望，在平城那邊也來了消息，說是船隻建造順利，可以隨時起航。
汪過滿意的點點頭。
等到商央和姜申一走，海國的主心骨就要被抽離了，多好。
「愛卿呀，你們即將去高麗王國，替寡人開創不世功勛，寡人就祝你們一帆風順吧！」汪過道。
商央和姜申行禮，然後商央說道：「如今臣和楊朱，已經把所有事情都交接好了。只是這稷下學宮，卻是諸位名士都有些想法。」
「他們不服？想要離開海國？」汪過問道。
要是能讓這些賢才都走了，也算好事兒一樁。
「不是，他們覺得楊朱都能得到我王重用，足見我王做事，不符常理。所以他們的思路一下就開闊了，想出來各種各樣的新觀點。」
「雖然因為不符常理，想的東西大多都是胡思亂想，但是還有一小部分，反而是在不符常理之中，思路更加開闊了，創造了新的想法。所以他們在考慮，把新的觀點呈現上來，讓您觀看。」
汪過：……
這些人都是狗吧，寡人故意安排點事情，把楊朱扶上了位，咋還促進了他們的思維跳躍，讓學說研究的思路更開闊了呢？
「算了，寡人先不看了。」汪過擺擺手道，是時候該給這幫士子找點事情幹了。不然想法越來越多，可不是啥好事兒。
更何況，汪過已經想好怎麼做了，能把這些士子都利用起來。
「商央，也別讓他們沒事兒瞎琢磨了，你在臨走前替寡人發個命令，就說讓他們抨擊寡人的朝政。」
「抨擊朝政？」商央不解。
「是的，他們不是對楊朱之道一開始頗有意見嗎，讓他們指出來寡人做的不足的地方，寡人給他們大獎勵。」汪過道。
畢竟，從士子們的反應中，他也看出來了，大家都很不待見楊朱，估計發現點什麼楊朱的錯誤，就能把這個點放大，指出來海國朝政的不足。
而汪過就把這個不足給再次放大，不就對國家的損害更大了么？
他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對於國家策略，想要擴大失誤，有時候把握不好方向。
但是如果能把稷下名士都發動起來，一起幫助他找失誤，不就完美了么？
所以，這種寫文章的活兒，汪過自然就交給商央了。
……
幾日後，都城。
商央和姜申等朝臣，以及一萬士兵和家屬，就要出發，遠渡高麗王國去了。
汪過許諾，等到攻下來高麗，他們人人都能或多或少領到封地，就脫離社會的底層了。
所以雖然是遠行，但是人們的臉上，還是有一些喜氣。
商央照例說了一些場面話，又把手上一個東西遞給汪過。
「這是臣所寫的，我王對於稷下名士批評朝政的命令。已經通過孟可，下發到學宮之中了。留了個備份，請我王之後過目。」
汪過一笑，收下來了，把商央等人目送遠去，打道回府。
「念念，看看商央臨走前的最後一項工作，做得如何。」回到王宮，汪過把手上的東西交給司馬玩懿。
他倒是終於有點感受到做帝王的快樂了。
自己覺得看東西多了頭暈，直接讓司馬玩懿念就行了。
汪過靠著王座，半眯著眼聽著，前面還算正常，怎麼越到後面，越有那種鼓動性的感覺了？
一直到最後，司馬玩懿念道：「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過者，受上賞；上書諫寡人者，受中賞；能謗譏於市朝，聞寡人之耳者，受下賞……」
汪過：？？？
這不是鄒忌諷齊王納諫么？
寡人就是想要這些人說一下哪做的不好，再把這個不好的事情給擴大了。
怎麼就成了虛懷若谷，想要接收諫言呢？
雖然也不影響汪過的計劃，但是不知道為啥，總是感覺心裏面有點虛……
算了，不管了。
先這麼走著吧。
……
海上。
商央坐在船上，顛簸的差點覺得就要吐出來了。
姜申雖然身為武將，身體素質好點，但是臉色也有點遭不住。
這船怎麼就這麼晃，根本就站不穩！
但是看著司馬和上躥下跳的，如履平地，姜申忍不住問道：「司馬和，你怎麼在這船上不暈？」
司馬和擺弄完手上的事情，一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為啥。一開始被調到平城準備建造船隻時，本來覺得就是個工作。但是越做越覺得，似乎我和船隻、海洋，有著天然的親近感。都是王上慧眼如炬，把我的潛力給開發出來了。」
幾人圍坐在一起，又是談論了一番汪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王上的力量，讓他們覺得，都好受了不少。
商央在甲板上，向外看去，看看海面，又看看天空，只覺得四周都是蒼茫的一片，而他們的船隊在四處漂泊。
「平平淡淡的安靜，真好。」商央忍不住感慨，卻突然看見司馬和的臉色一變。
「快降帆！」司馬和一拍腦門，有些後悔的說道：「剛才光顧著和你們說話了，都沒意識到海面這麼平靜！」
「平靜就怎麼了？」商央不解。
司馬和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起來。
「平靜，就意味著風暴馬上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