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合規矩
早在鳳拾歡被封為皇后的時候，鳳家對她和娘親是千捧萬捧，但封她為公主的消息一傳出來，鳳家的家主便以多年無子為由，將原主的娘親貶為妾室，抬了平妻曾氏為正妻，只盼著她生的女兒能夠進宮，再養出一位皇後來。
簡直是痴人說夢。
鳳拾歡換了一身衣裳，叫香茗去打點要帶的東西，卻見阿玄從窗外進來。
「你怎麼總是神出鬼沒的？」
「聽聞你病了，來看看你。」
「你看我像病了的樣子嗎？」
阿玄細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面色紅潤，眉眼帶俏，確實不像生病的模樣。
「要去哪？」
鳳拾歡簡單戴了一枚髮釵：「回鳳家。」
阿玄望著銅鏡中的她，道：「我陪你同去。」
鳳拾歡轉頭看他：「我回我的家，你跟我去做什麼？況且……天蒼就算民風再開放，天子近臣和后妃也不能過多親近吧？」
「你怎麼就知道自己一定是后妃？」阿玄漫不經心道，「或許是皇后呢？」
鳳拾歡笑了笑：「與我而言，並無不同。」
「我陪你去只是為了替陛下保護你罷了。」
「我看起來很想需要保護的樣子嗎？」
阿玄沉吟：「你剛剛才生過病。」
「那只是一場意外，」鳳拾歡起身，「你要跟著也行，但是得聽我的，指哪打哪那種。」
人生頭一次被命令，阿玄表示這種感覺還不錯，欣然同意。
香茗備好了馬車停在宮門口，執意與她同去。
「有的話，公主不方便說，奴婢可以說。」
話已至此，鳳拾歡也沒拒絕，阿玄駕車，香茗陪著她坐在裡面。
她有點憂心：「公主，如此堂而皇之與天蒼國的使臣走的這樣近，可以嗎？」
「沒事，」鳳拾歡道，「三日後便要啟程了，高煜縱使再看不慣也得忍著。」
想了想，她又道：「香茗，你想跟我去天蒼國嗎？前路未卜，若是你想過安穩日子，我會為你安排好，絕不讓你受委屈。」
香茗眼眶微紅：「您去哪，奴婢去哪，不求能為您分擔些什麼，只要能好好照顧您就行。」
「好好說話，哭什麼，」鳳拾歡抬手彈了她的額頭一下，「你放心，不論在哪，護住一個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嗯！奴婢都聽您的！」
「鳳家到了。」
馬車緩緩停住，阿玄撩開車簾朝鳳拾歡遞過一隻手，鳳拾歡起身在馬車裡看向他，眼神複雜。
阿玄心裡一緊：不會被發現了吧？
鳳拾歡心裡生疑：他真不是想綠了天蒼帝？
二人心裡各有想法，鳳拾歡避開了他的手，忍了又忍道：「你跟天蒼帝是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以至於跑到高熙國來截胡。
阿玄不解：「沒有啊，何出此言？」
鳳拾歡搖了搖頭：「沒什麼，香茗，去敲門。」
「是。」
門上的麒麟環響了好幾聲，大門才被人打開，門后的婆子看見鳳拾歡一愣，活像見了鬼。
「大……大小姐？您怎麼回來了？」
鳳拾歡抬腿邁進了大門：「怎麼？我自己的家，我還不能回來了？」
「當然不是，」婆子賠笑，「只是您擇日便要啟程……這趟回來是為了……？」
「自然是同我娘親道別。」
婆子身形一頓：「這……是自然，大小姐先在堂廳稍作歇息，老奴這就去稟告老夫人。」
「不用，」鳳拾歡朝壽安堂走去，「我直接去見祖母便是。」
「這……這不合規矩。」
婆子跟在她身後想攔住她，卻被香茗擋住了去路，這個以往在鳳家常受人欺負的小丫鬟，輕聲細語道：「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公主在此就是規矩。」
說完，目不斜視地跟上了鳳拾歡。
壽安堂里，老夫人坐在軟榻上，新上位的曾氏跪坐在她的腳邊為她捶腿，鳳拾歡推門進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老夫人沒有抬頭，呵斥道：「哪個不懂規矩的東西！」
鳳拾歡挑眉：「是我。」
老夫人抬頭，怔愣：「你怎麼回來了？誰准你回來了？」
「這話倒是好笑，」鳳拾歡坐在椅子上，香茗和阿玄站在她身邊，「我自己的家，想回就回，難道還要提前報備不成？」
老夫人動了動腿，曾氏柔順地退到一邊：「你祖母的意思是擔心你被陛下怪罪。」
鳳拾歡歪了歪頭：「這位是？」
老夫人沉下臉色：「這是你嫡母。」
「我還沒到連親娘都認不出的地步。」
鳳拾歡淡淡開口：「鳳家想換女主人，這與我無關，但是若叫我知道我娘親過的不好，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老夫人氣的一把將茶盞扔在她腳邊：「大逆不道！你想怎麼樣？你現在已經不是皇后了，還要擺著皇后的款不成？！」
鳳拾歡輕勾唇角：「我現在的確不是高熙國的皇后，但誰也沒說我不能做天蒼國的皇后，一日叫我權柄在手，我便一日能攪得鳳家天翻地覆，說到做到。」
「你……你……」老夫人指著她的鼻子氣的直哆嗦，「你有本事就抄沒了鳳家！這是你的根，做人不能忘本！」
鳳拾歡冷下臉色：「你們苛待我娘親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我也沒功夫與你們扯皮，我娘在哪？」
老夫人眼神陰鷙：「你這麼能耐便自己去尋，問我做什麼？」
鳳拾歡沒有廢話，起身便走，臨走時還不忘添點堵：「到了你這般歲數，就是叫人十二個時辰揉捏，腿疼也不會緩解一二，還是省省力氣吧。」
回應她的是小几被掀翻在地的聲音。
「嘖，心理素質太差。」
鳳家的這些人，靠著賣女求榮在高熙國有一席之地，可卻對鳳拾歡和她娘並不好，明明是暴發戶的出身偏要假裝生來高貴，恨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重視規矩，結果還不是被人譏諷幾句就原形畢露。
阿玄走在鳳拾歡的身後，低聲問道：「你知道你娘親在哪嗎？」
鳳拾歡抬手揉了一下耳朵：「去後院找找吧，應該是在做活。」
阿玄疑惑：「你娘……不是正妻嗎？」
「以前我還做皇后的時候的確如此，」鳳拾歡道，「但現在我都要去天蒼了，鳳家的人覺得我沒什麼用了便扶了平妻上位，想培養一下平妻生的女兒，最後能再出一個皇后。」
正說著，後院傳來一陣吵鬧：「哎呦喂，你當自己是個什麼身份？鳳家早就換人當家做主了，你那個災星女兒也要去天蒼國了，能不能活下來都不好說呢，指望她救你？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