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頭

「唔……！」

轉過屋角，衝出小路，就來到了村村學堂的小廣場上，空氣中瀰漫著血腥氣更加刺鼻，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不少人，有的斷胳膊少腿，有的連半個腦袋都沒有了，異常慘烈。

村學堂大門前的台階前有不少村民，手裡拿著棍棒、鐵叉，以及其他亂七八糟的農具，亂糟糟的擠成一團，

台階上站了一排黑衣人，一手持著火把一手拿著兵器，卻將村民逼住，不讓村民退上台階。

而村民周圍也圍了不少黑衣人，手中拿著刀劍等兵器，卻沒有急於進攻大開殺戒，只是與那些村民對峙著。

廣場的周圍還有不少黑衣人三五個一組，各個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拿著兵器，卻沒有加入對峙，四處遊走，看到有村民進入廣場，就逼向他們。

顧笑宇稍稍停頓了一下，身後舉著火把的黑衣人已經逼近，他只得向廣場中間退去，身後的黑衣人到了廣場路口停了一下，又掉頭離開。

這時，顧笑宇注意到，連通村學堂前廣場的幾個路口，不時有村民闖入，然後被左右的黑衣人壓迫著推向學堂大門前的台階位置。

而那些圍住村民的黑衣人也不阻攔，任由顧笑宇與其他村民一起退縮到台階下，與先前的村民匯合在一起。

顧笑宇這些明白，這些黑衣人是有意將村民驅趕到這裡來的，除非村民反抗或者試圖逃走，否則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那些被殺的村民都是因為反抗或者想逃跑的，顧笑宇想明白這點，就往人群里鑽，不過他望眼掃過去，卻沒有看到自己的師傅在哪。

顧笑宇在人群中擠過去，一直到台階前，才看到台階下有一個人，半躺著、半靠在那裡，正是他的師傅顧志浩。

只見顧志浩半閉著眼睛，火光印照下，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胸前的衣衫因血液浸潤，一片顏色深，一片顏色淺，顯然受了不輕的傷。

「師傅！師傅！」

顧笑宇連忙撲到他近前，抓住他的肩膀搖了搖，連忙叫了兩聲。

「小魚……？」

顧志浩微微睜開了眼，可是眼光卻無法聚焦在顧笑宇的臉上，抬起一隻手向前摸索著。

「是我，師傅，我是小魚，你怎麼樣了？」

顧笑宇連忙抓住他的手，急切的問道。

「小魚，有機會趕快逃，這些人……」

顧志浩感到握緊了什麼，用力抓住，一字一頓，慢慢地說著，可是說到一半，便再無聲息。

「師傅……！師傅……！」

顧笑宇感到握緊自己手的力量忽然一松，看到顧志浩頭一歪，倒了下去，連忙又低呼了兩聲，用力搖著他的手臂，可是顧志浩再無半點反應。

這時人群發生了騷動，村民相互擁擠著、推搡著，擠得顧笑宇再也蹲不住，差點摔倒在顧志浩身上，只得站了起來，向後看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四處遊走的黑衣人已經圍了過來，其中兩名黑衣人架著一個人站到了村民前面，那個人頭耷拉著，身上血跡一片一片的，將衣服染成紅色。

不過看衣服樣式，顧笑宇覺得那個人應該不是村子里的村民，是那個人，那個夏府姓方的？顧笑宇忽然心裡想到。

旁邊還站了幾個黑衣人，手上只有刀劍以及其他形狀怪異的兵器，不過手上並沒有拿著火把，其後又一排舉著火把的黑衣人。

「你們有誰見過這個人？」

這時站在一旁的黑衣人上前抓住那個被架著的人頭髮向上一拉，將他的臉露了出來，一張慘白毫無血色的死人臉。

果然是他，顧笑宇看見心裡想到，雖然當時在黑暗中，看不清那個姓方的長什麼樣子，但是大致的輪廓還是能分辨得出來。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見過這個夏府姓方的，除了顧笑宇。

「這個人偷了我們的東西，我們一直追他到你們這裡，但是東西不見了，肯定是你們當中有人藏了起來……」

那人說話的聲音有意放慢了，用的是秣陵官話腔調，已經能夠讓人聽懂，只是口音依然十分怪異，顯然不是這一帶的人。

「這是誰？好像沒見過……」

「你認識嗎？」

「這個樣子像是個死人，誰認得出來……」

「這些傢伙是什麼人？」

「這個人關我們什麼事……」

「憑什麼說我們藏了他們的東西……」

那黑衣人還沒說完，村民就開始小聲議論起來，雖然在強敵環視之下，有人依然忍不住越說聲音越響。

「閉嘴，統統給我閉嘴，不想活了！」

那黑衣人說到一半，被人打斷自己的說話，不由怒吼了一聲。

「閉嘴！」

「不許說話！」

「不許說話！」

「閉嘴！」

……

四周的黑衣人也紛紛拿著兵器指向村民，那黑衣人環視著村民，人群中立刻變得寂靜無聲。

「不知道的人不許說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那黑衣人說著又停了下來，看向村民，停了一會才繼續說道，其實他也沒什麼客氣的。

「其實不說也沒有關係，我將你們全殺了，慢慢找也能找到，就是費一點手腳……」

村民聞言，大多數都吸了一口涼氣，單看對方先前的作為，絕對不是嚇唬人，對方說的出就能做得出的。

「不過我希望你們當中知道的人乖乖的說出來，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我可以早點找到我們的東西離開，你們也可以早點埋葬自己的親人。」

那黑衣人說完，盯著人群中前排的村民，似乎要找出他想要找的目標。

怎麼辦？顧笑宇心裡也糾結著，對方是沖著那姓方的給他的東西而來，如果當初不答應那姓方的，也許那些被殺的村民不會枉死。

想到這裡顧笑宇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和惶恐，也許真的是自己做錯了，不應該幫助那個姓方的。

如果自己不告訴對方東西藏在哪裡，看對方的狠勁和先前的行為，那是肯定會做得出的，那所有的村民包括自己只怕今晚難逃一死。

對方這麼多人，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些黑衣人實力怎麼樣，可是先前碰到的那些人，本事個個了得，自己硬拼萬不是對手。

而村裡實力最強的就是師傅，但是他也已經死了。

雖然不知道師傅是與對方單對單，還是以少對多，但是很顯然師傅也沒能勝得過對方，換自己同樣不行。

當然，如果乘著混亂，自己再搞到一把趁手的武器，自己應該還是有機會逃出去，不過這些村民，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希望了。

想到師傅，顧笑宇忽然發覺，似乎沒有看到顧家明和顧志輝，轉頭看了看，發現他們確實不在人群中，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不過這個念頭在顧笑宇心裡只是一閃就過去了，他看向剩下的這些村民了，心裡想著，這些人沒有一個人能夠與對方單打獨鬥，更不用說群毆了，手上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

如果對方真的說話算數的話，自己告訴他東西放在哪裡，對方拿了東西走人，剩下的村民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可是，想到這裡顧笑宇又猶豫了。

如果村民知道自己因為幫助那個夏府姓方的，藏起了這些黑衣人要找的東西，才造成對方遷怒。

因此而死了這麼多村民人，會怎麼看自己？

顧笑宇想不出來，會怪罪自己嗎？

顧笑宇心裡糾結著、猶豫著，該怎麼辦？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們不要試圖存僥倖心裡……」

那黑衣人一邊說著，一邊環視那些村民。

顧笑宇聽著心裡愈發糾結。

「我說到一定會做到的……」

那黑衣人繼續說著，語氣也越來越尖利。

怎麼辦？要不要說出去，顧笑宇心裡鬥爭著。

又等了一會，那黑衣人在人群中始終沒有人說話，眼光變得越來越銳利。

「既然沒有人肯說，嗯……，也許是已經死了，剩下的人真的不知道……」

那黑衣人一邊說著，一邊舉起了手，看到黑衣人的動作，人群開始慢慢發出騷動聲。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只好自己慢慢找了……」

說話間，他的手已經舉過了頭頂，周圍的黑衣人也舉起了武器，村民發出騷動聲，站在前排向後退縮，也舉起手中的木棒鐵棍。

「等一下……」

顧笑宇終於耐不住了，決定冒險一試。

雖然不一定能成功，但是至少能夠拖延一下時間。

他這一嗓子叫出聲，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

靠得近的一起向他看來，離得遠的、膽子大的也回頭向他這個方向望來。

「是誰？站出來說話！」

那個黑衣人聽到顧笑宇的叫聲，向他這個方向望來。

顧笑宇伸手排開擋在前面的村民，向前走去，腦袋裡仍然在轉念著，該怎麼說，已經說出來了，只有繼續下去。

前面的村民自動向兩邊讓開，顧笑宇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一直走到那個黑衣人面前兩三步的距離才停了下來。

靠近了，顧笑宇這才注意到這個黑衣人，雖然臉上蒙著黑布，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得出，對方是塌鼻樑，雙眼有些凹陷，顴骨比較高，臉上似乎沒肉，就像是乾涸的水塘。

「你知道？說來聽聽。」

見是一個小孩，那面容乾枯的黑衣人說話更加緩慢。

「我大概知道你們要找的東西在哪。」

顧笑宇試圖改換一下說法，盡量撇開自己的關係，但是人群還是傳來了嗡嗡的議論聲。

「什麼？真的是拿了人家的東西……」

「隨隨便便拿人家東西，怎麼想的……」

「拿了人家的東西結果卻害了大家……」

「顧志浩怎麼教出這樣的徒弟，怎麼可以拿別人的東西……」

「該死的傢伙，自己拿了人家的東西，結果害了全村……」

那些村民的議論聲很小，聲音嗡嗡的傳來，顧笑宇聽不清楚，但是意思大概能聽明白，那就是大家都是責怪他拿了那些黑衣人的東西。

顧笑宇抿了抿嘴，知道自己這番話出來，那些村民肯定是會有想法有看法的，不管怎麼說，已經死了這麼多人，還燒了不少房屋。

那個面容乾枯的黑衣人聽到村民又開始小聲議論，本來舉著的手還沒落下，手指一劃，轉了半個圈，做了一個示意，四周的黑衣人立刻呼喝起來。

「不許說話！」

「不許說話！」

「閉嘴！」

……

「小傢伙，你說，東西在哪？」

對於顧笑宇的說法，那面容乾枯的黑衣人感到有些疑惑，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大概知道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欺騙自己。

「不過你要知道，想騙我是不可能的，想好了再說話……」

「我沒看見他把東西放哪，不過我看到他從哪裡走過，我可以帶你們去找，不過找得到找不到我不敢保證。」

顧笑宇說著伸手一指那夏府姓方的，心裡盤算著，這些人把姓方的屍體從他家院子搬過來，自己帶他們回去自家附近，他們就應該相信自己說的話。

然後帶著這些人到自家周圍轉悠，這個領頭肯定會去，領頭的不在，沒人下命令，村民暫時應該沒有危險。

多活一段時間，總是要現在死了強，說不定還有機會逃走，況且村子里還有不少人躲了起來，如果看到這裡黑衣人少，說不定會來救他們，自己也可再找機會逃跑。

「小傢伙，你是想拖延時間嗎？」

那面容乾枯的黑衣人抬頭又看了一圈那些村民，一語道破了顧笑宇心裡的打算。

顧笑宇確實是有拖時間的想法，他把話撂在前面，準備帶著這些黑衣人去他家後面的小路，然後在小路上多耽擱點時間。

給村民爭取一點時間，讓他們有機會逃跑，然後再看情形去找那棵小樹，是把東西給這些黑衣人還是不給他們。

當然有機會的話，顧笑宇還要逃跑，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拖延時間上的，現在對方一語道破了他的想法。

顧笑宇明白，很顯然對方也不是傻子，任他玩弄於股掌之上，但是不管怎麼講顧笑宇還是要竭力爭取最後的機會。

「我不知道你們要找什麼，只是這個人在我家後院出現過，我知道他怎麼來的，如果你們確實想要找東西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