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惡意

「還有沒有想上來試試的？沒有本次選拔測試就結束了。」

乾瘦的老村長站在台階上，大聲地叫著。

其實一年一度烏江鎮的學堂選拔測試已經結束。

接下來自行上台測試的，不過是湊個熱鬧。

「小魚，你不是想試試的嗎？」

顧家進走到顧笑宇身邊，用手臂碰了碰他。

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粗壯的少年，接近成年男子的身材，顯得十分魁梧。

「恭喜你了，沒想到你今年進步這麼多。」

顧笑宇，綽號小魚，給顧家進恭賀。

「托你的福，我才能升得這麼快。」

顧家進是今年鎮學堂招收測試入選的兩人之一，要知道去年他才四級靈力，今年升到了八級。

「又練了一年，今年的感覺不錯，應該有點長進了。」

顧笑宇曲起胳膊比劃了一下，他的年紀比比顧家進小一年，但是個頭比他還高。

身體還算結實，曲起手臂來，也有不少肌肉，不是那種瘦瘦高高的麻桿。

不過說話的語氣並不堅決，因為現在的狀況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小魚，加油，我相信你能行的，」

顧家進也沒有想到，只用了一年，自己的靈力修為就上升了四級。

這是什麼升級速度，簡直是嚇死人，這可是用了顧笑宇教他的法子進行修鍊的。

人群中卻響起了一個令人不快的聲音。

「下窪村的也不怎麼樣啊，就出了一個八級的靈脈修鍊者，就這麼高興！真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

顧笑宇聞聲轉頭望去，被人群隔著，只看見有兩個人頭超出人群，看不見長的樣子。

似乎個子很高，顯得鶴立雞群。

「沒有人上測試就結束了。」

老村長最後叫了一次。

「小魚，快上啊，發什麼呆？」

顧家進聽到老村長的叫聲連忙催促顧笑宇。

顧笑宇應了一聲，終於還是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上台階。

但是台下的人看見顧笑宇走上台階，立刻發出了鬨笑聲。

「笑什麼笑！」

顧家進聽到笑聲，不禁有些著惱，沖著身邊的人吼了一聲，可惜沒有人理會他。

「一級！？」

當顧笑宇將手擺上晶亮的測試球上后，閃亮出的信息有些刺眼，他眨了眨眼睛，像是要重新確認一下那個信息是真的。

只是他心裡明白，這是真的，與前幾年，不，應該說與他開始參加測試時的結果一樣，從參加靈力測試開始，他的靈力等級一直是一級靈力。

看來毫無長進啊！他心裡嘆了一下，又滿是疑惑，同樣採用了他的練習方法的顧家進，一年漲了四級，為什麼自己就不行呢？

「靈力，一級！」

那個洪教員垂了一下眼帘，看了一下測試球上所顯示出來的信息，然後抬起頭看著眾人，語氣平淡冷漠，彷彿不似活人。

也難怪他沒有什麼興趣，一級的靈力，聊勝於無，幾乎與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這樣的少年，他沒有見過一萬，也看到過一千個。

不過他的聲音還是十分的洪亮，台階下，圍觀的村民聽得清清楚楚。

洪教員的聲音剛剛響起，台下的眾人又發出一陣鬨笑，村民們向顧笑宇望來。

「一級？一級靈力還測試個什麼勁？」

「是啊，純粹是浪費時間。」

「一級靈力不就跟沒有一樣嗎！」

議論的聲音不小，笑聲大多數還是屬於看熱鬧的，也僅僅是湊熱鬧圖開心，倒不算是有什麼惡意，只是聽著有些刺耳。

「是啊，一級的靈力還修鍊個什麼勁，不如回去砍柴吧，或者去養豬也行，不要來學堂了。」

「真是把我們下窪村學堂的臉都給丟光了，怎麼這種人還會留在學堂里。」

「誰知道呢？也許就是因為撿來的吧，也不知道是哪來的。」

這後面的話就越來越不好聽了。

站在台階上，看了一眼洪教員以及站在他旁邊面無表情的村長，顧笑宇躬了一下身體后，緩慢地走下台階。

顧笑宇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說話的方向，村裡的幾個人，都是認識的，只是無法確認是誰說的。

心裡苦笑了一下，不管對方是惡意也罷是無心也好，結果擺在那裡，事實就是如此，也沒有什麼好爭辯的。

已經看到他想要的結果，剩下來的事情，他沒什麼要關心的，至於烏江鎮學堂最終會選誰，也不是他能決定的，再看下去也毫無意義。

心裡想著，眉頭微微皺著，向師傅顧志浩走去。

「下窪村的果然都是廢物啊，一級的也能上台測試。」

那個不和諧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顧家進站在台下，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循聲望去。

「怎麼了？心灰意冷了？」

顧笑宇聽到師傅親切的聲音，停下腳步。

「師傅……」

他只叫了一聲，想到測試結果，不由得有些氣餒。

如果測試能有一點點長進，就算僅僅是二級，他也不至於這麼喪氣，一級，代表著他這幾年完全是白努力。

身形略顯消瘦的顧志浩出現在他的身後，摸了摸他的頭說道。

「別灰心，也許只是時間未到。」

「我知道……」

顧笑宇知道這是師傅安慰他的話，但是這樣的話他已經聽了五、六年了，而且年年還是如此，師傅安慰他，他也同樣的安慰師傅。

他六歲開始跟著師傅修鍊，九歲的時候參加了第一次測試，雖然自我感覺良好，修鍊也沒有什麼阻礙，可是靈力測試的結果，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修鍊了三年後，靈力的測試結果只有一級，一級靈力則意味著僅僅比普通人稍稍好那麼一點點，雖然也算是跨入了靈脈修鍊的行列。

又經過一年的修鍊，再次參加了烏江鎮學堂的測試，測試結果靈力還是一級，這一下連他的師父也坐不住了。

再經過一年的苦修，修鍊時感覺良好，可是參加測試的結果仍然是靈力一級，以至於他在下窪村一下子出名了，當然不是什麼好名。

雖然顧笑宇一年年在長大，身體也一年年變得更加健壯，修鍊也一直很順利，靈氣運轉也很正常，可是靈力等級卻始終沒有進步。

「不要想那麼多了，很多人都是大器晚成，想師傅當年，在你這麼大的時候，連修鍊什麼的都還不清楚。」師傅安慰著他說道。

「唉……」

這兩個是不一樣的好吧，顧笑宇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師傅年少時是沒有機會學習，而自己則是練不出來。

心裡想著，顧笑宇的眼神就有些恍惚了。

「十三年了……，沒想到已經過了十三年了。」顧笑宇的思緒在飄。

他並不是這裡的人，或者說，他並不屬於這個世界，至於為什麼會來到這裡，他也無法解釋。

他原來的那世界本名叫顧長生，到了這裡叫顧笑宇，其實一開始他叫小魚，據說師傅是在小溪邊撿到他的時候，旁邊正好有條小魚。

用了師傅的姓叫顧小魚，後來自己又給改成了顧笑宇算是同音不同字。

至今他仍然還是不明白，自己是穿越了？還是還魂了？這是跑到了什麼奇怪的世界來了？看著熟悉，卻又一切的一切又不同。

連續數年的修鍊毫無進展，顧笑宇對於自己有些沒有信心了，難道自己真的不適合這個世界，無法修鍊這個世界的武技，還是這個世界對自己充滿了惡意。

顧笑宇的心裡還是有著不服輸，把師傅傳授給他的功法反覆揣摩，甚至加以改進，在自己身上試驗，也在好友顧家進的身上試驗。

結果是顧家進這一年晉陞了四級，去年四級，今年一躍變成八級，簡直就是翻了一個跟頭，而自己仍然是寸功未漲。

自己同顧家進一起修鍊時，靈氣運轉，自己比他更流暢，身體也比他更高，嗯，稍微沒有他壯，但得到結果卻是截然不同。

「如果你想回去，那就回去休息吧。」

看到徒弟的神情，做師傅的還是十分清楚，這個徒弟是他撿來的，從嬰兒時期，自己就帶在身邊，如同父子一般。

「我……」顧笑宇想說什麼，這時人群中傳來一陣嘈雜聲，顧笑宇循聲望去，卻是人群中空出了一塊空地。

自己的好友顧家進站在當中，面對著一個少年，看氣氛雙方並不是十分的友好。

那少年身材與顧家進相仿，個頭挺高，在少年身後不遠處還站著一個男子，雖然只看見側臉，也能看出那男子年齡三十開外，生得非常英俊。

那男子站在那裡，如同一根標杆，尤其是在一干村民中，更顯得玉樹臨風、卓爾不群。

只是單看那少年背影，顧笑宇卻不認識是誰，下窪村的少年，他沒有不認識的，難道是鄰村的人跑到我們這裡來，顧笑宇心裡想到。

雙方說話聲，顧笑宇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不由走上前兩步，向顧家進靠近。

顧笑宇認不出顧家進對面的少年是誰，顧家進可是認得，這個說話陰陽怪氣的少年人，是鄰村——上窪村的石家子弟，石蔚風。

這上窪村與下窪村一澗之隔，與下窪村一樣，外來戶很少，風氣相對保守，只是村裡大多數人姓石，而下窪村的人大多數姓顧。

但是兩個村子雖然比鄰，卻為了爭奪窪澗水源，關係一直不算太好，什麼事情都要爭個高下，尤其是在烏江鎮學堂招生的時候。

以往下窪村與上窪村還能一爭高下，可是近十年來，下窪村每況愈下，老人逐漸消退，新人實力薄弱，難得有超過五級靈力的少年人出現。

而前兩年的情況更甚，在烏江鎮學堂招生測試中都是光葫蘆，今年才稍好一些，有兩人達到了烏江鎮學堂的選拔條件，更有一人達到了八級水平。

所以看見是鄰村石家的子弟出言相譏，自然是群憤激昂。

「怎麼？不服氣嗎，那我們比劃比劃。」

那個石蔚風看著周圍十分激動的人群，也不在意，鼻孔朝著天，眼睛斜蔑著顧家進。

「比劃就比劃，你們石家村的人不要太囂張。」

由於上窪村的人大多數姓陳，所以有時候，下窪村的稱他們是石家村。

叫出聲的是顧家明，不過他只在顧家進的身後叫喊著，並沒有上前。

他看的出，對方不是善茬，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但是平時有些跳脫的性子，使得他忍不住要叫喚兩聲。

「是嗎？那就過來啊。」石蔚風知道，那個叫得最響的少年才只有六級靈力，比之眼前這個大高個還不如。

「怎麼樣啊？別是怕了，我可以讓你一隻手。」

石蔚風看見顧家明只是在顧家進的身後叫喚，就是不上前，不由調侃起來，別說一個六級的初級修鍊者，就是眼前這個八級的，他也不放在眼裡。

「哼！」顧家明哼了一聲，但是就是不上前：「我們自然有人！」他只是在叫喚。

對於石家少年的挑釁，這下窪村的人可就群情激奮，有的人就叫了起來。

「小駒子，揍他，上窪村的人跑到我們顧家村來惹事。」

「小明，揍他！揍他！」

「小明，怕個鳥，你也是六級修鍊者了。」

看著對方輕蔑的笑容，雖然顧家進不想惹事，可是少年人的心性，再加上周圍人的鼓噪，他哪裡還能忍得住。

「好！比劃就比劃。」

那石蔚風聞言卻笑了起來，大聲的狂笑，連續不斷，笑聲刺耳。

「你傻笑什麼？」看著石蔚風一直怪笑，卻不答話，顧家進不由也有些惱了。

「笑你不自量力！」

石蔚風大笑聲戛然而止，顯得十分的怪異，刺耳的笑聲忽然停了下來，場面出現一種奇異的靜默狀態。

這時顧笑宇已經擠到顧家進的身後，站在第一排，看到顧家進對面的石蔚風，那張狂笑著忽然停下來顯得有些變形的臉，讓人感到有些厭惡。

但是他隨即反應過來，對方是上窪村的人，轉念又想到兩村的不融洽，不由皺起了眉頭，對方跑到下窪村來，明顯是來挑釁的。

原先站在老村長身後的兩名青年男女走了下來，走到那英俊男子面前，開始交談起來。

很顯然，雙方是認識的，這對青年男女是前年出現在下窪村的。

顧笑宇記得以前老村長介紹過，是烏江鎮夏家的人，也是到下窪村來招收弟子的。

雙方雖然在說話，顧笑宇看到那青年男子臉上，流露出一股傲然的神情。

這時村民更加鼓噪起來，顧笑宇轉頭看向場中，原來顧家進和石蔚風已經拉開了架勢。

所有圍觀的人又向後退了兩步，讓出更大的空間，只有那對青年男女和那英俊男子依然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