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這魔獸是真的苟

陸千帆感覺自己的膽子越來越大了。此時此刻，他周圍的海獸成千上百，他居然敢一個人鑽到海獸群中，當著那些巨型海獸的面肆意跳躍。

附近房屋的牆壁和天台都濺上了海水，變得十分濕滑。陸千帆若是稍不注意，就可能滑落到淹沒了街道的海水中，被潛藏在海浪中的魔獸撕成碎片。但是，陸千帆卻出奇地從容。在致命的危機來臨前，他必須保持絕對的冷靜與從容，才能阻止危機的發生。

陸千帆站在一處半毀的天台上，將動態視覺強化到極致。同時，他在天狼的目鏡上刻印下光屬性魔法的代碼，一來可以模擬光線的凸透鏡折射來形成虛像，以便將遠處看得更加清晰；二來可以看破某些魔獸光屬性的隱身能力。

幸好，陸千帆的對手似乎還沒發覺有人已經在尋找隱藏起來的它，繼續專心地指揮海獸大軍發起進攻。在它眼中，這個混進海獸群的人類不過是一隻螻蟻，連用來做塞牙縫的肉絲都不夠。不需要太久，他就會死在路過的魔獸口中。

陸千帆以半坍塌的樓頂平台為掩體，擊殺了兩頭注意到他的魔獸。隨後，他為了尋找更好的視野點，直接驅風從湧入街道的海水上方掠過。

「千鶴玲提過，海獸的繁殖速度極快。距離上一次海獸入侵的間隔是七天，相較於平時要長許多，而且上一次入侵的規模也出奇的小。」

「海獸族群被打散，無差別的聚集在一起發動攻擊。而且攻擊有明顯的重點對象，還呈現出波浪式衝擊。這是最有效消耗底層防禦線戰力的方式。」

「千珏鮫天獸能夠無視等級壓制和族群隔閡來指揮海獸群，同時還擅長隱藏自己。」

「海潮持續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十個小時。」

陸千帆分析著眼下的情況。除去海潮異常上漲這點外，幾乎所有線索都指向一點：海獸群中，大概率出現了類似千珏鮫天獸的存在。可奇怪的是，不論陸千帆換了多少方向，卻始終沒有找到鱷魚頭、巨蟒身、鯨魚尾的魔獸，也沒發現疑似擁有高階智能的魔獸。

「這傢伙真苟。」陸千帆無奈。

防禦陣線的底部，千鶴玲用冰封攔住被海獸沖開的缺口，不讓魔獸與海水侵入市區。

「援軍、援軍還沒有來嗎？」一名重傷的獵人單膝跪倒在地，露出絕望的眼神。他的右臂已經不見蹤影，渾身更是沾滿血污和水漬。

「刀只狼的人還沒有到。」千鶴玲眉頭緊蹙。她說：「算上這裡，已經有三處缺口了。再這麼下去，我的冰域也要防不住了。」

「番隊長，我們撤吧。」一名獵人哀求道：「這次漲潮已經有十個小時了，還不見退潮。現在天都要黑了，海水已經快要淹沒公寓樓的樓頂了。」他話音剛落，就被突然從海水中躥出的魔獸咬住，硬生生地拖進了海水中。

千鶴玲急忙援手，冰錐貫穿魔獸的咽喉，卻仍慢了一步。那名獵人發出慘叫，只留下半截身子浮在水面。

「吉次郎！」千鶴玲憤怒地將魔獸轟成碎片，為同伴報仇。但這並不能解決眼下的危機。千鶴玲看著還差十幾公分就與樓頂平齊的水面，神色愈發地凝重。

海水的高度還在上漲。像剛才那頭魔獸一般，潛藏在海水中準備偷襲的魔獸也越來越多。隨著天色變暗，視野也嚴重受限。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一旦海水淹沒樓頂，殘存的獵人們就將喪失落腳點。全軍覆沒只是時間的問題。

屆時，只消海水衝過最終防線，海獸就將在和國島上暢通無阻！

「番隊長，不好了！」擔當斥候的獵人僥倖活了下來，在防線的四處穿梭，傳遞著情報和命令。他狼狽不堪地摔在濕滑的天台上，險些摔落下去。千鶴玲急忙把他拉起來，問：「發生什麼了？」

「獵人協會沒有發布避難命令。」斥候說：「防線後方的居民中，還有半數以上沒有撤離！」

「什麼？」千鶴玲大驚。

眼下的狀況，即使援軍到達，最終防線崩潰也只會是時間問題！他們背後是數以萬計的民眾，一旦魔獸突破防線，後果不堪設想。「獵人協會在想什麼？」千鶴玲恨不得破口大罵那些尸位素餐的廢物。但此刻容不得半秒耽擱，她強制自己冷靜下來，說：「你去組織防線上的傷員疏散民眾。我們留在這裡儘可能拖延時間。」

「是！」

另外一邊，蕭苒苒與白利明等人也不得不收縮陣型。他們始終在防線壓力最大的地方連番作戰，鏖戰至此時，已經無人能與他們輪換。早在數小時前，他們周圍的和國獵人就幾乎死傷殆盡。

邢逸林借著海水導電，將雷霆傳導至遠處，一口氣擊殺了十幾頭海獸。忽然，他附近的公寓經不住海水與魔獸的衝擊，發生了坍塌。海水順勢衝過廢墟，向市區涌去！他立即叫道：「蕭苒苒，我這裡出現缺口了！」

蕭苒苒立刻揮手，歲寒意冰屬性魔能隨著雨靈的霧氣擴展出去，將洪流化為冰牆。「攔住那裡的魔獸！」

「別想過去！」遲海洋的血怒發動，恐怖的怪力將一頭海獸硬生生從海里拉了上來。他舉起這頭巨大呃海獸，向遠處丟出。聶偉在一旁轟出一發烈焰，將魔獸在空中炸成碎片。

馬駒明顯感覺到自己對魔獸的控制能力減弱，乾脆將絕大多數魔獸收納到了異空間中，只留下幾頭能在空中活動的魔獸，代替受傷的王葉傳遞消息。

「這裡的魔獸太多了。」周琮說：「我們就不能撤退嗎？陸教官究竟在想什麼啊？」

遲海洋雙手撐著膝蓋，氣喘吁吁地說：「對啊，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要我們守在這裡，自己一個人不知道跑去哪裡了，還不現身。他不會是先跑了吧？」

蕭苒苒呵斥道：「千帆不會是那樣的人！他不現身，一定有他的原因。」

白利明嘆了口氣，說：「暫且收縮，向千鶴番隊長那邊靠攏吧。教官應該是判斷防線還能堅持，我們目前還能繼續作戰吧。如果情況繼續惡化，我們再撤退。到時候，責任由我承擔。」

「還是先活下來再說吧。」黃軒銘陰沉地說。

蕭苒苒雖然不想和千鶴玲聯手，但是危機在前，容不得任性。她要為隊友和身後數以萬計的無辜百姓負責。於是，她立刻規劃路線，引導眾人向千鶴玲堅守的方向靠攏。

海獸獸群中，陸千帆望向遠處的防線，知道那邊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他心中也甚是焦急，再找不到千珏鮫天獸，怕是真的要無力回天了。既然明面上沒有找到千珏鮫天獸，也沒有感受到特殊的次元波動，說明千珏鮫天獸也沒有通過次元能力藏身在異空間或者鏡像空間。

「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陸千帆望向腳下幾乎沒過樓頂的深水。水下地形無比複雜，而且不知藏著多少海獸。海獸藏在水中，是主場作戰，佔盡天時地利獸和。人進了水裡，除了徐玲萬物水這種特殊屬性，都是無從落腳又難以呼吸，還要承擔巨大的水壓。人在水中只能隨波逐流，比那無根浮萍還要凄慘，入水和下地獄沒有區別。

但陸千帆只稍微觀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隨後便一躍而下，潛入了水中。按照他的推斷，千珏鮫天獸如果既要隱藏自身，又要指揮魔獸發起攻擊，它最可能藏在接近防衛線、而又不會被攻擊波及的邊緣地帶。

天狼貼合在身軀之上，陸千帆以風為動。他幾乎是貼在被水淹沒的馬路上，如游魚一般穿梭在樓宇之間。

天色越來越暗，水下的視野極為有限。即使用光屬性魔法照明，也只能看清近處的情況。陸千帆閃過樓宇坍塌砸下的碎石，迎面就看到一頭張著血盆大口的魔獸沖了過來。他急忙左手一推，借著反作用力向右邊滑出數米才避了過去。可就這一瞬間的功夫，陸千帆險些在水下迷失方向。他雙腳蹬在身後破損的牆壁上，重新修正路線。

就在此時，也不知道是誰這麼不講公德心，把一頭被殺死巨大的魔獸扔回了水裡，從天上筆直地砸進了水裡。陸千帆被嚇得急忙挪動身子，這才沒被壓在魔獸的屍體下面。

潛入水下，陸千帆才算知道，海洋中的魔獸數量究竟有多龐大。露出水面的魔獸不過冰川一角，這些無法離水生存的魔獸才是海獸真正的主力。

剛躲過兩頭魔獸嘴裡的尖牙，就有一股亂流突然捲來。陸千帆頓時失去平衡，險些又被沖了進去。這頭海獸的嘴像八目鰻一樣，嘴邊一圈都是尖牙，上面還掛著殘存的肉塊與殘渣，噁心至極。

「噁心人不要緊，這玩意你要命就真的是要命了！」陸千帆在心裡說。情急之下，他只能抽出風雷怒。天狼將風雷怒橫在胸前，卡住這頭海獸的嘴巴后，陸千帆這才脫身。他一腳蹬在魔獸的頭頂，借勢在水中向後滾翻一周半，抓住趁勢扒住了一頭經過的海獸。

陸千帆認出這頭體型巨大的高等校尉級海獸「觀潮虎頭鯨」。它是海獸中，體型最大的一種。這頭超級大怪物似乎並不在意身上多了一個部件，只是扭動身軀，向著底層的防線游去。

「海水已經足以讓這種大傢伙游上堤壩了嗎？」陸千帆附在觀潮虎頭鯨的身下，避過了洶湧的暗流。陸千帆目睹這傢伙以一往無前的氣勢撞塌房屋、直線前進后，便意識到絕不能讓這種大傢伙撞上最後的防衛線。

然而，他此刻潛在水中，天狙的瞄準與蓄力都存在干擾，很難做到擊殺高等校尉級魔獸，只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無奈地寄希望於還堅持在最終防線的獵人們。

擺脫亂流后，陸千帆胸腔的空氣業已見底。他悄悄地離開觀潮虎頭鯨，撞開了附近一棟完好的公寓的門扉。隨後，他沿著樓梯上浮到樓頂，爬到了距離水面的天台上。

天台上的水已經沒過了天狼的腳踝。陸千帆深呼吸幾次后，又一次鑽到了水下。

功夫不負有心人，陸千帆終於在一棟房屋的廢墟旁發現了一頭頭似鱷魚、身如巨蟒，長著如鯨魚尾一般的魔獸。這傢伙身子盤起，鱷魚似的身子直立著，就是不讓自己的頭露出水面。它的兩隻鱷魚爪子亮起光芒，濃郁的水屬性魔能顯然是在控制海潮。看來，不僅魔獸的攻擊「終於找到你了，千珏鮫天獸。你丫挺會苟的啊。」

終於找到這場危機的罪魁禍首，天狼右手一揮，向著水面打出一道光亮信標。

最後的防守線上，千鶴玲與白利明等人正聯手抵禦海獸的侵襲。他們此刻疲憊不堪，剩餘的活動空間只剩下三座房屋的天台，而且海水已經深及小腿。

邢逸林肩上被魔獸啃了一口，血流不止，徐玲正在為他醫治。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受了輕傷，都在勉力撐著。稍遠些的幾處區域情況也不遑多讓，堅守在防衛線的獵人越來越少。

「民眾還沒有完成避難嗎？」白利明問道。

「還需要一點時間……」

「獵人協會和刀只狼是真的不打算派遣援兵了么！」

「就算民眾完成避難，失去海岸線，我們還能阻擋海獸的衝擊嗎？」一名獵人悲愴地說道：「我們活不下去了。」

「又出現缺口了！」

「快點封住！」

千鶴玲第一時間開放冰屬性魔法武裝，將衝垮房屋的海水瞬間凍結。可她的魔能已經不足以在維持一處缺口的冰牆。剛剛冰凍的海水轉眼開始融化。

蕭苒苒急忙補上一道寒氣，這才將缺口的海水牢牢凍住。但是，她也體力不支，險些跌倒。幸好千鶴玲扶住了她，蕭苒苒才沒有摔倒。

「謝謝。」蕭苒苒說。

千鶴玲說：「我才要對你說謝謝。」

一道閃亮的游標忽然升入空中，在夜幕下炸裂。蕭苒苒興奮地說道：「是千帆！」已經疲憊不堪的蕭苒苒也不清楚陸千帆的目的，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還能做什麼。但是，見到陸千帆的信號時，就知道他一定會有辦法。

後來，陸千帆知道蕭苒苒的這個想法時，內心無比感動的同時，也在思考自己什麼時候立下了「靠譜」人設。萬一他發信號是為了叫救命，要怎麼辦？

「是陸教官的信號！」馬駒叫道。

「他怎麼在那裡？」遲海洋不解地問道：「他要做什麼啊？」

就在眾人疑惑時，陸千帆忽然從眾人的腳下爬了上來，活像是個突然出現的水鬼，把眾人嚇得不輕。

陸千帆說：「你們的問題，晚點再說。自己的歷練目標出現了都不知道！」

「歷練目標？你是說千珏鮫天獸？你在獸群里找到了千珏鮫天獸？」千鶴玲驚訝地叫道：「你一個人找到的？」

陸千帆點點頭。他稍稍活動了一下肩膀，對眾人說：「這是你們的歷練目標，就交給你們解決了。」

千鶴玲大喜：「只要確定千珏鮫天獸，就可以呼叫總部的援軍了！只要解決千珏鮫天獸，海獸就會亂成一團，我們就還有機會！」

就算千珏鮫天獸被殺，海獸也不會第一時間退去，這條防線依然很難保住。陸千帆把這些話藏在心裡。他聳聳肩：「這兒就交給你們了。」

「誒，你不來幫忙嗎？」千鶴玲問。

陸千帆望向防線的後方，說：「我有事要去一趟你們的獵人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