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神秘貴婦
「姑娘,你的話不可信啊。」貴婦並不動怒,反而是盯著陶芷鳶的眼睛有絲笑意。
「誰叫你相信我的。「陶芷鳶一臉不關我事的模樣。
貴婦旁邊的侍女惱怒的瞪著陶芷鳶:「大膽!你竟敢愚弄……」
「住口!」貴婦不等侍女說完,就回頭呵斥了她一句,非常有氣勢。
漢子看著幹上的兩個人,有些害怕,就說:「兩位別傷和氣啊,有什麼事情慢慢說。」
「快跟我回去,你難道還想鬧到什麼時候。」雲瑾元對著陶芷鳶有些頭痛,這時的陶芷鳶的搗蛋能力比他的三妹有過而無不及,他可是被陶芷鳶之前的婉約樣子給騙了。
陶芷鳶滿不在乎的看了雲瑾元一眼,小聲的湊到他耳邊說:「蒼蠅,你幫我一腳踢開那張桌子。」
「立刻跟我回客棧!」雲瑾元抓住她的手臂。
「除非你踢開那張桌子!」陶芷鳶倔強的說,雙眼透露出來的堅定不移。
雲瑾元一愣,雖然陶芷鳶和雲清凌幾乎一個模樣,可是雲清凌沒有這種眼神,他終於敗給了陶芷鳶,大喊了一句「大家散開了」就運氣伸腳把桌子踢開,只見桌子上的竹筒子和銀票銀子都沒有落到地上,好一身功夫。不過總人沒有將注意力放到那張桌子上面,而是原先的桌子下面正蹲著一個瘦弱的少年只不過桌子被雲瑾元踢開了,這個人就暴露無遺了。
那漢子一怔,想不要陶芷鳶鬧這一出,倒是他反應得快,立刻大喊著:「哎呀!怎麼有人躲到下面去了!」
「他不是你的人嗎?」陶芷鳶上前拉起那個瘦弱的少年,他害怕地望著陶芷鳶。嘴巴一張一合可是又恐懼得說不出話,陶芷鳶扯出他的手,手裡正握著一塊磁石,「桌子用抹布蓋著,大家自然不會知道底下有人,所以連莊家耍花樣大家都不察覺了。」
眾人恍然大悟,一下子炸開了鍋,那貴婦站在一旁,看著陶芷鳶的一舉一動,嘴角含著讓人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只是小孩子貪玩躲到底下,他手裡拿著磁石關我什麼事?!」漢子漲紅了臉。
「是嗎?」陶芷鳶拿過那塊磁石,走到桌子跟前,把磁石湊到骰子旁邊,三個骰子立刻被磁石吸住,人群又爆發出一陣驚呼!
「因為你在骰子里灌了鐵,拿著磁石便可以控制骰子的大小了!」陶芷鳶說,「你搖骰子的時候故意把竹筒子挪到自己跟前,要是多銀子買大,你就敲三下桌子,要是多銀子買小,你就敲兩下,我說得對不對?」
漢子背脊冒出了一身冷汗,驚慌的看了看周圍的人,嘴裡都大罵著要抓他去見官,可是又無處可逃,他當即軟了雙腳,也說不出話了。
這時雲瑾元不得不佩服陶芷鳶,也竟然注意這些了。
「姐姐,你放過我爹吧,是我娘病了沒有銀子治病,所以他才這樣做的,求求你了。」那瘦弱少年跪下來,爬到陶芷鳶跟前,不住的磕頭,眼淚混雜著泥土,把他的臉變成了小花貓。
陶芷鳶聽了一時傷感萬分,她連忙扶起瘦弱少年,發現那少年骨瘦如柴,鼻子就變得酸酸的,就像在現代的山區兒童一樣,還都是貧苦得吃不飽穿不暖,當即就說:「沒事,沒事,姐姐幫你。」
「大家,這兩父子也是無計可施才會出千,不如大家就高抬貴手,拿回自己輸掉的錢就算了吧。」陶芷鳶把目光放到貴婦身上,「夫人,你說這樣好不好。」
在黑夜中難以辨清貴婦是喜是怒,只聽見她朗聲說:「也好。」
大家看見輸錢最多的貴婦都這麼說了,也只好作罷,拿回自己輸掉的錢便散去,漢子和瘦弱少年對陶芷鳶千謝萬謝之後,便要離開。
陶芷鳶急忙向雲瑾元要了幾錠銀子,塞到那漢子手裡,說:「下次別開賭檔了,賭博有害身心健康。」
看那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走遠,陶芷鳶身後的貴婦才出聲:「姑娘好厲害啊,竟然發現他們怎樣出千了,我還真以為我的運氣那麼差呢。老了,我真的是老了。」
「夫人輸了那麼多,心理上肯定想贏回來的,難免漏了眼,正所謂當局者迷嘛。」
「對啊,這民間粗鄙小術,夫人當然不上心了。」貴婦旁邊的侍女乘機討好貴婦。
「都是好的法子,這怎麼能分貴賤,只不過那些人披金戴銀的貴主兒,而且啊,那只是一個大籠子罷了。」貴婦神色有些黯然,「想不到回來娘家一趟,竟然如此受教,倒是又讓我長見識了。」
陶芷鳶猜想這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夫人,而且丈夫還是三妻四妾的那種,要不然哪有這種感嘆。
「每一件事,每一個人都有值得別人學習的地方,學無止境嘛。」
貴婦目光流轉,說:「可是人心隔著一層皮,如果剛才那兩個人是騙你的怎麼辦?」
「我只求自己心安理得。」陶芷鳶笑著說。
「好一句心安理得!」貴婦笑了出聲,笑聲清脆,「聊了那麼久,還不知道姑娘是哪戶人家的姑娘呢?」
這時雲瑾元上前一步,輕輕按住陶芷鳶的肩膀,說:「我和妹妹只是路過鄭州而已,所謂萍水相逢,就不便告知夫人了。」
陶芷鳶知道自己是秀女身份,雲瑾元這是謹慎做法,當下她也配合雲瑾元,說:「我和哥哥出來也很久了,夫人,有緣再見。」
說完,就和雲瑾元遠離貴婦的視線。
貴婦看著陶芷鳶嬌小的背影,嘴角笑意漸濃,她扶了扶髮髻上的金步搖,說:「查查那姑娘的身份,明日哀家要聽到她叫什麼。」
那侍女低頭恭敬的說:「是,奴婢遵命。」
那貴婦說這句話的時候,陶芷鳶正和雲瑾元漫步走回客棧。
夜已深,街上僅剩下寥寥無幾的行人。
天際雲遮霧掩一彎朦朧月牙,直撥動人心底的弦。
陶芷鳶不禁感嘆,古代的環境真是好,在現代的大都市裡,恐怕難以見到如此美麗的月色。
「不知道皇宮裡的月亮是否一樣好看呢?」陶芷鳶若有所思。
雲瑾元抬頭看了看頭頂那月亮,說:「那裡的月亮都一樣,只不過皇宮那月亮沾滿了血腥。」
陶芷鳶沉默下來,自古以來,史書記載的永遠都只是男人,女人在他們的身後是多麼卑微,猶如一陣煙塵飄去不留痕迹,人人記得那高高在上的君王,那又有誰曾留意過在後宮裡寂寥的女人。
那血腥的後宮,總是被一筆帶過,人家只道在後宮裡可以享盡榮華富貴,誰又知道,那只是一群可憐的女人。
她也要成為其中的一員嗎?
只怕自己連可憐也稱不上。
雲瑾元看著陶芷鳶那傷感的模樣,情不自禁的問:「進宮,你可有後悔?」
「還沒有到最後,怎麼可以說後悔了呢?」她來到這裡第一個認識的人便是雲清媛,如果不選這條路,她也不知道去哪兒好了。
「雖然你和清凌相貌相似,但是性格差別很大。」雲瑾元說,「清凌自小被爹娘寵著,無論是女紅還是琴棋書畫都是虎頭蛇尾,今日說學彈琴,明日就說學女紅,結果到了出嫁年華還是一事無成。」
「可是她還是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啊。」陶芷鳶覺得雲清凌和自己最像,自己也曾不顧一切的和奕相愛,她只怕,雲清凌最後會像他一樣,悔恨自己愛上一個不值得的男人。
可是如果再有一次,自己還是會這樣不是嗎?她肯定會對自己說,還沒有嘗試過怎麼可以否定不值得呢?這就是她的倔強和固執。
「胡說!婚嫁是奉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她竟然不知廉恥,還陷父母危難之中!此等做法,我早已當自己沒有了這個妹妹!」雲瑾元滿腔怒火。
「可是追求自己的幸福沒有錯啊,你們這些古代人怎麼說成別人十惡不赦了。」陶芷鳶嘰咕著,但是古代的人腦子裡早已灌滿男尊女卑的思想,女人還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老來從子,哪有自己做決定的事情。
「什麼古代人?」雲瑾元一臉陰沉的看著陶芷鳶。
「啊?我是說如果我是你的三妹,我也會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的。」陶芷鳶認真的說。
雲瑾元停了下來,月光潑灑下來,把他的輪廓勾畫得異常硬朗。陶芷鳶轉身疑惑的看著他,問:「怎麼停下來了?」
「你會為愛的人,不顧一切嗎?」雲瑾元雙手緊握成雙拳,「就像清凌一樣,什麼都不管,只和自己的情郎逍遙在山水之間。」
四周異常安靜。
雲瑾元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沉穩而急促。
陶芷鳶有微微的詫異,雖然古代人不像現在人一樣直接,可是她感覺到了,她尷尬不已,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氣氛忽然變得奇怪。
陶芷鳶定了定心神,依然是甜甜的笑容,說:「我是來幫你三妹收拾爛攤子的,你全家人的性命都在我手裡,所以我不會。」
她眺望著不遠處的客棧,抬頭看了看月色,再說了一句很爛的話:「你看都夜深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說完,她趕快向客棧跑去,只給雲瑾元留下一抹嬌小的身影。
街道上,只留下他一人。
良久。
他拿出懷中的同心結。
為什麼自己不能像劍術一樣快准狠把這情意砍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