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日禮物】

微笑就是一種魔力，能讓一切彷彿還如以前一樣，好像回到再生沒有寫那張紙條的時光。他們還是經常會遇到，在空氣里瀰漫著清新的葉子和泥土氣息混合的早晨，在綠蔭搖曳的草地上，在雲淡風輕的蒼穹下，在眾人無言的矚目中，她還是不敢與他對視，他還是朝她笑的滿臉通紅。

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的時候，他們總會學著習慣的。

時間一天一天，像一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孩子飛快地往前奔跑，沒有停下腳步看看世人的歡樂和憂傷。他們都心知肚明，離別的鐘聲已經在頭頂敲響。

明天就是再生的生日了，安岸看了下同學錄再次確認他寫的5月22日這幾個字。她想送他一個特別的禮物，在未來沒有她的日子裡，還能讓他想起自己。

安岸有一個特別心愛的相框，粉色光滑的硬質塑料，外框和內框隔著三個指寬，兩端多出一個圓柱體，卡在槽了。內框有一張小小的圖片，兩面各有一幅畫，因為畫面太美，安岸捨不得放進照片遮蓋他們，就這樣一直空著相框，彷彿那兩幅畫才是她要放置的回憶。

一副是兩個小人對坐在深褐色的高腳皮椅上，圓桌上放著一杯頂著冰激淋的冷飲，兩根吸管插在杯子里，兩頭延伸到兩個小人粉嘟嘟的嘴巴里，兩個圓圓的笑臉，奶油黃色的蝴蝶結，一個飛在小男孩的衣襟處，一個飛在小女孩的頭髮上，蓬蓬的公主裙擺，桃腮泛紅，滿滿的少女心，鐵藝圓桌腿都捲成愛心的形狀。另一幅是這兩個小人坐在同一條長板凳上，看著同一本書，男生手裡拿一個奶油甜筒，甜筒正被一隻蹲在長板凳上的金毛犬用舌頭舔食，那是狗界中的暖男。

那是豆蔻梢頭的二月初，兩個女生去精品店挑禮物給自己喜歡的男生過生日，安岸只是一個陪客，她沒有喜歡的人，她們慫恿她挑一個自己喜歡的，未來送個那個她想要送的人。當時並沒有在意，買這個相框也僅僅是因為她真的喜歡。她沒有想到，她們說的那一天，時過三年，還真的來了。

可是就這樣一個相框，裸著送去總會顯得不夠誠意，還是需要一個精美的包裝才好，她這樣想著，就去文具店把所有的包裝紙翻了個遍，最後找了一張牛皮紙，相比那些艷麗絢爛，會讓她挑花眼的紙張，她總是鍾情於這些手感舒適，低調內斂，有些奇妙的紋理，像時光的掌紋，像是被記憶染得泛黃，神秘莫測的紙張。

她把相框用包裝紙包好，儘管她現在的心血終究就是要被撕裂的，再精美的包裝也是為了被拆封的，似乎好多事情，就是這樣，貌似徒勞無功卻又不可或缺。那大概就是一種儀式感。最後小心意義斟酌字眼，附上一張賀卡讓班裡的一個男生帶給再生。

她站在教室的窗子旁邊，看著那個男生拿著她的禮物送到再生手裡，才安心。她想過要自己親手送給他的，可是卻不知道見面能說些什麼，她還是那樣害羞，那樣不知所措，與其讓他看到自己的囧態，不如在暗處觀察他收到禮物的表情，把自己的心意傳達出去，然後看著他滿心歡喜地收下，心裡的蜜罐子打翻了。

再生翻開賀卡，「生日快樂」四個字，讓他驚喜不已，今天是他生日嗎？他竟然不知道！能收到安岸的禮物，萬分開心。他小心翼翼的，試圖沿著她的軌跡，儘可能減少拆封破壞紙張的完整性，一點一點把連接處剝離開，露出一整條清晰的乳白色膠帶，等到有足夠的空間，才取出相框，再把連接處用手指用力按緊。他知道那紙張已經完成了使命，但沒有忍心丟棄，只把它塞進抽屜。而相框，就一直放在枕邊！那是離他呼吸最近的位置。

「安岸，謝謝你的禮物！你是怎麼知道我的生日的？」

「你在同學錄上寫的啊！」

因為沒有簡訊，沒有手機，小小的紙條還需要同學幫忙傳遞，那些甲乙丙丁，都成了他們初識歲月里的郵遞員。

再生心想，原來是他同學錄上的生日，5月22日，原來就是這一天啊！其實那是陰曆的五月二十二。從小到大，他都沒有過過一個生日，他只是被告知生日是五月二十二，沒有人告訴他陰曆和陽曆的區別，他也不知道他的五月二十二究竟是陽曆還是陰曆，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天，弄不清那是怎麼一回事，更沒有在意過。

而安岸一直是記陽曆生日的。從同學錄上知道他的生日，然後送禮物給他，那是他的第一份生日禮物，他就以為那天就是他的生日了，因為他一次也沒有懷疑過安岸會弄錯。

這些天，再生一直很掙扎，他沒有忘記填志願的事情。其實他也知道如果高中沒能讀同一所學校，他和安岸見面的機會是微乎其微的，距離差生美這句話只是他在自我安慰罷了，除了這麼說，他不知道還能有更好的言辭。如果可以他才不要什麼距離。於是他做了一件連自己都覺得很勇敢的事。

他走進班主任的辦公室，謊稱自己填錯了志願，當時沒有考慮清楚實際狀況，現在想來修改。因為他目前的成績，的確不太可能考上升悅高中，所以老師甚至連詢問再生的家長確認此事的舉動都沒有做，就同意了。

他拿著簽字筆，在志願第一欄里把升悅高中重重的劃去，就像劃去之前所有的疑問和不可能，劃去他們之間遙遠的距離，寫下天河高中，像寫下他們故事的開篇，寫下一個全新的開始。

那天他為自己的決定感到興奮。他第一次感受到掌控給他帶來的自由感和權力感，他給安岸寫了一張紙條。雖然沒有告訴安岸具體的情況，但是堅定的告訴了她自己想要和她在一起的決心，想要和她一起去讀天河高中，而且一定會做到的。

她收到那些字句，心裡頓時綻開了花，對她來說這就是奇迹。她願意不顧一切地去相信他。

所以安岸把她的好心情與薔薇分享，她告訴她奇迹是會發生的，如果你努力的話，於是薔薇決定為了蘇景一努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