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餐前的尷尬

馮園園剛掛斷顧曉然的電話，轉念一想，剛才自己是不是太衝動了？突然讓一個從未和老闆見過面的表妹過來陪酒，萬一顧曉然在酒桌上出了洋相怎麼辦？畢竟她根本不了解顧曉然，更不知道她的人品和素質怎麼樣。

想到這，馮園園還是拔通了老闆段元彪的電話，把準備讓顧曉然來陪酒的事向段元彪做了彙報。不過，馮園園隻字未提她和顧曉然是表姐妹關係。

段元彪聽完，沉默了幾秒鐘，然後說道：「讓她過來也行，不過怎麼給人家介紹呢？總不能說是臨時拉過來陪酒的吧。」

馮園園聽到老闆基本同意了顧曉然來陪酒，心裡懸著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她胸有成竹地回答道：「老闆，這個我想好了。待會就跟黃總說她是我們新招來的職員，酒桌上他們也不會問得太細。」

「馮總，」段元彪一直這麼稱呼馮園園，他說：「我們還是要做足準備，免得說穿了之後被動。你說的這個……顧曉然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如果公司有合適的職位，不如直接讓她來公司上班，今晚就算是面試了。」

馮園園的心「格登」了一下，段總好歹也是個集團公司的董事長，一個舉手就能投資上億元的億萬富翁，用起人來怎麼會這麼隨便呢？酒席上的吃吃喝喝，也可以當成公司招聘的面試行為嗎？這未免太過於兒戲了吧。

馮園園不敢直接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她委婉地說：「顧曉然大學時學的好像是美術專業，具體得讓她先寫份個人簡介給您看看吧。不過，公司需要個學畫畫的嗎？咱也沒有合適的職位給她呀。」

「這個不重要。」段元彪武斷地打斷馮園園的話，說道：「我搞企業這麼多年，對人才太了解了。什麼是人才？唯我所有就是才！那些在大學里學的專業，有幾個人用到工作上去了？」

馮園園不敢再說什麼，只好附和道：「段總說的是，按您的意見辦吧。我讓顧曉然今晚先過來陪酒，待會黃總到了，我就介紹說她是我們公司行政部的，您看這樣行嗎？」

「不要說她是行政部的，」段元彪否決了馮園園的提議，說道：「我剛才打了蔣招娣的電話，她也同意今晚過來吃飯。到時候，你先介紹蔣招娣，她本來就是行政部的。這個顧曉然……她不是學美術的嗎?你就介紹說她是我們公司品牌部的。對，就說是品牌部的，反正我們公司早晚都要成立品牌部。這樣介紹起來，也顯得我們公司特別大氣、上檔次。」

「行。」馮園園還想再說什麼，看見服務員推開包廂的門，知道客人已經到了，她連忙對段元彪說：「段總，黃總他們到了，我先接待他們了。」

馮園園掛斷電話，電力公司的黃總帶著七八個人已經站在了包廂門口。馮園園立即滿臉堆笑著迎上去，和他們一一握手，把黃總等人請進了包廂。

黃總剛在沙發上坐下來，馬上問道：「咦，怎麼就你一個人，段總幾點到？」

馮園園從服務員手裡接過茶，雙手捧給黃總，笑著解釋道：「我這不剛放下段總的電話嗎，段總一再讓我跟您當面道個歉！他已經從開發區趕過來了，正在路上。十分鐘就能到，黃總您可千萬別見怪。段總一個月在咱們遼西最多也就能待上個十來天的，公司還沒正式投產，各種事情都要段總一個人親自處理，黃總您千萬理解哈。」

黃總大幅度地擺著手，說道：「馮總說哪裡話，我怎麼可能怪他呢！你們段總是個做大事的人嘛，日理萬機。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兩人正說著話，服務員又推開了包廂的門。門外，站著一個身材苗條，穿一套純黑連衣裙的年輕女人。

站在門外的，正是昨天剛剛面試通過，還沒有正式上班的行政部文員蔣招娣。

馮園園一眼認出了她，對蔣招娣招招手，一邊轉頭對黃總說：「這是我們公司行政部的小蔣，段總特意安排她今晚來陪黃總的。」

「是嗎？」黃總的眼睛已經直了，他盯著蔣招娣上下打量著看，一直看到馮園園把蔣招娣領到他的面前。

馮園園給兩人分別做了介紹，黃總拍著身邊的空沙發，大方地說：「來來，小蔣姑娘，別拘束。現在又不是上班時間，隨便做。」

蔣招娣有些拘謹，聽話地欠著半個屁服在黃總旁邊坐下來。

黃總比剛進門時開心了許多，他寄給蔣招娣一杯茶水，笑著問道：「蔣招娣！這個名字好，看來你爸媽有點重男輕女噢！有弟弟嗎？你幾歲？上班多久啦？」

蔣招娣不敢直視黃總，低著頭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回答：「我還有個妹妹，今年大四。我才進公司，上班……」

馮園園聽到這，唯恐蔣招娣把還沒正式上班的事說出來，她連忙接過話來，說道:「黃總，我們公司不是還沒投產，大家可不都是新來的嗎？我也才來上班兩個月，大家都是新員工。小蔣也是，比我晚進公司幾天。」

「噢，對對。」黃總沒有再理會馮園園，繼續和蔣招娣聊起來：「小蔣是做行政的，是吧？你們行政和人資是分開的嗎？」

蔣招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抬起頭看著馮園園，向她求助。

馮園園只好又接過話來，對黃總說：「公司現在只設了籌備組，缺什麼崗位就先招什麼崗位，都是臨時的。等公司正式投產之後，再看組織架構怎麼設計，行政和人資是不是並在一起，咱也不知道啊。」

黃總聽到這，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用專家般的口吻對馮園園說道：「這不對！待會我得跟你們段總建議建議，公司管理一定要有遠見！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就算你們還在籌備階段，組織架構和工作流程也應該有了，至少得有個框架嘛！小蔣，你是搞行政的，你說黃哥說的對不對？」

聽著五十多歲的黃總，在蔣招娣面前自稱「哥」，馮園園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只好尷尬地乾笑兩聲，接過話來說道：「黃總說的太對了！以後我們得多向黃總請教管理方面的知識。咱國企的管理水平就是牛，黃總的管理經驗太豐富了，才聽我剛說兩句話就能看出我們公司的問題！等會我們董事長到了，黃總您可得多給我們傳經送寶。」

黃總翹起了二郞腿，一副當仁不讓的樣子，說道：「說到公司管理，我還真不謙虛。我去年在北大讀總裁班，在課堂上我提出的管理觀點，連北大教授都佩服。等你們段總到了，我是得跟他好好交流交流，干企業最重要的就是管理！沒有管理，企業那裡來的效益？特別像你們這樣的民營企業，如果管理跟不上，早晚都要出大事情的！」

聽著黃總夸夸其談，馮園園還真接不上話來。她調動所有的腦細胞，極力想去迎合黃總的話，但在她的腦存儲里，根本沒有這些方面的內容。雖然她一直在做財務，但她只是個主辦會計。在她過往的工作經驗里，除了主辦會計的日常工作常識之外，根本沒有黃總所說的企業經營管理之類的知識儲備。

氣氛一下地變得尷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