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第十一章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關師古戰死了,姚端戰死了,成千上萬的袍澤倒在了淮河東岸。有人說他們死於自大,死於擅自出擊。臨安城的那些老爺們可能都不會因為他們的死有那麼一點點悲痛,他們只會擔心得了勢的金兵一股腦打過來。打碎了他們的榮華富貴,紙醉金迷。可終歸是死了人,活著的人總要為死了的人做點什麼。

李白從來沒想去做什麼大事。臨安詩會是趕鴨子上架,天武衛當值是聖命難為,救林沖一家是惜英雄,即便是出兵淮河也是被人暗箱操作。可是這一次,身在此地,百餘副鐵甲,百餘支連弩,百餘匹戰馬。他要帶著這一百多輕騎趕到淮河東岸!

他想要做什麼?

王統知道,身後這一百餘輕騎知道,他們要去搶回姚端的屍首。

絕不僅僅因為是一時的頭腦發熱,絕不是簡簡單單慷慨激昂的一時熱血。他們要去搶回來的,是宋人丟在東岸的禮義廉恥,是死去袍澤的臉面,更是這十餘年裡早被金兵打散的好戰之心。

————

淮水西岸,議事大帳。張俊坐在大帳里一言不發,他的臉色平靜的可怕。一日之間,痛失兩員大將,那些只知道嘰嘰喳喳爭論到底還該不該繼續出兵的傢伙被他趕得遠遠的站著。

剛才金兵那邊派來使臣,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勸他早早投降,省得步了前日後塵,客死異鄉,說話間言語十足的尖酸刻薄。疲敞之地的蠻夷野人,得了勢就如此不可一世,要不是旁邊有人攔著,早就一刀砍了他的狗頭,看他還敢倨傲?

正如此想著,手下親兵突然闖進大帳。下一刻,一則消息讓大帳內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金兵使臣到了淮河岸邊準備登船,大霧中一支破甲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正正的戳進了那金兵使臣的脖子里,箭頭透頸而出……一箭封喉!」

隨後忽的一騎衝來,順勢割了頭顱綁在馬上,帶著一百餘輕騎往東岸去了。

淮河東岸,一百餘騎,借著大霧掩護,其疾如風!

————

李白隔著五十多步,一箭將放哨的金兵射了個對穿。他的身子穩穩的坐在馬上,那金兵中箭后還沒倒地,一個驚詫著轉身看向飛奔而來的戰馬,他張開嘴,想要呼喊,眼前一黑,就被一刀抹了脖子。

「敵襲!」

混亂中終於有人高聲喊道。

數百名金兵立即抽刀,列成陣勢,果然訓練有素。頃刻間,李白,王統等人已經衝到了離金兵不到三十步距離。

「弩!」

李白一聲大喝,身後騎兵同時將連弩端平,百弩連發,剛剛列好陣勢的金兵立刻被射翻在地。剎那間,弩匣射空,輕騎棄弩換刀,像李白兩側展開。一百餘騎像是一支巨大弩箭,撞進了金兵陣營。

片刻未停,一行人砍瓜切菜般又殺穿了趕來支援的金軍騎兵,李白也不戀戰,奪了姚端的屍首,然後將金兵使臣的頭顱扔向對方,大喊一聲:「帶袍澤們回家!」

「回家!」一百餘騎齊聲高呼,兩個字傳回淮水西岸,所有人都被震得一陣恍惚。

王統等人橫刀列陣,護著李白一路往回沖。剛剛被殺穿的金兵將領看著那百餘騎去而復返,嚇的禁不住顫抖起來。

「快列陣!快列陣!」

雖然對方只有一百餘騎,可方才片刻之間就被人殺穿了防線,這份戰力,這身裝備,分明就是大宋禁軍。幾百名步兵立刻列陣,長矛手迅速集結在隊列最前方。他們彎腰,前後錯步。將長毛頂在地上,矛頭指著斜上方只等接受騎兵的撞擊。這是步兵對付騎兵最普通的戰術,也是近年來金兵從宋軍手中學到的最有效的戰術,列陣以待的長矛手歷來就是騎兵的剋星,當然,這並不是絕對的。

含無疑問,今天他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大宋少有的精銳戰力!

那百餘騎披甲騎士,染了血的面龐和兵器,散發出來的陣陣煞氣,分不清是人是鬼!

撞擊如約而至的到來,意料之中的摧枯拉朽!很快,一百餘騎在殺穿金兵之後兜了一道漂亮的弧線,再度扭身殺了回來,接連幾次之後,揚塵而去!

等到完顏宗弼派重騎兵趕來的時候,李白等人早已經被人接應著上了船。

淮水西岸,淮河守軍自發的涌到河邊,等著那遙遙飄來的天武衛百餘騎,整齊的行了一個大宋軍禮。李白望著河岸上黑壓壓的一片,大喊一聲《秦風·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隨即整個淮水西岸再度沸騰,全軍上下士氣高昂,同仇敵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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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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