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基蘭

坐著火車，一路前往懺悔城，天色漸晚，星月的光輝剛剛探頭，在山頂閃爍幾秒，便被如軍隊般壓過來的烏雲遮掩在後，壓抑著任行的神經。

「列車前方到站，懺悔市，請即將下車的旅客準備好行李物品，提前到車門下車。」粗糙的提示音傳遍列車。

叫醒側卧在座位上的莉法，帶著她一起走出列車，從站台向懺悔市內走去。

懺悔市的市容如其名字一般，幽閉而沉重，古舊的石制地面長出層層青苔，街邊儘是些哥特式建築，莊嚴肅穆，拒人於千里之外。

其之所以名為懺悔市，是因為這座城市，背負著沉重的罪孽，這裡是希爾法製造時之狹間引發人民不滿后，第一座民眾起義的城市。

「懺悔市起義」作為起義浪潮的導火索，迅速將革命的火焰引向全國，爆發了全國性的抗爭，懺悔市曾一度被當作一代人的信仰與榜樣，然而，這看似燎原之勢的火焰只有虛假的熱情，並沒有燃燒多久，便被帝國軍的浪潮撲滅。

當帝國軍的戰士身穿蒸汽機甲，來到這些只能舞刀弄槍的平民身邊時，絕望的情緒在起義軍中蔓延，雙方戰力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雖然也有人靠著一腔熱血衝上去搏命，但很快便被碾壓在帝國軍的鋼鐵洪流之下。

希爾法對這個出頭鳥沒有任何憐憫，直接下令對懺悔市屠城，那一天，無論是老人，小孩，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倖免，上萬條生命，為帝王一怒陪葬。

鮮血染紅了懺悔市的地面，上面的血跡至今還未被沖刷乾淨，不少屍體還被埋藏在荒郊泥土之下。

希爾法為了讓後來者銘記帝國的力量，將這座城市改名為懺悔市，並在此修建了一座教堂，這座教堂的材質不是別的，而是當年起義軍的枯骨，教堂名為，刻骨室。

在這次的屠城之後，再沒有城市敢明面上對抗希爾法，只有少數志士轉入地下活動，形成了「閘門組織」。

一邊聽莉法講述著這座城市悲愴的歷史，任行也在關注周邊的境況。

昨晚時魔入侵的事件讓當地的警戒更加嚴密，身邊不斷有巡警走過，檢視著四周的異常，任行將過於顯眼的黑淵刃放於空間戒指中，避免引起巡警的注意。

「你知道基蘭住在哪裡嗎？」任行向莉法問道。

「不知道。」莉法吐了下舌頭。

任行無語，城市這麼大，找一個人的難度如同大海撈針一般，這丫頭還能這麼輕鬆。

「不過無所謂，讓他來找我們就好了。」莉法輕鬆地回答道。

「你說什麼？」任行沒明白過來。

「正好看看你的本事。」莉法說著便掀開遮住面容的兜帽，一腳往旁邊穿著蒸汽機甲的巡警身上踹去。

那名巡警沒有反應過來，直接被莉法踢翻在地，不過莉法未用全力，巡警倒也沒有受到很大傷害。

那人回過神來，與莉法對視，在看到莉法白色的眼睛后，馬上通過對講機聯絡全城的巡警。

「發現時間行者的蹤跡，請求支援，坐標A區13街」

一時間，全城警報聲響徹耳邊，不斷有巡警駕駛著蒸汽機甲趕來，情勢不容樂觀。

沒想到莉法竟突然來這一出，任行也不得已掏出黑淵刃，與莉法一同對敵。

蒸汽機甲搭載的多是利刃長槍一類的冷兵器，在這個蒸汽驅動的時代，火藥的使用並不頻繁，冷兵器依舊是戰鬥的主要依靠。

看著身邊無數駕駛著機甲的人員逼近，任行迅速冷靜下來，雙眼微眯，巡警每一個動作都逃不過他的觀察。

黑淵刃橫掃，近百公斤的重量並不是開玩笑的，任行毫不費力地將靠近的機甲打飛出去，但不得不說，這種機甲的製作確實精密，即使鋼製表面被砸的凹陷下去，機甲依舊能夠正常運轉。

「難辦啊，你也太冒失了。」任行轉身向莉法吐槽道，卻猛然發現剛剛還在自己身後的莉法此時已經不見蹤影。

往旁邊一看，莉法竟然已經躲到了一個門店後面，還衝著自己嘻嘻笑著，用嘴型比了句：「加油。」

「開了團自己先跑？惹事還怕事啊。」心中埋怨了莉法一下，任行不得不更加認真。

黑淵刃環繞周身，不斷擋開襲來的攻擊，雖然在希望世界中也面對過鬼的人海戰術，但自己身邊這些巡警的進攻明顯更有條理，讓任行壓力倍增。

「哧——」

蒸汽推動的響聲此起彼伏，一把刀刃急速劃破任行後背，撕破衣服的同時留下一道輕微的傷口。

「果然，這幾天的放鬆讓自己身體有些生鏽了啊。」任行搖了搖頭，隨即縱身一躍，跳開了巡警的包圍圈。

然而，蒸汽機甲的速度並不慢，只是一眨眼，數十人又圍到了任行的身邊，從各個角度對任行發起攻擊。

不過，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任行此時整個人的氣質已經變得不同，在這種生死存亡的節點上，他竟然閉上了雙眼。

這並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讓任行喚醒體內沉淪下去的危機感，這一刻，任行回憶起了在暗魂劫中，自己對死亡的恐懼。

而恐懼激起的，是憤怒與興奮，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開始活躍，雖然沒有看到，但任行還是能清晰地感知攻擊到來的方向。

「喝！」

任行大吼一聲，手中黑淵刃抬起，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將周圍的巡警全部掃開，之後腳步一踏，追身上前，將那些依舊能行動的巡警砍倒在地。

城市內的武裝人員依舊在搭載機甲陸續趕來，然而任行沒有再移動一步，甚至眼也沒再睜開。

他的戰鬥意識覺醒后，這些巡警雖然擁有機甲提供的各種加成，但卻沒有操縱機甲力量的實力，在任行眼中，他們就如同穿著鋼盔的螞蟻，只是耐打了一點而已。

不過任行也沒有著急逃脫或者結束戰鬥，畢竟自己的目的是製造更大的騷亂，進而引出基蘭。

而且，在戰鬥中，他也在感悟自己的力量，雖然對刀術有了初步的理解，但也僅限於此，自己可以提升的地方還有很多。

「這一刀可以輕一些，不僅節省力量，還可以將對面留在身邊做出連擊動作。」

「這一刀……」

一邊戰鬥著，任行腦中還在思考戰鬥的技巧，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沉浸其中。

【由於您對刀法的感悟，您的刀法基礎獲得提升，等級提升至刀法基礎LV2】

【由於您對刀法的感悟，您的刀法基礎獲得提升，等級提升至刀法基礎LV3】

……

【由於您對刀法的感悟，您的刀法基礎獲得提升，等級提升至刀法基礎LV6】

刀法基礎的升級讓刀法傷害增加了50%，而提升更多的，是任行的技巧與能力，這讓任行在這場人海戰中顯得更加遊刃有餘。

自己有著貪婪典章的體質加成，體能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問題，雙方就暫時陷入了僵持的局面。

然而，在戰鬥中，任行突然感受到背後傳來一陣莫大的威脅，涼意蔓延全身，任行終於睜開雙眼，一刀向後斬去。

而與此同時，手上則是傳來的一股巨力，自己的黑淵刃，竟然被一名瞎眼的老者輕鬆地握在了手中。

「要死掉了嗎？」這種念頭出現在任行心中。

不過這名盲人老者並沒有選擇攻擊任行，而是鬆開了黑淵刃，用手指向莉法藏身的地方，緩緩說道：「出來吧，不用藏了，莉法。」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莉法從藏身處走了出來，看著那名老者，明明自己從來沒見過對方，但卻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老者環視周圍，對那些巡警說，「你們都回去吧，在下基蘭，這裡交給我。」

那些巡警聽到基蘭這個名號，都屈膝下跪，之後站起身，將受傷的戰友扛起來，離開了這片區域。

「你們，跟我來吧。」基蘭指著兩人。

「你是，哥哥？」莉法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老者，印象中的哥哥明明只大自己五歲，年輕俊秀，怎麼可能會是眼前的老頭子。

老者將戴在胸口精緻的懷錶掏出來，向莉法展示道：「我就是基蘭，如果你還願認我這個哥哥的話。」

仔細確認了懷錶上精細的花紋，莉法才接受了這個現實，隨即一巴掌扇到基蘭臉上，眼淚沾濕了面容，咬著牙擠出幾個字：「為…什麼？」

「我確實有罪過，所以才決定呆在懺悔城中不踏出一步，但我可以告訴你，對做過的事，我不後悔。」基蘭的聲音顫抖，但卻又帶有一種決絕的堅定。

「你！」這樣的解釋讓莉法難以接受，哥哥的話語讓她本身懷抱的一絲幻想也就此破碎，莉法雙腿一軟，癱在了地上。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為陰暗的世界帶來了一瞬光明，轉眼又消失不見。

接踵而至的，是瓢潑大雨。

拉起莉法的手，基蘭將莉法扶起：「去刻骨室吧，我會把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你的。」

任行沒有打擾兩人，靜靜地跟在身後，注意著基蘭的一舉一動，如果基蘭敢對莉法下手，自己第一時間便會解決掉基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