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絕境、抉擇

任行與莉法穿行在斷壁殘垣的沃爾城內，硫磺與血的味道刺激著人的呼吸，四周都是破敗的建築與牢固的鐵絲網，偶爾有幾名綁著繃帶的居民在土路上行走，更多的則是奔忙的醫療隊與後勤人員，任性和莉法在這些人中顯得有些突兀。

「占卜者真的說時間裂縫在沃爾城的近郊？」任行問道，他們已經又走了很遠，周圍已經了無人煙，卻依舊沒有見到時間裂縫的蹤影。

「應該是沒錯的。」莉法回答。

「不會是那老婆子坑我們吧。」任行手交叉在腦後，猶豫地問道。

「應該不會吧。」莉法的回答帶著點擔憂，如果真的無法在這邊找到時間裂縫，那時之惡魔·零之型，很可能與自己無緣了。

「等等，那邊是什麼？」

任行看向前方，荒蕪的野草堆中，有一片的顏色不太一樣，本該是焦黃的野草，被染上了血一樣的紅色。

快步走上前去，撥開被染紅的雜草堆，發現裡面竟躺著一具屍體，身首已經分離。

這具屍體的主人，是壹。

「看來已經有人先我們一步到這裡了。」莉法面色沉重。

「嗯，不過，好消息是，時間裂縫應該也離這裡不遠了。」任行撥開雜草，繼續向前走去。

微風吹動，雜草起起伏伏，不時露出深紅色的土壤。

仔細觀察著四周，任行突然注意到，前方有一處的雜草存在明顯地異樣，如同存在於兩個空間之中。

它隨風搖曳的速度明顯比其他雜草慢上半秒，看起來有很強的違和感，明明周圍的雜草被風吹彎下伏，它卻依舊挺立如初。

快速走向那裡，任行對那叢雜草伸出手去，卻發現自己的手憑空消失在了那裡，雖然還能感覺到手的存在，但視線內卻看不到了。

「是了。」這一塊時間與周圍流速不同的區域，就是進入時間裂縫的大門。

與莉法一同踏步走入其中，感覺到周身時間變化，眨眼之間，自己已經出現在另一個空間。

【您已進入本世界內異地空間——時間裂縫，時之惡魔·零之型便在此孕育，請自行探索】

系統提示音傳來，任行也明白自己應該是找對地方了。

然而，自己剛剛進來，立足未穩之時，直覺傳達的危機感就湧上心頭。

連忙推開莉法，向右一個翻滾，自己剛才的位置，此時站著一名時之惡魔。

這只是一名普通的時之惡魔，背後長著一雙寬大的翅膀，臃腫的身材再加上沒有半點與人類相似的五官，讓任行本能地感到厭惡。

「死！」任行黑淵刃一刀劈出，便將時之惡魔打的奄奄一息。

「這裡竟然還有殘留的時之惡魔，看來要小心一點了。」任行向著這些，繼續往前走去。

時間裂縫中的空間如同一個迷宮，上層是無法打破的障壁，兩側的白牆構成走廊，歪七扭八的迴廊中有無數個岔路，牆壁無法破壞，想要找到時之惡魔·零之型並不容易。

面前就是第一個分岔口，如果悶頭走進去的話，很可能迷失在裡面，周圍有時之惡魔潛伏，自己時間緊迫，拖得太久不是好事。

「做個記號吧。」莉法提議。

「好。」任行沒有多想，拿黑淵刃在地面上鑿出一個坑洞，證明自己已經到過此處，隨後選擇其中一個岔路，再次留下標記。

然而，任行並沒有想過，既然前面這裡已經有過來人，為什麼前邊到來的幾人沒有選擇留下標記。

兩人繼續往前走去，警惕著時魔的偷襲，一路上留下標記，慢慢接近時間裂縫的中心。

十分鐘后，沙鱷與莉莉安也來到了時間裂縫的前方。

「你守在這兒，明白嗎？」沙鱷拿著他未點燃的大雪茄敲了下莉莉安的頭。

「是！」莉莉安用盡最後的勇氣抬起頭，閉著眼做出軍禮。

沙鱷沒有做停留，直接進入了時間裂縫，被留在外邊的莉莉安長舒了一口氣，癱軟在地上，汗水浸濕了衣襟，這一路上，沙鱷的氣勢，讓她喘不過氣。

而進去裡面的沙鱷，瞄到了旁邊時魔的屍體與血跡，知道任行與莉法已經早他一步來到了這裡。

快步往前追去，沙鱷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前面的岔路口，有一處被做上了標記。

「不太聰明啊，小子。」

沿著標記快速趕去，一路暢通的沙鱷和不斷摸爬探索的任行，他們之間的距離，在快速被拉進。

任行與莉法還在這如迷宮般的迴廊通道中晃悠，艱難地尋找出行的路口，突然聽到後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任行馬上反應過來，自己被人跟蹤了，自己做下的標記，就是讓對方追上自己的指路牌，自己的決定好像弄巧成拙了。

「誰會來呢？」任行心中默默想著，他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正面迎戰，直接對敵，一是隱匿蹤跡，繼續潛行，避開對方。但這也意味著，自己無法繼續通過標記尋找時之惡魔·零之型，甚至很可能被對方捷足先登。

兩秒后，任行下定了決心——戰，硬碰硬。

其實本來就沒有第二種選擇，如果這時候逃了，不僅喪失的是做標記的權力，更放棄了主動權，自己一次避讓就代表著次次避讓，對方可以通過標記更快的去往時之惡魔·零之型所在的地方，而自己只能躲著對方走，甚至對方標記過的地方都不敢去。

聽腳步判斷，對方應該只有一個人，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后，也只有少數時之惡魔的單體實力比自己強。

而這個世界的人類，他們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只依靠著蒸汽機甲進行戰鬥，至今任行也沒有遇到比自己實力強的人在，任行有信心，在一對一中，能夠贏過對方。

更何況現在還有莉法在自己身邊，怎麼想都沒有辦法輸。

「戰！」

任行堅定了這一念頭，但，這個念頭也是他最後一個念頭。

拐角處突然出現一個鱷魚牙齒樣式的機械臂，一瞬間便扭斷了任行的脖子，任行甚至都來不及掏出黑淵刃防守。

莉法驚愕的看著襲來的男人與死去的任行，不敢猶豫，直接發動了時間回溯的能力，時間倒退回三秒前。

周圍一切都平靜下來，但莉法還是有些后怕，就在自己回溯時間的那一瞬間，那個男人盯住了自己，那兇狠的眼神，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腦海中。

任行也回過神來，雖然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但身體的本能再告訴他，如果再不動起來，自己絕對要陷入極大的危險。

聽著不斷靠近的腳步，任行掏出黑淵刃，如同預知般向無人的拐角揮了出去。

「鐺」

黑淵刃撞在機械臂上，爆發齣劇烈的火星，感受到手臂上巨大的衝擊力，任行往後跌出四五步，在力量的比拼上，任行根本不是對手。

「哦，小子，竟然擋下來一擊嗎？」沙鱷吐出一口煙圈，「是提前的預知呢，還是說，是你身後的小姑娘幫的你呢？」

「什麼！」任行在他的提醒下也意識到，自己也許真的死過一次的事實。

沙鱷的眼睛盯著莉法，玩味地說道：「時間行者，再次看到我，害怕嗎？」

在沙鱷龐大的氣勢下，莉法有些站不穩腳跟，她盯著沙鱷，眼中被恨意填滿。

這個人，至少手刃了千名自己的族人。

他就是被稱為時間收割機、帝國唯二的王牌之一的——沙鱷。

「別得意太早了！」任行怒吼一聲，提起黑淵刃便沖了上去，同時向後對莉法使了個眼色，讓她配合自己。

莉法點了點頭，雙眼爆發出白光。

「誤差！」

任行接近沙鱷的同時，莉法的「誤差」作用在沙鱷身上。

沙鱷陷入一瞬間的恍惚，與此同時，任行手中的黑淵刃砍到沙鱷身前。

「就是這樣！一擊解決你！」任行自信地想著，雖然與莉法是第一次進行這種配合，但他們的默契卻是很好，時間點卡的恰到好處，沙鱷就算抬臂防守，也絕對來不及。

然而，就在黑淵刃就要接觸到沙鱷的前一瞬，莉法看到了沙鱷臉上露出了笑容，那個笑容，是沖著自己的。

擔憂與驚慌從莉法的意識中閃過，但理智還是告訴自己，這個距離，對方絕對來不及防守，頂多在被砸中的同時將任行的刀擋開，就算他這麼做，也絕對會受到巨大的傷害。

無論怎麼算，他都逃不開這次的攻擊。

任行的黑淵刃如預想中那樣砸到沙鱷的頭上，直接將其頸骨折斷，沙鱷甚至沒有抬臂格擋的動作，計劃與戰鬥完美的結束……

並沒有，與沙鱷的頸骨一同斷掉的，是任行的腰。

就在任行將要攻擊到沙鱷的一瞬間，沙鱷沒有選擇格擋或者躲避，而是選擇反身進攻，在意識留存的最後一刻，用機械臂夾斷了任行的腰部。

「怎麼會這樣？」莉法獃獃地愣在原地，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對方的解法，竟然是這樣。

看著地上躺著的兩具屍體，莉法大腦陷入了停擺，如果選擇時間回溯將任行復活的話，也同時會把沙鱷復活，這樣不僅僅要消耗巨大的時間之力，回到剛才的場面下，自己這邊還依然沒有勝算。

而如果自己自私一點，放棄任行的生命，是不是就算是殺掉了自己的仇人，而且掃除了破壞時之狹間的一個重大障礙？

二選一，決定權在莉法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