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蠕動的第二頁

「嗯......」

夏洛克坐在巨大的青銅座上，打量著這片廣闊而詭秘的「鏡中世界」。

只有瀰漫的濃霧、觸鬚、斑點......

以及或遠或近的深邃星空。

除了周圍懸浮的「鏡面」看起來是「活」的。

整個「鏡中世界」就只有他孤獨一人。

宛若永恆的寂靜滄桑......

「我該怎麼離開？」

「獨自一人，確實是有點恐懼......」

雖然夏洛克隱隱覺得，這個空間似乎可以受他掌控。

但在未知的詭異面前，夏洛克還是選擇從心。

先離開再說。以後多的是機會研究，不急於一時。

這一次進入「鏡中世界」，大約也有半個多小時，精神上的損耗比上次稍好一些，目前仍然是清醒。

但估計也快了，因為夏洛克的腦子又再開始一抽一抽，彷彿有小鎚子在敲打，痛感和疲憊侵染而來。

「是不是需要一個暗示動作？」

夏洛克想起之前離開時，是因為自己手指按在眉心。

他如此想著，嘗試以右手雙指按住眉心，同時心裡給出一個暗示：

「我需要離開......」

短短瞬間，夏洛克感覺身體變得飄忽。

然後就是宛若在無垠空間里下降。

眨眼之後，夏洛克發覺自己已經回到了盥洗室。依然是站在洗手盆的鏡子旁，手中握著開蓋的鑲金薔薇懷錶。

時間還是只過了1分鐘。

「呼......」

夏洛克長出一口氣，啪嗒一聲，關上懷錶，揣進內袋裡。

他再次低頭捧起冷水敷面，刺激自己疲憊的精神。

當感覺舒服一些后，他抬起頭，直視鏡子。

一切已經恢復正常，鏡子還是那塊明亮的鏡子，映照出夏洛克年輕的容貌，以及那種孤僻自傲大學生的中二氣質。

他再次瞧了瞧洗手盆邊凌亂的擺設，皺皺眉，動手把盥洗室里整理得乾乾淨淨，心裡再才感到愉悅，推門離開。

。。。

拜訪布朗太太的行程就此結束。

夏洛克撐著雨傘，挽著麥德森太太，緩步在貝克街上，向著23號公寓走去。

叮鈴鈴，叮鈴鈴......

噠噠噠噠......連續幾輛黑蓬馬車從身邊穿梭而過，車輪濺起地面的污水，引起路邊的行人揮拳怒罵。

「賣報，賣報，貝克街寵物失蹤案有重大消息！只需要1克朗你就擁有兩份報紙......」

「最新鮮的德文農莊水果，蘋果一磅只要2克朗，葡萄一磅只要3個半克朗！還有優惠附贈......」

「先生們，女士們，來看看這些嬌艷的鮮花，只需要5克朗你就可以擁有一天的好心情！來看看吧......」

「赫奇帕奇馬戲團即將來到伯津翰巡演，這是炙手可熱的巡演優惠門票！先買先得，26克朗最低價！最低價......」

沿途是此起彼伏的小販叫賣聲，以及報童們奔跑亂竄的身影。拎著花籃的賣花姑娘，在各個牆角邊揮舞著絲巾。

零星有些衣冠楚楚的政府專員，騎著時新的三角杠自行車飛快地駛過。這是目前市場上的最新款，一輛4金鎊，足足抵得上夏洛克半個月的房租。

天空中雖然飄著雨絲，但貝克街依然充滿生活氣息。

就像高空那永久不散的霧霾、纏繞在尖聳屋頂的潮濕苔蘚、鱗次櫛比的灰黑色樓幢、不時紛飛而過的信鴿......

以及最重要的，雨絲與霧霾的交織中，彷彿隱藏在雲端的伯津翰大鐘樓。

這些都是百年未變的象徵，滿載歲月痕迹。

夏洛克一路走著，神情有些恍惚。

身處這個陌生的舊世時代，他心裡只有深深感慨。

「......布朗太太是個好人，她所說的都是關鍵的信息。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調查那些寵物的下落。」

「......昨天的萵苣濃湯你似乎很喜歡，我覺得應該再購買一些，如果你決定留下來吃晚餐......」

「布朗太太說的藍月亮街新麵包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麼物美價廉。或許我該抽時間去瞧瞧......」

麥德森太太很是享受這種下午漫步的時光，邊走邊談，有些絮叨。這也是她第一次在夏洛克的陪伴下，悠閑地走在街道上。

做為一名孤寡老婦人，只有親情才能讓她感到溫暖。

「夏洛克？」

「夏洛克！」

耳邊響起麥德森太太的呼喊。

夏洛克從沉浸的感慨中清醒過來，趕緊點頭：

「啊？您說得很對，那些麵包可以嘗一嘗......」

「已經到家了，夏洛克。」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麥德森太太關切地看著夏洛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我很好，麥德森太太。只是在想那些失蹤案，想得入神了。」

夏洛克微笑安慰道。

「那就好。」麥德森太太點點頭，鬆了口氣，「如果你不舒服，記得告訴我。和你的母親一樣，我也是一名出色的護士。」

「當然，承蒙您的關照，我過得很幸福。」

夏洛克笑著掏出鑰匙，打開23號公寓大門。然後將麥德森太太送回房間，自己噔噔噔跑上樓。

喀嚓！

鑰匙插進二樓事務所房門，夏洛克輕輕擰開一推。

「喵......」

驟然一個黑影衝出來。

嚇得夏洛克差點當場炸毛！

「我擦！」

夏洛克爆了個粗口。

這一次嚇得不輕，心口砰砰亂跳。他回頭望去，應該是一隻黑色小貓，彷彿黑煙一樣，竄出了大門底的檔板消失不見。

「應該建議麥德森太太把大門底部留的洞檔封住，要不然這些流浪貓狗就會肆無忌憚地亂闖！」

夏洛克不滿的嘟囔，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心情，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掃視客廳內，還好，一切乾淨有序，並沒有被擾亂。

「嗯？」

夏洛克的目光落在窗檯側邊，那個鑲銅邊大書桌上。

似乎有一縷縷微弱的黑色霧氣，在升騰飄繞。

他趕緊急步過去。

「什麼情況？」

此刻在桌面上，那本古董小書冊，從頁縫裡居然冒著淡淡黑煙。經過長久的飄揚，再才形成升騰的黑霧。

「不會是在燃燒吧？」

夏洛克感到莫名其妙，立即伸手拿起小書抖了抖。

黑煙和黑霧在這一刻全都消失殆盡。

彷彿從未發生過什麼。

夏洛克狐疑的瞧著手中小書，立即坐了下來，翻開第一頁。

喀嚓，嘶嘶......頁面還是發出撕裂皮膜般的古怪聲音。

在第一頁里，仍然是布滿晦澀而詭異的奇特紋路，彷彿是千萬血管交錯匯聚。

無形的腐朽氣息籠罩，每個字都在扭曲蠕動：

「讚美寂滅與衰敗死亡的本質，讚美一切黑暗與黃昏的領域——末日影子議會.凋零者.古爾丹」

詭異的一幕出現！

當夏洛克看清這一行字，正準備繼續向後翻。

第二頁，居然就無風自動。不經夏洛克的手，自己蠕動起來，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