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花魁大會

拿過那個信封，王蓉沒有接他話茬，兀自打開瀏覽了一番，在看到當中一行字的時候，不由冷笑道：「咱們這位霍桐小姐，最近這幾天出入你們府里的頻率可夠高的。」

這裡她說的「你們府」，指的自然是歐陽府。

一個不應該的人，出現在了一個不應該的地方，理由只有一個，她正在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比如和某些人一起，憋著什麼壞主意。

「我是不知道你讓我查的這個人跟我哥有什麼關係，不過依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兩個應該是一夥的，這點毋庸置疑。」歐陽義喝了一口茶，如此道。

王蓉將那封信放在爐子裡面燒掉，抬頭問說：「有沒有辦法查出來他們兩個每天見面都在談什麼？」

歐陽義一口茶水嗆在嗓子眼：「小姐，我是人不是神仙，更何況府里到處都是我哥的人，你讓我怎麼查。」

這倒也是，做不到的事情，總不好強人所難。

只是，王蓉這心裡總覺得有些不踏實，霍桐和歐陽休，歐陽休和霍桐，這兩個人湊一塊，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肯定沒啥好事

不行，找個機會，她還是徐勇那邊跑一趟，問問調查的進度怎麼樣了，有些事情，越早解決越好，省得夜長夢多。

王蓉專心沉思。

歐陽義卻瞧著她，沒頭沒腦來了一句：「我說，你天天這麼上街溜達，就不害怕？」

那天王蓉在兵部大牢門口公然威脅賀力言的事，後來歐陽義聽桑士說了，他真的再一次忍不住佩服王蓉的膽量。

他活這麼大，還從沒見過誰敢這麼明目張胆的威脅賀力言，她這叫什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想了想還是覺得，那個當下，她可能是被憤怒沖昏頭腦了。

要知道，韋家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以韋家過去一貫的手段，王蓉若真是惹惱了他們，說不好什麼時候小命就保不住了。反正在韋家眼皮子底下，就算多出一具死的不明不白的屍體，官府那邊不會也不敢追究。

所以從那天開始，歐陽義便叮囑桑士，一定要加倍小心保護她，千萬不能讓她出事。

虧他如此擔驚受怕，王蓉自己卻像個沒事人似的，見天在外頭晃悠，好像生怕韋家的人找不到她一樣，簡直枉費他一番苦心。

「有什麼可害怕的？」王蓉回過神來，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這麼看來，她壓根就沒把這事當事，還有閑心吃點心。

「當然是害怕韋家的人了？就你那天那番作為，我要是韋家的人，一定想方設法弄死你，畢竟，有什麼比一個死人的嘴更牢靠的呢？」歐陽義故意壓低聲音嚇唬她。

王蓉卻繼續大嚼特嚼，然後無所謂道：「哦，你說這個呀，我為什麼要怕，不是有桑士在嗎？」

正因為王蓉知道桑士一直在暗中保護她，所以她才這麼安之若素的。

更何況，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韋家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大街上殺人吧？

不然的話，萬一這事鬧大了，最後害怕的，不還是他們嗎？

所以，比起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出來反而更安全。

她總有自己的道理……

歐陽義拿她沒辦法，索性也不再說什麼。看樣子，只能多辛苦桑士一點，叫他好好看著這位小姑奶奶了。

沁芳閣剛剛開張，要做的事情一大堆，王蓉根本脫不開身，歐陽義卻非要死乞白賴拉她一塊去看什麼倚紅樓選花魁。

人家青樓選花魁關她什麼事，她一個女的，選出來花魁還能歸她是咋的？

「走吧，一起去看看，就當是放鬆放鬆，找點樂子唄，你來京城這麼久了，我也沒什麼機會帶你四處轉轉，今天難得有空閑，我帶你去見識見識，要知道，放眼這全京城，沒有哪家比這倚紅樓的姑娘更有趣的了。」說到這裡的時候，歐陽義露出猥瑣的微笑，就差沒有淌哈喇子了。

王蓉嫌棄地撇撇嘴。

他可真夠可以，帶著姑娘逛青樓？

社會，真社會。

王蓉說什麼也不願意去，可是在歐陽義的生拉硬拽之下，她終究拗不過她，只好放下手頭的事情，跟著歐陽義去了倚紅樓。

臨走前，她不放心地拉著王掌柜好一陣叮囑，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歐陽義拽走了。

到倚紅樓的時候天剛剛擦黑。

門口早已被擠的水泄不通，穿紅戴綠的姑娘們正站在門口熱情迎客，各色紗絹漫天飛舞，一張張妝容精緻的臉上洋溢著膩人的甜笑，軟糯的嗓音聽得人心裡一陣舒暢。

「呦，這不是二公子嘛，您可來了，奴家都等您半天了。」說話的是位四十多歲的婦人，從打扮上來判斷，她應該就是老鴇了。

「奴家」這兩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總覺得有那麼點古怪。

「呦，這位是？」一身翠綠顏色的老鴇自覺挽住了歐陽義的胳膊，一雙風情萬種的眸子睇過來，將王蓉從頭到腳掃了兩遍。

其實來之前王蓉本想去弄一件男裝來換上的，因為她之前看那些電視劇里演的，女主角逛青樓的時候，都是女扮男裝的，誰知道歐陽義一聽到她這個想法，居然當場就樂了。

「換男裝幹嘛？你該不會是以為，換上男裝，人家就看不出來你是個女兒身了吧？你也不想想那是什麼地方，那兒的姑娘們做的都是伺候人取樂的行當，要是連男女都瞧不出來，趁早不用吃這碗飯了。」事實上，大多數的青樓都是願意招待女性客人的，一呢，是有些人確實有這樣的癖好，二呢，是可以順應一些女性的好奇心。

反正也是送上門的銀子，有錢幹嘛不賺呢？

面對歐陽義毫不客氣的嘲諷，王蓉也是異常尷尬。

呃……好吧，只能說電視劇誤人啊……

「這是我小妹。」歐陽義倒是來者不拒，任由老鴇挽著，臉上笑得跟朵牡丹花兒似的。

「呦，原來是三姑娘呀，久聞三姑娘大名，今日一見，可真是個水做的人兒啊。」到底是風塵裡面打滾慣了的，讚美口隨說隨有，不管真心假意，反正聽上去就跟真的似的。

王蓉不冷不熱地擠出一個微笑道：「客氣客氣，我一個小人物，媽媽如何會聽說過我？」

老鴇瞧出她臉上表情有些僵硬，搖了搖手裡的帕子，捂嘴呵呵嬌笑兩聲：「三姑娘這話是怎麼說的，早聽說歐陽老爺最偏愛三姑娘你了，二公子每回來我們這兒，都忍不住跟姑娘們抱怨，說是老爺子滿心都向著姑娘，把他這個兒子都丟一邊去了，您要是小人物，那我們這滿樓的姑娘，豈不都成馬路牙子上的狗尾巴草了嗎？」老鴇大方而又自然地恭維著王蓉。

王蓉下意識看向歐陽義。

歐陽義沖她挑挑眉，神情依舊那麼放浪。

為了騙過這些人，歐陽義還真是煞費苦心啊，演戲都演到這裡來了。

不過，這個老鴇會聽說過她其實也不奇怪。

秦樓楚館一向魚龍混雜，各種消息也最為靈通，這樣想一下，歐陽義常年混跡於此，未必真的是為了女色。

這樣想著，王蓉的表情緩和了不少：「媽媽您真會說話。我二哥說今日你們這裡有場大熱鬧，硬拉我過來一起瞧，沒有給您添麻煩才好。」

老鴇見她沒有剛才顯得那麼抵觸了，遂揮了揮帕子，客氣道：「哎呦，三姑娘這是說的哪裡話，您是貴客，我們盼都盼不來呢，來，您二位這邊請，你們的位子呀，我老早就給你們留好了。」說著，挽著歐陽義的胳膊將他們引入樓內。

王蓉跟在歐陽義身後一同走了進去。

怎知剛一進入大堂，撲面而來一股香風差點給她熏一大跟頭，再打眼這麼一看，雕欄畫棟四層高樓，每層都有數十個房間，每個房間門口掛一張牌子。

有人的是紅牌，沒人的是綠牌，應該是為了避免客人們喝得暈頭轉向的時候，進錯屋子而設置的吧。

畢竟你說你醉醺醺的闖進去，萬一再瞧見一些不該瞧見的過分的畫面，那多尷尬啊。

此刻樓內四處掛滿了紗質帷幔，營造出一種熱鬧而又飄逸的氛圍，四下燈火通明，各種大紅大綠的顏色晃得人眼睛都快瞎了。

客人們來回穿梭著尋找自己的座位，目光所及之處人頭攢動，到處跟下餃子似的，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老鴇引著他們上了二樓。

這裡設有幾間半開放的包間，是專門給這次來參加花魁大會的VIP客人們準備的。

其他幾個包間都已落了簾，隱約可見當中有人影晃動，只剩一間還空著。

王蓉和歐陽義在那個空的包間中落座，老鴇命人給他們上了茶點，就下樓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王蓉四下掃了一眼。

他們所在的位置視野極佳，能將周圍所有地方一覽無餘。

樓下檯子已經搭好，賓客也已經入席，喧鬧聲卻一刻沒有斷過，有人在大聲起鬨，有人在不耐煩的催促開始，還有人捧好了錢袋子準備一擲千金。

今晚準備選花魁的姑娘們就在舞台後面上妝，準備道具。

從王蓉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見她們正在緊張做著最後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