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反制
楊二狗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虛,腿一軟,也跟著跪了下來,顫顫巍巍,語無倫次道:「我們……我們也是受人指使,拿錢做事,我們真的不是故意想害你們的,還請你們高抬貴手,千萬……千萬別送我們去官府啊!」
其實王大丫一開始就壓根沒想送他們去官府。
歐陽休出手一向大方,定是給了他們不少錢才買通他們來干這事。
誰過日子也不容易,看到那麼多錢,哪個會不心動,換成自己也未必能扛得住誘惑,更何況,歐陽休有錢有勢,他們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哪裡敢得罪他?可不就只能硬著頭皮答應嗎?
不過,既然他們這麼認為了,王大丫也不介意先嚇唬嚇唬他們。
「這可有點難辦了,外頭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你們今天的所作所為又實在有些過分,我要是不送你們去官府,這不是有點說不過去嗎?」王大丫故作為難狀,長長嘆了口氣。
一旁的風間則氣怒交加地指著他們:「送,必須把他們送官府去!非得讓他們好好嘗嘗板子的滋味才行!」要不是他們來鬧事,王大丫用得著割破自己的手證明他們的葯沒問題嗎?就得讓他們一人也割自己一刀才算公平!
「別別別,只要不送我們去官府,你們讓我們做什麼都成!」二狗媳婦一個勁兒地求情,連頭都磕上了。
風間也是個嘴硬心軟的,看他們這樣,心裡有再大的氣,多少也有些不忍。
王大丫上前將楊二狗和他媳婦攙起來,扶著他們坐下,終是道:「行了,你們不用求了,我不會送你們去官府的,但我要你們幫我做一件事,如果你們答應的話,這件事一筆勾銷,我以後也不會再追究,另外還會給你們五十兩銀子,你們拿了錢,就帶著孩子遠走高飛,不要再回來了。」
交給他們的事情沒辦成,只怕歐陽休那邊不會善罷甘休,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他們離開這裡,走得遠遠的,讓歐陽休再也找不到他們。
二狗媳婦一聽這話,就忍不住動心了。
雖然沒掙到那一百兩,但能有五十兩也不錯啊,再說,他們本來也不是本地人,這些銀子,足夠他們回鄉蓋個屋,買上幾畝地,安安穩穩過日子了。
「你說你說,我一定辦到。」楊二狗的媳婦猛力點頭,忙不迭答應了下來。
「那好,我要你們這麼做……」王大丫湊過去,小聲同他們說了些什麼。
楊二狗和他媳婦俱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片刻后,終是點了點頭。
於是,這日傍晚,王大丫便領著十幾號人,直接找到了歐陽休府上。
同樣是那幾名壯漢,同樣是一副擔架,一具屍體,同樣是慟哭的女子,不懂發生了什麼的小男孩。
不過這一次,王大丫就沒有擺出那麼唬人的陣勢,而是趁著晚飯時分,街上行人較少,故意挑那種無人的小巷,一路悄悄來到了歐陽休府邸的後門處。
歐陽休走後,府中的下人基本都遣散了,只留了一兩個小廝負責平日的洒掃工作,加上這回歐陽休回來的突然,整個府上就三名下人,一日三餐則由望仙居那邊做好了,每天的固定時候,安兒再派人去取。
眼下這個時辰,正好到取飯菜的時候了。
整個府上就安兒一人在伺候,聽到敲門聲,他還以為是他們取了飯菜回來了,誰知道一開門,卻見王大丫站在門外。
「你?」見到王大丫,安兒的臉登時拉了下來,再往她身後一看,擔架、白布、披麻戴孝的女子和一具屍體,安兒心中登時警鐘大作:「你們要幹什麼!」
王大丫冷冷回他:「不幹什麼,就是要來討個公道。」說著,直接推開他,帶著那一大群人浩浩蕩蕩闖進了府里。
歐陽休正在院子裡頭喝茶看書,耐心等待著好消息,不想看著看著,卻聽到外頭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
他放下書出來,就見院子外擺放了一隻擔架,擔架上似乎躺著一個人,一條染血的白布從頭到腳將那人蓋的嚴嚴實實。
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跪在地上大聲慟哭,她懷裡的小男孩則抱著女子的脖子,不停地喊:「爹,爹!」
那個女子歐陽休認得,正是之前收了他的錢,答應要替他做事的那個村婦。
歐陽休暗覺不妙。不過他並未表露出來,而是佯裝無事上前,面露不悅問:「這是怎麼回事?」
王大丫好整以暇地笑笑:「怎麼回事,就要問歐陽公子你了。」
她話音方落,那女子突然撲上前抱住歐陽休的大腿,放聲哭嚎道:「歐陽公子,你要為我們當家的做主啊,他……他都被人開膛破肚了啊!」
開膛破肚?
歐陽休暗暗一驚。
他明明只叫他們裝死去污衊杏林堂的葯有問題,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歐陽休看向安兒,安兒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怎麼回事。
歐陽休未動聲色,向後退了一步,避開女子的碰觸,重新理了理自己的長袍方才道:「這位嫂子,在下並不認識你,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如果你需要在下幫忙的話,在下還是十分樂意的。」
二狗媳婦聽見這話,抬起頭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歐陽公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明明是你給了我們一貫錢,要我們裝死,騙大家說杏林堂的葯有問題,我們都是照你說的做的呀,可是沒想到,杏林堂居然請來了仵作,說是要驗屍,結果我們當家的,我們當家的就……」二狗媳婦邊說邊哭得更加大聲。
在這裡不得不贊她一句,她這哭鬧撒潑的本事真是一絕,直接就把歐陽休給弄懵了。
仵作?驗屍?
他這才弄明白所謂的開膛破肚是什麼意思。
可是不對啊,他好好的一個大活人,為什麼要讓仵作驗屍,難道就不能想辦法避過去?
再一問,卻原來是他們為了怕露餡,提前給那個男子用了麻藥,讓他昏了過去,結果……
就變成他現在看到的這樣了。
這麼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簡直蠢得可以。
歐陽休看了一眼那帶血的蓋屍布,嫌棄地捂上了鼻子:「這位嫂子,不好意思,在下實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仵作什麼驗屍,和在下貌似並沒有關係吧?不過,尊夫的事情,在下還是要表示遺憾,安兒,去取些銀子過來給這位大姐,讓她拿去,好好安葬她丈夫吧。」
二狗媳婦一聽這個,哭的更凶了:「歐陽公子,你不能這麼對我們呀,明明就是你指使我們這麼做的,現在我們當家的死了,你不能就這樣打發了我們呀!」
二狗媳婦再一次撲上去,死死地抱住了歐陽休。
歐陽休試著掙了兩下,卻沒能掙開,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陰晴不定:「這位大姐,我想你可能搞錯了吧,在下根本就不認識你,又何來指使一說?」
二狗媳婦卻已讓抱著他,不肯撒手。
王大丫見狀,故意道:「既然歐陽公子堅持說不認識他們,那就是他們在胡亂攀咬了?既如此,我恐怕只能把他們交給官府處理了。」說著,她招呼人抬上屍體準備要走。
歐陽休怎麼可能讓這事鬧到官府去,趕忙出聲叫住了她:「等一下!」待王大丫回過頭來時,方強顏歡笑道:「桐兒姑娘,在下認為,這位大嫂失去丈夫已經很慘了,應該只是一時受不了刺激,有些失常,我看,就不必鬧到官府去那麼嚴重了吧?」
王大丫聞此卻噗的一聲嗤笑:「怎麼,歐陽公子莫不是害怕了吧?害怕這件事鬧到官府之後,自己收不了場?」
歐陽休這才瞧出她是在故意嚇唬自己,當即拉下臉來,語氣冰冷道:「桐兒姑娘,這個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
「不好笑嗎?」王大丫也不再給他好臉色,命人重新放下擔架,緩步走到他面前,沒有一絲笑容道:「前幾日我收到了蓉兒的來信,信上說,這段時間她在京城,結實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當朝丞相徐勇徐丞相,我在想,要不要乾脆寫信到京城,將這件事告訴蓉兒,讓她請徐丞相來出面替我們做主,以她和徐丞相的交情,我想,徐丞相應該很樂意幫這個小忙吧?就是不知道,到時候,歐陽公子是不是還覺得我這個笑話不太好笑呢?」
歐陽休一聽她把徐勇都搬出來了,不由咬牙道:「你想怎麼樣?」
王大丫抬了抬下巴,咄咄逼人地反問:「所以歐陽公子這是承認了?」
歐陽休綳著臉不說話,嘴角隱隱在抽搐。
這不擺明就是默認了嗎?